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没跟他气,直接往旁边一歪,就呼呼大睡。
    梦里,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里是哪儿?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至,轻轻落在她的面前。
    竟然是那个害得她复活在伊芙身体里的白衣女人!
    曲乐登时满面怒容:“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为何没脸来见你?……
    曲乐指着自己的脸哇哇大叫:“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不人不鬼,就连外公都不认识我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来找我?”
    白衣女人还是一副清新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模样,完全不把曲乐的指责放在眼里。
    我这是帮助你,你只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更有可能恢复记忆……
    曲乐冷笑:“你自己看看,就算我现在在伊芙身上复活了,但我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这说明我根本就不是伊芙!”
    白衣女人难得地皱起眉毛,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不应该啊,既然你的生魂已经回到体内,记忆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怎么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曲乐几乎要抓狂了:“劳资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劳资不是什么伊芙!尼玛认错人了!就算时光倒流你将所有环节再重置一遍,我还是什么都不会想起来!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狗屁生魂!”
    白衣女人听不下去了,严厉地指责她。
    请你不要如此粗鲁,你贵为公主之身,应该优雅得体、端庄大方……
    曲乐呵呵冷笑:“你让我盯着伊芙的脸复活,还想让我依照她的模板活下去?别做梦了!我可不是你的傀儡!”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她,美眸之中渐渐浮起疑惑之色。
    难道真的找错人了?
    就算伊芙失去了所有记忆,也不会连性情都改变得如此彻底,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挥散。
    你就是伊芙,否则你的生魂根本融不进伊芙的身体里,你也不可能会成功复活……
    她的话,让曲乐愣在原地。
    曲乐扯动嘴角干笑:“你在逗我吗?是谁规定生魂一定要跟身体配套?也有不配套的但也复活了的。”比如说她之前穿越到古代灵魂附身到曲乐身上,她们本不是一体,但还是很好地融合了,这足以证明白衣女人的话都是骗人的!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岂不天下人人都能死而复生?……
    曲乐被狠狠噎了一下,她嘴硬地反驳道:“也许我的运气天生比别人好呢!”
    再好也不能连续好两次,复活的机会又不是大白菜,会摆在菜市场里任你挑选……
    曲乐敏锐地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紧张地追问道:“什么两次?我就复活了一次而已!”
    你之前的那具身体原本就不是你的,你能在她身上复活,其实是托了她身上留有南疆一族的血脉、八字命格又恰好跟你极为相似的福气上,倘若换做其他人,你别说复活,生魂甚至有被反噬的可能……
    见她张口就能说出自己的真是来历,曲乐的心脏一顿狂跳,明明心里紧张得要死,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的模样:“你胡说,我只复活过一次。”
    白衣女人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透出逼人的锐利。
    曲乐扭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自在地嘟囔道:“我还有事要忙,没时间和你瞎扯淡,我要走了,别再跟着我!”
    说完,曲乐扭头便走。
    这次白衣女人既没有跟上来,也没有阻拦她。
    就像是认定了她一定会后悔般,白衣女人在等着她主动回头的那一刻。
    你逃不掉的……
    曲乐忽然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看看左右,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马车里面,白衣女人已经不见踪影。她松了口气,用面纱擦擦额角的冷汗,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曲乐和兰长老被晃得东倒西歪,差点从车厢里直接甩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下来,曲乐扶着兰长老走出车厢,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群穷凶极恶的沙盗包围了。
    沙盗头子驱马上前,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粗声粗气地喊道:“女人和行李留下,男人、统统杀掉!”
    话音落地,立刻有两个沙盗扛着大刀朝兰理和兰长老走过来,打算将他们就地解决掉。
    曲乐悄悄靠近兰理,小声问道:“你有把握放倒几个?”
    兰理冲她比出五根手指。
    可对方有三十多个人。
    就算干掉五个,还剩下二十多个,他们还有兵器和马,曲乐这边只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女人,战斗力低到不忍直视。
    既然不能硬拼,就只能智取了。
    曲乐忽然往地上一倒,满地打滚,一边哭天抢地一边嗷嗷大叫:“我都病成这样了,眼看都快死了,老天居然还不肯放过我!连我的爹爹和男人的命都要拿走!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死了算了,也省得活着受罪呜呜呜呜!”
