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灯许久未剪,灯光并不十分亮,沉沉地有些发暗。雪影见宋卿鸾低垂着眉眼,那两排纤长睫毛,不但十分浓密,而且根根分明,加之尾稍微微上翘,更显好看。被灯光一照,便在她下眼睑,投射出两片扇形阴影。
    雪影单这样呆呆望着,忽然瞧见她睫毛轻轻一颤,便即回过神来,见她抬头向风影望去,还未出声,两片嘴唇,倒开始上下颤抖,许久方才吐字道:“风影,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这甫一开口,声音竟十分干涩。
    第49章 嫌隙既生
    她这样说着, 一面将雪影按在她手背上的一双手反手握住。雪影微微皱眉,感受到她手中力道愈来愈大,不觉吃痛, 抬头望她一眼,见她神思全然不在他身上, 只得轻叹口气, 暗自忍耐, 任由她这般将他十个手指握得咯吱作响。耳旁听他师哥回道:“属下自是不敢有一丝欺瞒,是段太傅昔年副将亲口所说——他先时不肯多说一字, 是属下拿了他妻儿性命做胁迫,谅他也不敢欺瞒,拿至亲性命开玩笑。”
    宋卿鸾深换一口气,竟吃吃笑道:“好, 好极了……”
    风影见状皱眉, 下跪抱拳道:“圣上, 即便那副官所说是真,段太傅当年确实罔顾皇后懿旨, 执意兵分两路,未曾全力营救三皇子,那也是因为他担心圣上安危, 不忍延时营救,这才……还请圣上念他痴心一片,不再追究此事。”
    “诶,师哥此言差矣……”雪影缓缓道:“我知道师哥向来仁厚, 可也不能次次都拿善心来揣度别人,永远都毫无戒备。譬如这次,你若揣度错了,那到头来上当受骗的还不是圣上?岂不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段尧欢跟你非亲非故,你倒舍得为了他害圣上受苦?要我说啊,这段尧欢当年既不顾全大局又胆敢忤逆先皇后懿旨,绝不仅是‘一片痴心’那么简单,且不说他对圣上到底有几分真心,就是当日他的营救之举怕也不是那么单纯,就怕营救公主是假,害死皇子是真。他明知三皇子是众矢之的,却还分散兵力怠于营救,说甚么挂心公主,谁知道是不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段氏一族位高权重,若储君在宫变中身亡,那段氏平乱有功,还不取而代之?就是后来扶公主登位,想来也不过是看准公主对他有情,妄图加以操纵,从而名正言顺地掌控朝政。”
    风影皱眉道:“小师弟,你……”
    雪影撇嘴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当年就是公主主动示好的他,他不过顺水推舟来者不拒而已,我倒看不出他对公主有什么情意。”
    宋卿鸾“啊”地一声,挥手将桌上的一应器物,并那盏油灯,一齐扫落在地,那油灯摔将下来,偏巧砸中雪影,他痛呼一声,连忙抬手去捂额角。耳边听宋卿鸾呵斥道:“好了,都给我住口!”
    宋卿鸾长吁一口气,闭了眼道:“这些年是我瞎了眼,才会被他骗得团团转。”猛地睁开眼,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段、尧、欢。”
    雪影闻言略一挑眉,起身看着宋卿鸾道:“那,圣上打算何时动手?”
    “我……”宋卿鸾顿了许久,最后才不过道:“我不知道。”
    雪影闻言,不免感到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意料之中,心中妒火,倒又蹭蹭蹿上几分,深吸一口气道:“圣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果圣上下不了手,属下……”
    “小师弟!”风影打断他道:“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你怎可……”
    “我怎么了?”雪影嗤笑一声,看向风影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况且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师哥还想怎么个水落石出法?难道在师哥的眼里,这圣上安危,社稷安稳,倒还不及段太傅的性命重要?”忽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玩味笑道:“我说怎么师哥今夜处处维护段太傅,该不是瞧他长得好看,喜欢上他了罢?嗯?”
    “小师弟你……我……”
    “好了,都别吵了!”宋卿鸾伸手捏住眉心,说道:“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
    “圣上……”雪影仍是劝她道:“圣上这样优柔寡断,难道是忘了昔年三皇子死时的惨状?”
