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洒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当初填资料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求,除了姓名联系方式外,就写一个被负心汉伤透心的事迹就行了。
    等到进了教室,里头一大堆暗自神伤的妹子们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这种不祥征兆愈加明显。
    她很不适应这沉闷伤感的气氛,自发地坐到最后一排了。
    杨明宇清了清嗓子,站到讲台的位置,先点了一下人数,随即拿着话筒道:“诸位好,相信报名之前大家已经打听过我们这个社的来历及相关情况了吧?”
    众人一致点头。
    付洒洒黑人问号脸:???
    杨明宇满意地颔首,继而道:“那废话不多说了,有谁愿意第一个来分享?”
    话音刚落,有个红着眼眶的胖妹就站了起来:“社长,我先。”
    杨明宇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对着其他人抬抬手,鼓励的掌声很快响起。胖妹踩着掌声的点站到正中间,吸吸鼻子道:“谢谢你们,踏出这一步,真的很需要勇气。”
    她抹了把眼泪,陷入回忆里:“我男朋友……不,是前男友,上个月把我甩了,和比他小三岁的高中生在一起了。”
    闻言众人一致唏嘘,感同身受地叹气。
    付洒洒已经疯了,敢情这是一个互诉情伤的心理类社团?她无限懊恼,后悔自己太冲动,还没打听清楚底细就随意加入。
    要知道,在z大社团活动也是占学分的,要是弄不好的话对评奖学金什么都有影响。
    她如坐针毡,缩着脖子趴在桌上,尽量降低存在感。
    无奈时间流逝地太快,所有人都凄凄惨惨诉说了一遍自己的苦情戏码,只剩下付洒洒了。
    杨明宇意有所指地看向教室后排:“呃,我们好像还有一位没上台,大家一起给她一点勇气!”
    轻声的安慰不断响起——
    “去吧,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妹子加油,只有说出来才能忘掉那些渣男。”
    “直面它,打败它!”
    这些话好比穿肠毒.药,付洒洒抬起头,笑容都快端不住了。
    不想把伤口暴露给别人看,也不想再回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谁来救救她。
    慢吞吞地站起身,她一点一点朝前挪着步子,整齐的掌声似鼓点催促,连绵不断敲打在她的胸口。
    接过话筒,付洒洒尝试着开口:“我曾经……”三个字过后,剩下的却是怎么都挤不出来了,她颓败地垂下头,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杨明宇出来解围:“没关系没关系,如果没有做好准备也不勉强,下次……”
    “没有下次了。”有不速之客冒然打断。
    谢清宴从后门不请自入,云淡风轻地顶着在座人的目光,拉过低着头的少女,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负心汉,但我已经浪子回头了,所以她可以退团吧?”
    杨明宇目瞪口呆。
    谢清宴耸耸肩:“退团申请回头交,不打扰各位了。”
    他拉着她的手腕穿过回廊,对方没有任何抵抗力,安静的像个木偶娃娃,完全不是前几次遇到的元气满满的模样。
    两人一直走到操场才停下,谢清宴在跑道附近松了手,故作轻松地道:“大小姐,至于躲我躲那么凶吗?问了你的舍友才知道你来参加这种奇葩活动。”
    她还是耸拉着脑袋。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贸然去抬她的下巴有点失礼,就微微弯下身子观察她的表情。
    谁知道,啪的一声,对方的手很凶残地盖在了他的脸上。
    “谢谢。”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按着他的脸:“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的脸。”
    谢清宴:“……”谁能告诉他,他的脸到底怎么了?
    ******
    经历了这一出后,谢清宴开始堂而皇之地进入付洒洒的生活。
    雷打不动地送早餐,雷打不动地食堂偶遇,雷打不动地选修课蹭位置。哪怕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睁着漂亮的眼睛叹一口气,叫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学校里谣言四起,大家都在传校草这回要死在学妹手里了。
    谢清宴深谙瓦解敌人内部关系的道理,每次早餐都买三人份的,也不让付洒洒下来拿,就给她的室友打电话。
    钟露莹已经完全倒戈了,啃着包子,恨铁不成钢:“洒洒,他真的很有诚意哎。”
    邱苗吸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搬了凳子坐到付洒洒隔壁,认真道:“你是不是介意他的过去啊?但是电视剧不都那么演的嘛,他遇到你之前有很多很多段,但是只有你才是他的真命天女!”
    “吃人嘴短啊,真要不得。”付洒洒慢条斯理往脸上拍爽肤水,挑眉道:“因为感动和他在一起,能长久吗?”
    钟露莹正色道:“男人不可以,女人绝对可以,因为我们天生就是感性的。”
    谬论。
    付洒洒翻个白眼,把上课的书放到挎包里,正要准备出门,收到了一条意外的消息。
    【好久不见,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上午的课结束,她按时赴约,周墨坐在茶餐厅的靠窗位置,冲她招了招手:“洒哥,这里!”
