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洒洒压根就不信这鬼话,随手翻了翻剧本,名字恶俗,台词狗血,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制作的电影。
    “我爸同意你复出?”
    许曼尼摇摇头:“你暂时别和他说。”
    付洒洒顿觉荒谬:“那是付烨同志要破产了?需要你挣钱?”
    意料之中的否认没有等到。
    空气里突然溢满压迫感。
    付洒洒深吸了口气,不敢置信地道:“爸爸的公司真出问题了?”
    知道女儿猜到了些什么,许曼尼颓然地坐下来,面容惨白,睡袍裙摆皱不拉几,哪里还有半分优雅大美人的形象。
    付洒洒心疼得要死,上去抱着她:“我二十一岁了,一起分担好吗?”
    许曼尼叹口气:“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她长话短说,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其实事情倒谈不上复杂,新年后,照旧是和各大合作商重签战略协议的时候,今年贷款政策缩紧,银行要求证明的资料更多,需要拿到双方红印的合同才能正式放贷。
    印尼工厂的货款一直没要到,付烨有些心急,资金链一旦吃紧,什么都难办。他眼巴巴等着放款的那天,最大的合作商却倏然选择了其他公司,不再同付氏合作。
    没有了合同,就没有了贷款,一切都陷入了死循环。
    粗粗算了一通,竟然有五百多万的缺口。付烨四处奔波,就为了这笔钱两个月都待在印尼,连家都没回过一次。
    “我真的不想你爸爸太辛苦。”许曼尼红了眼眶,拿手捂住了眼睛,哽咽道:“这些年我们都被他保护得太好,压根不清楚他为了公司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付洒洒一声不吭,酸涩的情绪挥之不去,从小到大,她要的东西,付烨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她成绩不好,她四处惹事,都是他帮忙擦的屁.股。
    他不但是一个好父亲,更是一个好朋友。
    家中变故陡生,她的心都揪起来,难以想象付烨现在会是怎样焦头烂额的心情。
    “妈,你先别慌,也别急着复出拍戏,我们再想想办法。”
    许曼尼犹如没了主心骨,压抑多日的脆弱爆发出来,更是抑郁。付洒洒好说歹说哄她睡了,悄悄合上房门,她神思恍惚地来到了付烨的书房。
    慢吞吞坐到老板椅上,付洒洒摸出手机,想给爸爸发条消息试探下情况。正打字呢,眼睛无意识瞥到了角落的公文袋,上面盖着公司的绝密章。
    她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打开它,里头只有一张打印出来的a4纸。粗粗看了眼,从上到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合作商以及合作年限,2015年这一栏几乎所有合作商都打了勾。
    也正因为如此,排在最下面那一位的叉才格外显眼。
    她又凑近仔细看了看。
    闻氏集团,2015合作意向,无。
    第55章
    因为家里的变故,付洒洒两天都没回学校, 一直待在家里安慰许曼尼, 她的母亲从小被外公娇惯到大, 结婚后又被付烨宠上天,性格实在算不得坚强。
    在给付烨打了电话得到一定会妥善解决此事让她不必担心后, 付洒洒仍然不放心, 五百万的缺口, 不是小数目,他们家虽然不是小门小户,可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的豪门, 都是付烨千辛万苦步步为营才打下的江山。
    正因为担心付烨一个人扛压力,又看到闻氏企业的拒绝意向书后,她满脑袋都是某个荒唐的理由, 猜测是否闻郁不同意他们交往所以出手警告一下。
    心里有点乱,所以她给许柔发了微信, 大致说了一下情况,对方回的消息言简意赅:【蠢, 胡思乱想再多, 还不如直接向闻少爷问个明白。】
    道理……她当然都懂。
    只是要怎么开口?
    你爸正在搞我爸, 帮忙解决一下?
    付洒洒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 酝酿了半天都没和他摊牌。莫名其妙请假回家没有和他说, 最近连消息都回得只言片语, 她像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绕来绕去都没法出来。
    闻泱这阵子也很忙, 吴咏蒙喜欢每晚开研讨会议总结项目进展,没到十点是不会放人离开的。但忙归忙,他还是清楚意识到了她的冷淡,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竟然征询了母胎solo师兄的意见。
    秦毅脸上还挂着剃须用的泡沫,一脸坚决地道:“你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她不爽了呗。”拿毛巾随意擦了擦脸,他又语重心长拍拍少年的肩膀:“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女人是拿来疼的。”
    闻泱:“……”竟然被单身狗抨击了。
    不懂如何恋爱的闻少爷尝试着学习套路,在某日的历史课公开选修课上不请自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是有,可是是别人给他的,还要加个双引号。
    邱苗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洒洒家里出了点事,这两天请假了,她没和你说吗?”
    话刚出口,她立刻感受到了周围温度骤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捅了娄子,她没敢多说话,拉着钟露莹溜了。
    徒留闻少爷一人面无表情地捏紧了手机,那上面还是他几分钟前问她要历史系最近的课表,可惜,她没回。
    两个人在交往一个月后,还没怎么甜,就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冷战,算算时间,差不多有四五天没联系了。
    热恋中的情侣,两三个小时不互相骚扰一下对方,那都很难得了,更不要说是长达一百个小时的了无音讯。
    付洒洒在夜深人静躺在寝室床上时,也会翻来翻去地看他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以为你不该这么幼稚。】
    哈,她幼稚什么了?