    “我怎么会忘?”宋卿鸾忆起往事,只觉心如刀绞,不由攥紧双拳,许久才道:“我只是,还没想好该用何种方式处置他。”
    雪影眼睛一亮,笑道:“这还不简单?诸多酷刑中随便挑一样就是了……嗯,圣上若是都看厌了,属下倒也有些新鲜法子……不过依我看,倒不如就随齐王那样来个挫骨扬灰,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免得日后留下甚么,反而扰乱心神。”
    “你敢!”宋卿鸾猛地拍案而起,看着他道:“雪影,你一向都是这样任性妄为!早年就不计后果胡乱杀人,我至今都不明白那些纨绔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非杀了他们泄愤。当年事发,是我下跪苦苦哀求父皇,替你将此事遮掩过去,你倒好,反而变本加厉,一连又杀了几个,可我自始至终,都没忍心让父皇责罚你,但我记得,我当时警告过你,绝不能动段尧欢一根头发。想不到这才过了没几年,你就把我的话忘得干干净净了?”逼近一步道:“那我今天就再说一遍,不管段尧欢他做了什么,总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动他!如若不然,雪影,你可别怪我不念旧情,用你那些所谓的新鲜法子,依法炮制你。”
    雪影一怔,嘴唇微动,却并未出声。等回过神来,已换上一副温顺乖巧的神情:“自然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又哪里敢违抗?方才是我失言了,还望圣上勿怪。”
    宋卿鸾叹了口气,语气已放软许多,看着他道:“好了,你若肯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那样对你。”又道:“你先出去罢,我和你师哥还有话要讲。”
    雪影瞥了风影一眼,垂首应了句“是”,转身退下了。
    地上的那盏油灯,先时还残存着些许火光,被雪影开闭房门时,带出的那阵风一晃,终于经受不住,“嘶”地一声灭了。
    屋内于是又陷入死寂一般的漆黑。
    宋卿鸾静默许久,望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沉沉开口道:“风影,不瞒你说,我根本下不了手。”
    “圣上……”
    “雪影方才讲的那些话,其实一早就有人跟我说过,那些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是……”宋卿鸾闭了眼,叹气道:“可事已至此,我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总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风影沉吟片刻道:“那圣上的意思是……”
    “我不能让他离开我,我要他像从前一样待我,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坐以待毙。”缓缓睁开眼道:“他当年为了一己私欲,假借救我之名分散兵力,间接害死三哥。既然是借我之名,那么,就让我来替他承担这份罪责。我愿折损阳寿代他偿过,来日死后,也定当亲自向三哥请罪。”微微眯起眼眸:“但是宋家的江山,无论如何,也只能姓宋。”
    “圣上你……你何至于此……”风影叹口气道:“圣上心中,是已经认定段太傅图谋不轨了,那按圣上的意思,既不能除掉段太傅,又不放心他在朝中的势力,那唯一的对策,就是找一个人同他分庭抗礼,相互制衡。”
    宋卿鸾蹙眉:“找一个人?”
    风影点头道:“对,这个人一定要能压制住他,最好是圣上的亲信。”又皱眉道:“可圣上的亲信大多与他交好,再说能与他抗衡的……朝中怕是找不出这样的人选。”
    “不,有这样一个人,手段谋略都不输于他。”宋卿鸾冷哼一声道:“只要我加以提携,他必能与之抗衡。”
    宋卿鸾回宫时,正是酉时将近,戌时交替时分。
    回廊下灯火通明,照得犹如白昼一般,雪影眼见宋卿鸾上了马车,忽然伸出手臂挡在风影身前:“诶师哥……”
    风影停住脚步:“怎么?”
    雪影挑眉笑道:“方才,圣上都和你说了些甚么?”
    风影转头看他,刚要开口,又不禁停住——雪影对面的檐角上,此刻正悬着一盏灯笼,明晃晃的灯光照过来,将他的一副容貌,照得分外分明——风影一眼望去,见他是面若敷粉,眉如描画,眼若桃瓣,鼻如悬胆,笑时总带了三分邪气,却是平添一段风情。
    雪影见他始终不答,略一蹙眉道:“师哥,我在问你话呢,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风影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下巴,皱眉道:“呀,小师弟,你的脸……”
    雪影不明所以,伸手捧了脸道:“我的脸怎么了?”
    风影摇了摇头,一脸痛惜道:“我们小师弟最是貌美如花,怎么如今却……破相了?”
    雪影一脸惊恐:“不会罢?难道是先前被那油灯砸坏了?”一面摸着脸来回检查:“不行,若果真破相了,那这个责任,一定要让圣上来承担!”