    付洒洒入座,笑眯眯地道:“小墨墨,怎么那么久才想起我呀。”
    周墨笑了一下,没回答。自闻泱出国后,他有点担心,尝试去c校区找她,每次她都是避而不见,不知道是怕见了他忆起故人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也在z大,医学系,你还不知道吧?”
    付洒洒有点尴尬:“刚开学有点忙,没顾得上联系你。”她叫来服务员要了两罐啤酒,拉来拉环,递过去:“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行吧?”
    “我哪敢啊。”周墨和她碰了一下杯,仰头灌了一口。
    一年多的时间,青涩的少年也能面不改色地喝酒了。
    付洒洒有些怔忪,看来我们都长大了。
    “洒哥最近怎么样?”周墨转着手心的易拉罐,状似无意地道:“学校里关于你的新闻不少啊。”
    付洒洒撩了下头发,冲他眨眨眼:“我一直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你忘了吗?”
    这番举动既俏皮又熟悉,一下子就把两人距离拉近了。
    “洒哥就是洒哥,还是那么叱咤风云。”周墨忍不住笑出声来,趁着服务员上菜的间隙,他在心里酝酿了下台词,轻声道:“去年春节的时候……”
    付洒洒啃了口菠萝包,随意道:“什么?”
    周墨叹口气:“去年春节的时候,他回国了一次,有没有……”
    付洒洒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用力放下筷子,厉声道:“好了!”
    周墨垂下眸。
    “别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放软嗓子:“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不要提他的事情,求你。”
    接下来谁都没说话,死一般的冷场。
    周墨紧紧皱着眉,过了很久才缓和气氛:“那就不提吧,我近来一直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来着,谢清宴?”
    对方给了台阶,自然是要下的。
    付洒洒也给他倒了杯酒,很随意地道:“是的呀,z大校草,浪的一逼。”
    “他好像在追你?”
    付洒洒顿了几秒,看向他:“你问这个干吗?”
    周墨撇开眼:“我就随便一问,前阵子看到你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还以为你交男友了。”
    付洒洒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然后笑起来:“恩,说不定真的会成为我的男朋友呢。”
    “他不好。”周墨很快驳斥。
    “怎么不好?我觉得他很好,又温柔又浪漫,长得又帅。”
    周墨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他长得那么像闻泱!你只是把他当替代品!”
    他说话的嗓音很大声,周围的客人都纷纷侧目。
    付洒洒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站起来:“抱歉,我要先走了。”
    周墨没脸喊她,无力地垂下手靠回椅背上,外头的阳光一下子就变得刺眼起来,他半眯着眼,摸出手机给某个人发消息:
    【兄弟,我尽力了,你再不回来,就迟了。】
    同一时刻,两万公里外的纽约,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hc商学院附属的图书馆还是灯火通明,这学校每年能成功毕业的概率只有五成学生,严苛到了极致,也正因此,留学生们额外刻苦,不鏖战到凌晨两三点是不会回去的。
    二楼的某张书桌旁,有个白人小哥正对着奋笔疾书的亚洲少年大发牢骚:“vincent,我实在搞不懂,三年的课程你非要压缩到两年内,把自己逼这么紧有意义吗?”
    少年没抬头,只淡淡道:“我没有时间了。”
    白人小哥夸张地摇头:“你们中国人真的牛逼,你快要成为我们学校第一个最短时间拿到双学位的天才了!”
    少年笑了下,端起杯子抿了口黑咖啡。放在桌上的手机震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忽然沉下脸,勾着杯子的手指莫名其妙松了,黑色液体倾倒出来,把资料都弄湿了。
    白人小哥手忙脚乱地扶正杯子:“shit,你什么情况?”
    少年没回应,还在看那条消息,灼热的咖啡滴到裤腿上,他却完全没察觉到烫,只是没头没脑地轻叹了一句:“我好像,真的没有时间了。”
    第29章
    付洒洒火了, 火得一塌糊涂, 火得悄无声息。
    在z大, 众人提起谢清宴总要再提一句历史系的系花, 然后再叹一句烈女怕郎缠,不知她能坚持多久。
    妹子们大多眼红,恨不能替付洒洒答应校草。至于其他单身的热血青年们, 那更绝了, 不约而同都对她起了点心思, 还有一个寝室一同打赌看谁能先抱得美人归的。
    这就是一种奇葩的比较心理了,你谢大帅哥追不到的,要是我追到了, 成王败寇,以后你见了我也要绕路走。
    在这种诡异的较劲氛围中, 付洒洒情书收到手软, 鲜花扔到无奈,骚扰电话接连不断,她连手机都不敢开了。
    “洒洒啊洒洒,你为何倾国倾城惹人惦念。”对着镜子幽幽叹了口气, 付小霸王戏精上身,婀娜多姿地转了个圈,而后扑到床架子边,佯装嘤嘤哭泣。
    弱风扶柳, 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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