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娇娘当然不会拒绝白翊的提议,两个人商定了以后谢娇娘回到家中便去帮乐遥在楼上翻看了两眼。像这种被有法力的人使用过的东西只要搭眼一瞧就能看出来在哪里,可是谢娇娘并没有找到,就给乐遥回电话说了这个。
    乐遥碰巧道:“你之前托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问过了,需要当面和你说一下。”
    谢娇娘一个鬼,哪有什么日夜区别,直接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乐遥低声道:“我在家,你过来吧。”
    狐族特有的空间法术谢娇娘并不了解,她只冯虚御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几近虚无的影子前往乐遥的家。
    乐遥住在云州市外郊区的山上别墅群里,其实大多数的修炼者都会选择灵气更加浓郁的山川之地,除非是借由人类欲望才能生存的鬼怪才会在都市栖身。纵使别墅外面是现代都市的风格,进入到里面才能看出来小桥流水别有洞天,活生生是一套古代曲水廊桥的宅院。
    谢娇娘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惊叹过:“狐族的空间之术名不虚传,你虽是八尾,却能构建出这般的景象实物,想必已经离得道不远了。”
    不过她如今已经习惯了,进了屋子便应景的幻化出一件墨绿色的窄袖襦裙,头上堕马髻只插了一根牡丹金簪,脚下绣花鞋踩着青石板路一路进去,果然见乐遥白衣皎洁如隐士般坐在廊下煮酒。
    这是乐遥构造的虚幻世界,只要有人进来就能被他感知到气息。
    他知道是谢娇娘,竟然不肯抬头去看谢娇娘一眼,只看着有些滚了的炉子上的酒壶,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来的好快啊。”
    谢娇娘旋身在他身边坐下,裙角铺展在木质地板上,那上面的银色牡丹花纹就像是被人注入了生命力一般滚动着银色的光泽,有细小的银鱼在上面游走,落在地板上一点点光影变化,如同墨绿色的深不见底的池塘中诞生了别样动人的传说。
    她探身问了一口酒香,真心赞道:“百年牡丹酿,必是你从洛水得来的,如此馨香馥郁,实在难得。”
    “你说的正是,我也是新得,正好你来,我温一温咱们一处尝尝,若叫破晓喝了才是糟蹋了好东西,”乐遥只看了一眼谢娇娘的裙摆,往日也是这般类似的衣料却不曾像今日一般夺去他的所有目光,然而他究竟不曾抬起头去看谢娇娘的脸,隐隐是近乡情怯似的:“一千多年的事情,我还不曾出生,我还是问过我父母才知道的。”
    他说起谢娇娘的嘱托,继续解释道:“厌魂烛这种东西,在我们妖族也是不干净的,据说一千年前也真有一个剑走偏锋的修真者做出来过,只是那人沉醉于红尘之中多番为人改换命数,最终伤了根本,后来被其他世家围剿才会落败。据我父亲说,他也曾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忍不住要赞叹一声惊才绝艳。”
    谢娇娘心中一动,追问道:“那人叫什么,可曾在何处落脚?”
    乐遥不经意之间抬头看见谢娇娘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垂下头取了一旁托盘之中的青瓷小酒碗在手,另一只手拿着酒舀盛了一碗出来递给谢娇娘,道:“你特意问了,我想着必然有所要紧,所以问过,只是年代久远,许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唯独记得那人姓陈,似乎是海宁陈家的子弟。说来他身世也可怜。”
    他这么一说,那就是修仙世家的风流轶事了:“陈家虽然算不上修真世家的执牛耳者,但不大不小也是当地凡人当做仙人似的供养着。他家二少年轻时放荡不羁,纵然已经有了家室,却迷惑了这陈生的凡人母亲,又不肯落下脸面娶回家中为妾,只扔在了外头当做外室养。这陈生长到了十二三岁上下,生的十分俊俏,偏生陈家二少的夫人得知了他的存在,带着人逼到外宅处,将他撵出了海宁,又将他母亲捆了祭了法器。”
    谢娇娘听的有趣,忍不住感叹道:“这少年离家,想必颠沛流离。”
    “正是,”乐遥难得见她对于这些传闻有兴趣,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竟然像是有几分乖巧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现今的气质越发的缠绵多情的缘故,便含笑继续说了下去道:“这陈生离了海宁,想必吃了不少苦,因缘际会下拜了个师父,坏也就坏在这师父身上。他师父修的是生灵涂炭的红尘道,曾为一女子颠覆城池数万百姓,陈生也随着他修炼,天分奇高,不出两百年便已经有了名头。谁知道他竟然闯回海宁,杀了陈家一百余族人,陈家二少是他亲父,陈夫人也算他的嫡母,竟被他飞刀八百削骨去肉,所凝聚的怨气就做了他厌魂烛的第一点灯芯。”
    谢娇娘听的咋舌:“后来呢?”
    乐遥道:“人世间,还不是这等风流事传的最真切,其他的我就不知晓了。等我父亲说到有印象的,就是他也曾在云州市落脚过一段时间,却说是为了报恩。再之后便是他被杀,厌魂烛也无处可寻了。”
    谢娇娘唏嘘道:“他这样的人,恨如此铭心刻骨,爱也必然义无反顾,说他报恩我也是信得,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这陈生……”
    她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皱:“那陈梦来,可也是海宁陈家的人么?”
    先前被她打的灰飞烟灭的陈梦来,想要用狐狸心子孙偶复活一个人的陈梦来是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呢?
    “陈梦来,此人没有过去,具体身世无人可知了,他又乖张,从不和人说这些的。”乐遥解释道:“你若是想要知道,或需要亲自去陈梦来的地界走一趟,只是自他死后许多大鬼都在争魍魉主的位置,迄今还乱纷纷的,你若不是必要,最好先等等。”
    谢娇娘听的津津有味,回过神来才觉得牡丹酿已经凉了,她不忌讳这个便一饮而下,任由牡丹香气盈满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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