    风影忍笑道:“恐怕圣上不会答应。不过,我倒是有别的办法……”说着以极快的速度拔剑出鞘,一阵寒光闪过,又悠悠然地收回佩剑,掌心托着一物送到雪影面前,笑道:“喏,这就是害小师弟‘破相’的元凶,我如今既已除了,那小师弟便又是一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也就无须再担心了。”说完将那物交还给雪影,转身大笑离去。
    雪影望着掌心那撮微微烧焦、蜷缩的头发,回忆了半天,才想起这或许是先前那油灯砸下来时,火星溅到了发上,由此烧到了些许头发。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扔掉那撮头发,追上去羞恼道:“好啊师哥,你又戏弄我!我回去告诉圣上!”
    第50章 达成协议
    年近岁末,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此时亥时已经过半,夜里的寒气渐渐侵袭上来,摇蕙往火炉中添了些木炭, 起身擦拭了手,走到段尧欢身旁, 劝道:“王爷如今手上受了伤, 诸多事务处理起来也不便宜, 不如早些歇下了罢。”
    段尧欢不置可否,抬起头来看她, 问道:“圣上那边如何了?她该用过晚膳了罢,今晚府里都准备了些甚么?”
    摇蕙闻言一愣,木然答道:“圣上早已回宫了,并不曾在府里用过晚膳。”
    “甚么?她……她已经回宫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三个时辰前的事了。”
    段尧欢失神道:“原来……原来她早已回去了, 可她并不曾同我辞别, 难道……难道是还在生我的气?”忽然掀被而起, 作势便要下床:“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摇蕙忙拦着他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宫门早就关了,王爷此去怕是多有不便,而且这更深露重的, 王爷你又受了伤,万一染上风寒可怎么使得?”又劝哄道:“况且王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圣上就是个孩子心性,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一切只凭自己当下心意,她若是在王府呆的腻了,等不及想早些回宫,一时考虑不周忘了同你辞别,那也是有的,王爷你又何必这样胡思乱想呢?”
    段尧欢颓然坐倒在床边,苦笑道:“是啊,她就是个孩子罢了,我又何必同她较真?”缓缓靠向床栏,闭了眼道:“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就像镜中花水中月,我始终看她不透……看不透她到底,对我有无真心?”
    次日早朝后,小全子将段尧欢拦在门口,为难道:“王爷见谅,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实在是圣上先前下过旨意,说是今日不见任何人,奴才也是没法子啊。”
    段尧欢蹙眉道:“连我也不见?”
    小全子看他一眼,垂首道:“是。”其实他这个“是”字,答得已经很委婉了,原话的意思并不是“连”你也不见,而是“只”你不见,但他忖度下朝后敢来寝殿外求见的,除了段尧欢之外怕也没有旁人了,故才在先前宽慰他,宋卿鸾是不见“任何人”,并不指名道姓,也是怕段尧欢知道实情后愈发不肯罢休,教他难做,若是逼问起缘由来,他更是不知,不消说段尧欢,就连他都是心中纳闷,方才他跑去宋卿鸾那儿通禀,只道她一定欢天喜地,谁想却突然发起脾气来,将一桌奏折扫下,一叠声道:“不见不见不见,今后都不再见!”唬得他连忙跑出来将段尧欢拦下。
    此时他抬头打量段尧欢神色,就知道尽管他已委婉转达,段尧欢看样子却仍是不肯罢休,果然听他开口道:“我……我只看她一眼,只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走。”
    小全子叹口气道:“王爷您是清楚圣上脾性的,若是被她发现我私自放您进来,那我就是有九个脑袋也担待不起啊,您就行行好,饶小的一条活路罢。”
    段尧欢闻言神色黯淡,低声道:“好,那我明日再来。”隔着殿门向内望去,呆呆看了许久,终于落寞离去。
    小全子见他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想到他方才所言“明日”,可宋卿鸾却否决道“今后”,不禁皱眉,转念一想,却又笑道:“不过是一时吵闹说的气话罢了,哪里能够当真?”推门走进殿内,却见宋卿鸾已换了衣服,正默然立在窗前,听到动静,转身看他一眼道:“小全子,收拾收拾,随朕出宫一趟。”
    小全子见她脸上神色未露,只眉间凝着一股冷意,迟疑问道:“出宫?圣上……出宫做什么?”