    兰理和兰长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心想这女人抽成这样,莫非是羊癫疯发作了?
    沙盗中有个扮相稍微斯文点的青年,他将曲乐说的话全部翻译给沙漠头子听。
    沙漠头子冲曲乐说了一大堆话。
    这次他说的是迦楼国的语言,叽里呱啦的,曲乐一个字都没听懂,于是她嚎得更起劲儿了。
    负责翻译的斯文青年上前两步,礼貌地对她说道:“我们老大问你,你得了什么病?”
    曲乐二话不说就豪迈地扯掉面纱,露出满脸的红色疹子,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干嚎:“我得了天花,看了好多大夫都没能治好,我都打算坐家里等死了,忽然听说传说之城里有个什么盒子,可以让人心想事成,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被这该死的天花拿走性命!所以我们就来了迦楼国,想要找到那个盒子,求它救救我的性命!只要它能治好我,我给它做牛做马都成啊!”
    看到她脸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尤其是沙盗头子,赶紧往后退出一大段距离,他又喊了一大段听不懂的话。
    斯文青年用衣袖捂住口鼻,嫌恶地看着曲乐说道:“我们老大说,你这病会传染,我们现在就杀掉你,杀掉你的尸体,免得你再传染给别人。”
    曲乐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一骨碌地站起身,摊开手臂往斯文青年面前走,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杀就赶紧杀,反正大夫也说了,我这病可以通过空气传染,就算你们不直接触碰我,也有可能已经被传染了。反正大家都活不了多久了,我就算死也能拉上几个做垫背的了,我不吃亏!”
    听她说的话,斯文青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但他好歹也是读了几年书,号称是整个沙盗团伙的智囊星,怎能这么轻易就被忽悠住?他说:“我还从未听说过天花不用接触就能传染?若真是这样,他们两个岂不早就被传染上了?”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兰长老和兰理二人。
    曲乐却指着斯文青年的手,大声说道:“你若不信,就看看自己的手背!”
    斯文青年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上已经长满了红色疹子,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竟跟曲乐脸上的症状一模一样!他心中大骇,哪里还敢跟她打机锋,他慌忙往后退,并用迦楼国语言冲远处的沙盗头子说了一大段话。
    沙盗头子也是脸色大变,顾不上杀人劫货,大手一挥做了个撤退手势,就赶紧撒丫子回去看病。
    沙盗们如同一阵风出现,又如同一阵风离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兰理和兰长老盯着曲乐红肿不堪的脸颊,露出一副询问的表情。
    曲乐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竹筒,冲他们晃了晃,她笑嘻嘻地说道:“我在离开南疆之前,特意找来材料做了几只小蛊虫以备不时之需,其中就有一种稍一触碰就能让人浑身长小红疹的蛊虫,是不是很好玩啊?”
    兰长老皱眉问道:“脸面是姑娘家最重要的宝贝,你现在伤了脸,回头可怎么找婆家?”
    “放心,这点小疹子就是看着吓人,半个时辰就会自动消除,”曲乐将竹筒收起来,笑得一脸得意,“我就是吓吓他们,没打算真闹出人命。”
    真要闹出人命,必定会激发双方的矛盾冲突,若是对方当真以命相拼,凭她手里的那几只小蛊虫,根本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见她不会伤及容貌,兰长老和兰理这才放下心里,兰理捡起掉在地上的马鞭,说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万一他们发现了咱们是在骗他们的,回头他们再找来,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三人麻利地爬上马车,飞快地扬长而去。
    他们在天黑之时,抵达了距离月光城最近的一片绿洲。
    如无意外,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曲乐率先跳下马车,刚一靠近绿洲,就发现绿洲之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正在烧火烤肉,似乎也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借着皎洁的月色,曲乐定睛一看,看清楚那群人之中有一半正是白天打劫自己的沙盗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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