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易的就看见了那双黑眸中的懊恼与挫败。
    景黎有些不解,忙道,“这和师兄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太过大意,并不关师兄的事。自从我入门以来,就得师兄照顾良多,感激都还来不及,师兄现在还这般说……倒真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苍麒垂眸不语,他先前对景黎另眼相看,是因为什么,他很清楚。现在听见景黎急急忙忙的给自己开脱,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见苍麒无动于衷,景黎顿了顿,又道,“而且……师兄来找我了。”
    “我从幻阵出来之后,一个人面对这些尸体,心里很是惶恐无措,想,若是,能有人,陪在我身边就好了,然后……师兄你就出现了。”
    然后,师兄你就出现了。
    最后这一句话,几近无声,苍麒却听得一清二楚。
    幼崽伸长了脖子,抬头看看白毛,又看看那剑修,呲了呲牙。
    还有完没完了!
    不就是杀了两个人么!
    有必要这么唧唧歪歪么?!
    幼崽鄙夷的看着这一对师兄弟,觉得两个人脑子都有坑。
    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竟然有修士因为杀了人在那唧唧歪歪的。
    修真界,你不杀人,人就要来杀你。
    这种简单的生存问题,有什么好别扭的!
    还有那个剑修,看他模样就知道他杀的人肯定不少,现在竟然会因为自己师弟杀了人而自责。
    两个都有病!
    幼崽忍无可忍的一爪子拍在白毛的脚上,不耐烦的低吼起来,让白毛赶紧闭嘴,真是不嫌丢人。
    幼崽的这一嗓子,把刚才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瞬间冲散。
    景黎看苍麒脸上神色始终淡淡,不由急了。抓住苍麒的手臂,怕他不曾听清,一字一顿,认真道,“对我来说,只要师兄现在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不然一个人待着,估计他一整晚都未必能缓的过来。
    月光温柔的泻下,为地上的人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暖黄。
    这个瞬间似乎有时光停止的错觉。仿佛周遭一切远去,此地独留两人。
    幼崽不忍直视的捂脸,白毛你真是够了!
    ……
    “心怀仁慈,并非是错;只是不知防备,却是不该。你既已知错,便当改之,但也不能矫枉过正,滋生心魔。”
    想着苍麒刚才说的那番话,景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使明白苍麒说的没错,可再让他恢复之前那般,也是不可能了。以后对人,他只会保留三分。
    在这个世界,他唯一能全心信任的,也不过只有一人罢了。
    一只手忽然覆上他的头顶,耳边,是那人一贯的温和。
    景黎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索性换了个方向,不客气的直接把脑袋搭到了对方的肩膀上——反正苍麒不用睡觉。
    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令人身心俱疲;也或许是因为知道身边有苍麒在,绝对不会有危险。
    在脑袋挨着那人没多久后,景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苍麒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身边人毫无防备的睡脸。
    对苍麒来说,这一天,同样很糟糕。
    先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人给看丢了;快把半个黑风平原翻过来后,感应到自己留给景黎的那道剑意,转而向噩梦林而来;结果,终于把人找到,却又一次被打了脸。
    无极荒原之上,地宫之中,他对那人的承诺犹在耳边,却一再的食言。
    而那人,即使是面对食言的自己,也是满心满眼的欣喜。
    苍麒闭了闭眼,莫名觉得胸口有些堵。
    受了一整晚冷落的幼崽趴在地上,极度不满。
    它现在的体质与普通狐狸并无差别,噩梦林的晚上降温的厉害,趴在地上睡,简直要冻死了!
    偏偏这破山洞竟然连堆干草都没有。
    幼崽愤愤不平的用尾巴拍打着地上,不多时,就把主意打到了洞里另两人的身上。
    “!——”
    苍麒睁开眼,看见一抹白色钻进景黎衣领,露出短短一截尾巴。
    “!!!”
