沈家最有担当的男人,竟然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沈浚齐。
    沈浚齐看到焦琴呜咽着说不出话, 又抽出一张纸巾替焦琴把眼泪擦了:“嫂子,真没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没有吃苦。”
    “浚齐,不该这样的……你不该这样的……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焦琴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了沈浚齐的手上:”是你哥哥害了你……”
    沈浚齐说:”嫂子,每个人欠的债都是要还的,哥哥和爸爸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也应该为当初我欠你们的债付出我的代价了,我是自愿的,没有人逼我。”
    焦琴的眼泪突然止住了。
    她听到沈浚齐轻轻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想当你的面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我没那个勇气,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让我说句对不起吧。”
    焦琴痛苦地闭上眼睛:“浚齐,你真的不必这样。”
    七年前的那件事,焦琴一直以为是沈浚齐青春期的躁动,她当初虽然颇有怨言,却很快释怀了,依然和对待弟弟一般对待沈浚齐,却没想到她的爱护,对沈浚齐也是一种折磨。
    他们全都忽视了沈浚齐的感受,从年少时遭遇的冷暴力,到后来喜欢上沈俊杰,再到沈俊杰结婚后,沈浚齐被逼出国,除了沈俊杰稍微会关心一下沈浚齐,没人会在乎沈家这个抱养来的儿子,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而如今,焦琴更是不知道,她到底能怎么办,才能让沈浚齐过的好一些。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把那笔钱还给金主,让沈浚齐自由。
    可是一亿多的天文数字,她只觉得绝望。
    “浚齐,这两天,我们去见见他吧,说说好话。钱就当是我们借的,利息我们多还一点,你这么聪明,等你出来以后,你可以东山再起,我和飞飞给你打下手,真的,我和飞飞什么都能做,等把钱还给他了,我和飞飞还给你工作,我们不要工资……”
    焦琴情绪有些崩溃,开始胡思乱想,沈浚齐安慰她,她却更加激动,甚至说出要把飞飞卖出去还债的话,被沈浚齐喝止住了。
    ”嫂子!“沈浚齐第一次这么严肃,“我会找地方让你和飞飞安顿下来,飞飞该上学上学,你该上班上班,其余的,都交给我。你也不要劝我去和陆桓说情,在他厌倦我之前,我不会离开他的,而且,你难道不想替哥哥把这笔血债讨回来吗?”
    焦琴问:“你难道有那个骗子的消息了?”
    沈浚齐说:“目前还没有,但是骗了这么大笔钱跑路,总得有洗钱的途径,我正在请陆桓帮我查。”
    他一提到陆桓,焦琴就激动,沈浚齐摁着她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
    “嫂子,相信我这一次。”
    焦琴看着他的眼睛,躁动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我听你的。”
    沈浚齐不再是过去那个懵懂的少年了,虽然经历了太多不堪的事情,他却也成长起来,让人信任甚至是臣服。焦琴咬着牙,说:“我都听你的,浚齐,但是有件事要答应我。“
    沈浚齐说:“你说。”
    焦琴说:“等这些都结束了,答应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的过一辈子,你答应我,我就听你的。”
    沈浚齐怔了一下。
    焦琴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在她想发问的时候,却听到沈浚齐笑着说了句:“好。”
    在安顿焦琴母子和调查真相之前,让沈国峰和沈俊杰入土为安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沈浚齐已经联系好了墓园,他问焦琴什么时间比较好,焦琴说,让他做主。
    沈浚齐说:“那就这周吧。”
    老阿姨问:“那骨灰盒是放在我这里,还是你今天就带走?”
    沈浚齐说:“我这边不太方便,先放您这边吧,等订好了日子,我来取。”
    老阿姨叹了口气:“浚齐啊,虽然你们都不信这些,但是我还是觉得,找个风水好点的位置,老东家是过世了,你们年轻人还在,要保沈家的香火的,你上次给我的一百万,我没有动,你给老东家他们寻个好点的墓穴,钱不够,在我这里拿。”
    沈浚齐说:“钱您拿着吧,我在上班,有工资了。”
    他和老阿姨说完话,走到阳台上去联系公墓的工作人员。
    电话接通后,沈浚齐和工作人员简要交流了一下需要什么时候下葬,又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后,墓园的工作人员问:“您这边是订了三处墓地是吧,两处使用,一处投资?是这样吗?”
    沈浚齐说:“是的。”
    墓园的工作人员说:“既然是投资,为什么不多投资几处呢,现在观念和以前不同了,以前都觉得晦气,现在这价格翻番长,都快跑过房价了,新闻上也都播了,早点买了留着就是不动产啊!而且万一能转让了,那可就发了啊。”
    沈浚齐说:“不用了。”
    墓园的工作人员也不勉强:“行吧,我也只是给您一个建议,您那两处使用的我会根据您的需求来选择,另外一处投资的呢,您有什么要求?“
    沈浚齐想了会儿,说:”就要个看起来顺眼点的吧,没什么别的要求了。”
    第55章 意外
    沈浚齐定在下周末将沈俊杰和沈国峰安葬。现在债务已经还清, 他也不必担心会有人会骚扰焦琴和老阿姨, 把联系方式也一并留下了。
    为了等沈浚齐,焦琴在老阿姨这里待了好几天, 她和沈俊杰的女儿飞飞则住在焦琴一位同学的家里。几天没见女儿了, 焦琴心里挂念, 决定今天把飞飞接过来。
    沈浚齐说:“我开了车,吃完饭我送你。”
    他给萧秉璋打了电话, 并向他道了歉, 告诉他今晚不能和他一起吃晚饭了,萧秉璋恹恹地说:“好吧。”
    沈浚齐听到他语气不对, 问他:“怎么了?”