    闻少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开始烦躁,然后这种阴郁的心情慢慢发酵成了燎原大火。
    一个没忍住,付洒洒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杀到了研究生院。
    吴咏蒙是z大经济系的标杆人物,自然拥有独立的研究所和办公场地,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开公开课了,每学期就设立一门商务经济基础意思下,其余的时间全部投入到项目中。
    他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对待门下的几个学生也是这般要求。不过今晚他有几个商界朋友要应酬,实在推不掉,就先走了。
    偌大的研究所里,就剩下没几个人,闻泱面前三台计算机,一台分析数据,一台建模,还有一台是副业,被他用来盯外盘了。
    他不远处的长桌旁,有同个研究所的妹子心不在焉地整理材料,一边偷偷瞄他几眼,小心翼翼地道:“师兄,你还不回去啊?”
    他恍若未闻,头都没抬,还在拿笔不断记录变化的数据。
    少年侧脸清隽迷人,妹子脸红心跳,最近没有看到他和女朋友成双入对,她大着胆子凑过去,没话找话:“师兄,我每次建模都建不好,数据导入总是出错,你可以教教我吗?”
    她能问出这句话,只能代表对闻少爷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够。
    果然,下一句话就能让人万劫不复——
    “我有什么义务要教你?”
    他还低着头,连赏对方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仿佛身边站的只是团空气,毫无存在感。
    妹子的脸青红交替,尴尬到爆,自尊心炸了,她提着包就往外跑,没注意到门外站的人,还和对方的肩膀撞了一下。
    付洒洒吃痛,还被骂了一句没长眼睛,火更大了,想要回击时那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妈的,流年不利。
    她气势汹汹推开门,闻少爷转过椅子,两手交握支着下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好整以暇地等她。
    “气消了?”他淡淡道。
    付洒洒怔住,而后否认道:“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闻泱笑了笑:“过去的一个月里,你平均给我发的消息字数都在二十五字以上,五月过后不超过五个字。”
    和数据帝辩驳,真没什么胜算。
    她犹自挣扎:“我就是有点心情不好。”
    “不好到失踪两天,回家都没和我说一声?”
    “……”
    付洒洒没吭声,这理由确实挺蹩脚,她拿手不断搓着衣角,从小到大的习惯了,一紧张就容易这样。
    闻泱拿手揉了揉眉心,终于心软败下阵来:“过来。”
    他冲她伸出手。
    付洒洒也不矫情了,再度看到他,才知道思念折磨的滋味,她走过去,把手放到他掌心里,温顺极了。
    要不怎么说温柔才是最隐形的武器呢?
    闻少爷把心爱的姑娘搂到怀里,天大的气都消了,两个人身高差了15公分,他的脸颊边就是她柔软的发丝,他把她搂得更紧一些,放软嗓音:“洒洒。”
    她窝在他怀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吗?”
    付洒洒转转脑袋,从他怀里挣开,大眼里满是迟疑,欲言又止。
    闻泱叹口气:“我是你男朋友,对吧?”
    可是……接下来她可能会疯狂diss他爸爸呢。
    付洒洒犹豫半晌,决定换一个温和的方式:“我想问你个问题,就是有两家企业,他们一直合作良好,可是今年因为某些原因,其中一家突然选择不再续订合约,造成了另一家周转不良,濒临破产,你觉得这家毁约的企业是不是很过分?”
    很诧异她会问这样的经商类题目,闻泱挑了下眉,还是如实相告:“既然合约都没定,那又怎么有毁约一说?”
    付洒洒咬牙:“可是之前都合作那么多次了啊,凭什么说不续约就不续约啊。”
    闻少爷皱了下眉,觉得小姑娘还是想得太天真,他跟着闻郁也经历过不少了,商场如战场,根本没有半分人情可言。
    “我想被放弃的那家要么是实力不够,要么是技不如人输给了竞争对手,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说得理智又无情,尽管挑不出错误,付洒洒在情感上还是不能苟同,口气就不客气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冷血啊?”
    闻泱:“……”
    付洒洒直接就把最后那块遮羞布给挑开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出什么事了吗?刚才我说的那两家合作单位,就是闻氏和我爸爸的公司,因为你父亲中断了合作,导致银行贷款不能分拨,眼下我家里一团乱。”
    刚才温存的美好气氛荡然无存,眼下只有少女的箭弩拔张。
    他盯着她的眼睛,很久都没开口。
    付洒洒咬牙:“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父亲是否反对我们交往?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
    “是的话怎样?”闻泱冷笑了下:“你要跟我分手?”
    付洒洒想说不是,可人在吵架时总是不肯轻易低头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某些时刻该死的自尊心真是要命。
    见她沉默,他心底的火就压不住了,轻嘲道:“你家里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没来找我,眼下却又质问我冷血,你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点。”
    他说得都对,付洒洒没什么好为自己辩驳的,她内心很清楚,纯粹只是迁怒于他罢了,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所以她才不能毫无芥蒂地去请求他的帮忙。
    最终,她还是说了气话:“那你干嘛委屈自己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去找个善解人意的好了。”
    闻泱瞬间冷了脸,取了资料,从她身边走过,冷冷道:“我们暂时不要见面,冷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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