    刚在白毛胸前找了个位置,准备睡觉,忽然天地一阵颠倒,剧烈的晕眩感过后,是深深的疼痛。
    幼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人丢出来了。
    幼崽恼火的看向那个剑修——洞里一共就两个人,白毛已经睡着了,是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苍麒警告的瞥了眼幼崽,示意对方乖乖睡觉。
    幼崽憋屈的就地趴成一团,假寐。
    等了一会,在那剑修闭上眼时,“咻”的一声蹿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刚才的位置。
    苍麒沉下脸,景黎小腹上鼓起的那一个小包,正想把幼崽拎出来,却听见景黎一声嘟哝,侧过脸,看见那人眉间的褶皱,伴随着低低的梦呓。
    “……”
    伸手将那处褶皱抚平,看着景黎再次沉沉睡去,苍麒垂下眼,盯着景黎的腰带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动手。
    抬眼看向洞外的星空,守着景黎,静坐至天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在一天之内,被打了两次脸。
    先是把人给看丢了,之后又让景黎动手杀了人。
    心里极度恼火→_→
    当然,打的越狠,以后对景黎越发看重,因为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第五十四章 罗家
    罗浮城,罗家——
    “白蔻姐姐。”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蔻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之色,转过身,毫不意外的看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站在长廊之下。
    素问低着头,双手不停的搅弄着腰上的丝带,贝齿轻咬,两颊带着一丝红晕,时不时的偷偷抬起眼,向着白蔻所在的方向瞄上一眼。
    又来了。
    白蔻眯起眼睛,看着素问一脸的欲语还休,还没开口脸上就已经飞红了一片,腰间的带子早就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这般的情景在短短半月内,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
    看在白蔻眼中,实在是碍眼之极。
    此次,她跟闻人异一起出门,实在是诸事不顺——
    在前往收集云霖花种子的途中,她千方百计的引着闻人异往原著中他所得到的那个奇遇所在走。
    因为只知道大概位置,所以在寻找那处奇遇时,白蔻花费了不少心思,一边努力回忆原著中的位置,一边还得小心行事,以免让闻人异起疑。
    好在闻人异不愧是原著男主,即使她们差点寻错了方向,最后却也阴差阳错的进入了那个地宫。
    这座作为闻人异外出历练的发家之地的地宫里,被地宫的主人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白蔻记得里面有一件用万年冰蚕丝织就的软甲,防御效果极好。一早就盘算着把那件软甲要过来,这修真界处处凶险,能有一重保障都是好的。
    好不容易费尽了千辛万苦,通过的诸多凶险万分的考验,满心以为能得到一殿的珍宝,谁知道,竟然已被人捷足先登,只留下了一间空荡荡的墓室。
    还没来得及抓狂,在见到这具被先到者布下了禁制的棺枢始终静悄悄的在那,毫无动静——她这才反应过来,不但是地宫主人留下的宝贝们不见了,就连原该属于闻人异的那部传奇功法也跟着不见了!
    在最初的惊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不安。
    为什么原著的剧情会一再的出现偏差?
    尤其是关于闻人异的种种,更是与原著剧情大相径庭。
    先是比武大会的第一名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子给拿走了;接着,等闻人异进入内门之后,所拜的师尊竟然是踏雪峰的明月,而原本应该收他为徒的明清,却因为闻人异闯了禁地,而对他颇有微词;现在,竟然连本该属于他的地宫传承,都被不知道哪里的家伙给捷足先登。
    再一联想其他诸多与原著不同的事,白蔻莫名的感到了不安。
    这些事,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在抢夺原该属于闻人异的机缘?
    作为一个知道原著剧情的穿越者,白蔻头一个反应便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她的同类,一个同样看过原著的同类。
    与白蔻的不安不同,闻人异在发现这座地宫的时候,也是极为高兴的,没料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运气。
    历经种种考验与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墓地所在,却发现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已经有人先一步将这地宫里的东西取走,他们不过是白忙一场。
    说闻人异毫不介意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几具巨型金丹期傀儡的威力骇人,如果不是他有传承在手,有一件地阶防御类法宝,恐怕他们也不能全须全尾的从那间房间里出来——而吃尽了苦头,以为苦尽甘来之际,才发现,糖早就被别人吃了,留给他的,只有苦。
    闻人异当然也很失望,但他毕竟不像白蔻那样知道原著,更不知道此处本该是他的发家之地。
    在失望与惋惜之后,很快就重新振作,继续向他们原本的方向前进。
    “白蔻姐姐……”见白蔻似有出神,素问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没能抵住相见到那人的愿望,咬了咬唇,细声问道,“你知道,闻人大哥去哪里儿吗?”
    回想起地宫之事,心里正烦闷着的白蔻刚回过神,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待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心里越发不爽,“你找他有什么事?”
    素问正不好意思,也没注意白蔻话里的不耐,红了红脸,细声细气道,“今晚城里有花灯会,我想……”
    一句话虽未说尽,但是个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闻人异现在哪有空去看这些?”白蔻眉头一挑,想也不想便张口道。“现在整个罗家都在忙着数天之后的炼丹大会,罗姑娘倒是清闲,倒是可怜了闻人异,正主都不放在心上,难为他还要这么费心费力,早知道,还不如当日就直接去栖阳城呢。”
    自从那天被闻人异所救之后,就将一颗芳心暗许了的素问一听这番话,俏脸顿时一白,慌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闻人大哥近日因为我们的事而忙个不停,说让他歇一歇,我……”
    “你也说了,是你们家的事。”白蔻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罗姑娘与其有时间去看什么花灯会,倒不如回屋多炼几炉丹药,也免得到时在大会上出什么岔子。”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素问却无法反驳,毕竟白蔻说的句句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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