    萧秉璋说:“被老流氓摸了, 哎, 心烦,不给你散播负能量了,我回去抄经了。”
    沈浚齐说:“注意安全。”
    萧秉璋说:“嗯,你也是, 小白脸欺负你了给我说, 我帮你出气。”
    沈浚齐已经不想就陆桓是不是小白脸这个问题和萧秉璋讨论了,反正萧秉璋也记不住陆桓的名字。他刚挂了电话, 陆桓的电话又来了。
    “晚上需要我去接你吗?”
    沈浚齐说:“不用,我开了车的。”
    陆桓说:“那个姓萧的小子今天又得罪了人, 我担心他给你找麻烦。”
    萧秉璋得罪了人?
    沈浚齐脱口而出:“老流氓?”
    陆桓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谁是老流氓?”
    沈浚齐说:“萧秉璋刚刚给我说, 他今天被老流氓性骚扰了。”
    沈浚齐听到陆桓在那边笑了一声:“总听到那些小姑娘叫宫总男神,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叫他老流氓的。”
    宫总?
    沈浚齐想到那回查走私烟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宫总在一起开会?”
    陆桓说:“他也在外面透气,怎么?想见见他?”
    沈浚齐听出他在开玩笑,说:“不是,就问问而已。”
    陆桓说:“贝贝,别问了,再问我得吃醋了。”
    沈浚齐问:“你下午开会时是不是又偷溜出去喝酒了。”
    陆桓笑道:“你总以为我在喝酒。”
    沈浚齐说:“没喝没喝,你快去开会吧,我今天晚上不和萧秉璋吃饭了,阿姨这里有点事,我留在她这里陪她吃晚饭。”
    陆桓说:“好,早点回家。”
    沈浚齐说:“嗯。”
    沈浚齐没听出陆桓话里的意思,陆桓和他开玩笑也不是第一次,自从陆桓喝醉了酒,打电话要他脱衣服拍照片开始,陆桓私下里会做什么他都不奇怪了——陆桓在家里和在公司里,完全是两个样子。
    焦琴走到阳台边问沈浚齐吃不吃生菜,老房子隔音不好,她隔着阳台门听到沈浚齐说话时的语气,还以为他在和朋友打电话。以前沈浚齐还在金沙市念书的时候,焦琴几乎没看到过他的朋友,如今看到他竟然交了朋友,心里为他高兴。
    等沈浚齐打完电话,焦琴推开门,对沈浚齐说:“和朋友打电话吗?”
    沈浚齐说:“不是朋友,是陆桓。”
    焦琴有点诧异。
    沈浚齐说:“嫂子,你别对他抱有偏见,他真的很好。”
    焦琴说:“浚齐,他人好还是不好,都没关系,重点是,你们之间的关系。”
    沈浚齐默不作声。
    焦琴叹了口气:“浚齐,我还是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浚齐说:“我没什么想要的,现在很好。”
    焦琴心里又开始难过了,她是个心慈的女人,不忍心沈浚齐这么消极地折磨自己。
    “你……你还有去见钟乐明吗?”
    沈浚齐点点头。
    焦琴说:“换一个吧,这个不太好。”
    她真心觉得沈浚齐需要一个好的心理医生。
    沈浚齐说:“我会考虑的。”
    焦琴感觉如今这种境况,怎么劝沈浚齐都是白搭,失去了丈夫,她还有女儿可以依靠,可是沈浚齐,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他连暗恋的机会都没了。
    也许劝沈浚齐去看医生或者期盼沈浚齐还上陆桓的钱迅速脱掉情人的身份,还不如祈祷能出现一个让沈浚齐喜欢的人。
    也许那个金主会有可能?
    坐在沈浚齐的车上,焦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吓了她一跳。
    但是她又觉得不无可能,从沈浚齐刚刚和陆桓打电话,到他一直在自己面前为陆桓说好话,甚至看到这辆明显是陆桓常用的豪车,焦琴觉得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物质。
    可他们毕竟到底是有过金钱交易的。
    焦琴又叹了口气。
    路边闪过熟悉的商场,超市,门店,大楼……焦琴侧头看过窗外,恍然回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也许那时候,家里的公司就已经出现危机了,只不过沈国峰好面子,家里还在大肆置办过年的物资和礼品,焦琴有看过一块八位数的玉牌,听说是准备送给某个中间人,希望借这个中间人接触某个据说在金沙市颇为神秘的投资人。
    “金沙市就是太封闭了,明着被大集团把持着,暗着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地下钱庄和投机倒把的人。你哥也曾拉过投资,一块玉牌送出去,却连人家的门也没摸到,哎。”
    沈浚齐说:“新城港口的项目,我哥需要的可不是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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