    宋卿鸾低头看着手掌,冷冷笑道:“去见一个人。”
    庄府内,庄青未刚替周怀素换好药,正帮他系衣衫时,一名小厮急匆匆走进来,与他躬身道:“少爷,外头来了两个人,指名要见周少爷,我瞧这其中一个像是太监,想是宫里的人。他旁边站着的是名十八/九岁的少年,容貌之美,平生未见,也不知是甚么来头。”又递过去一物道:“那少年身旁之人还教我把此物拿给您过目,说是您一看便知。”
    庄青未从他手中接过腰牌,略一皱眉,道:“知道了,你将人领过来罢。”那小厮一点头,领命下去了。
    庄青未举起腰牌仔细察看:“不会有错,这样的花纹图案,普通小太监的腰牌上根本不会有,来人中怕是全公公,至于另一个……”
    周怀素从他手中拿过腰牌,淡淡扫了一眼,轻笑道:“至于另一个,自然是圣上了。”
    庄青未“哼”了一声,口气不善道:“她早先时候不顾你的死活,现在倒又跑来惺惺作态!”
    周怀素摇头苦笑道:“若她只是走个过场探望一番,那倒还算好的了。可这单纯的惺惺作态,她自然不屑对我为之,只怕是另有所图。”缓缓闭上双眼,靠在栏杆上:“她当初杀我是为了段尧欢,此番前来,怕也是为了他。”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刻睁开眼与庄青未道:“青未,你先回避一下。”庄青未点头,起身隐退进了屏风。
    不久有人推门而入,来人径直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笑微微地一展折扇:“怀素,别来无恙啊。”
    “圣上说笑了,我如今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无恙’?再说你我不过分别两日,圣上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们许久未见了似得。”
    宋卿鸾闻言略一挑眉,收了折扇坐在他身旁,看着他道:“诶,对你来说我们不过分别短短两日,可对于我,却是恍如隔世了。”
    周怀素一怔,继而笑着点头道:“对,圣上大约从未想过,我还能活着在这同你说话。”
    宋卿鸾笑道:“听你这口气,是心里还在怨我呢。也是,我那样对你,你要是不怨我,那才奇怪呢。”又道:“你在我心中,的确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虽说我一早预料到青未能够救你,但如今亲眼见到你平安无事,仍不免感到意外。不过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怀素你这次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呢?再说青未妙手,只需假以时日,你定能恢复如初。你既无性命之忧,对我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安然无恙’了。”
    周怀素嗤笑道:“是啊,我到底如何,哪怕是缺胳膊断腿,圣上又岂会在意呢?只在乎我的死活?其实也不尽然,圣上真正关心的,无非是我这条贱命如今对你还有甚么用处。又哪里能跟段太傅比呢?只怕他的一根头发,在圣上心中,也比我的性命重要千倍百倍。”
    宋卿鸾脸色一变:“好端端的,提他做甚么?”
    周怀素观察她神色,笑道:“怎么,是那件事‘东窗事发’了?当日我在御花园对你说的那一番话,你如今终于肯信了?”
    宋卿鸾闻言攥紧手中折扇,再松开时,指节已微微泛白:“没错,他是骗了我,他对我并非真心,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利用我。所以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我要你帮我。”看着他道:“从你当日在御花园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中可以看出,你对如今的局势看得很透彻,亦对段尧欢的举动意图了如指掌,想必,是一早做过调查的。你这般为我考虑,我很感激。当日你以身相护,使我免于危难之中,足可以见你对我的忠心……只要你愿意不计前嫌,答应助我一臂之力,那么,荣华富贵,至高权力,便都唾手可得。”
    周怀素笑道:“可我最想要的,从来不是甚么权力富贵,而是……”
    宋卿鸾道:“甚么?”
    周怀素道:“圣上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倒非要逼我说出口?只要你将对段太傅的心思,分一半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卿鸾闻言冷笑道:“周怀素,你说话能不能有个正形?别甚么时候都这么不正经。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
    周怀素道:“帮,怎么不帮,你难得主动找我,你但有所求,我怎会袖手呢?唉,谁教我这么犯贱呢,我这一辈子啊,算是栽在你身上了。”看她一眼道:“说吧,圣上到底想我怎么帮你?”
    宋卿鸾此时方才笑道:“你既然答应帮我了,那可不许反悔。”又正色道:“你既知晓时局,又能把握他的意图举动,有你相助,我自然是事半功倍。其实论气度相貌,学识才华,你是半点也不输给他;而说到手段心计,洞察人心,他更是远不如你,只要我加以提携,你日后在朝堂上肯定大有作为。至于我要你怎样帮我,你这么聪明,想必心中早有答案了吧——我要你帮我办事,慢慢培养你我的亲信,架空段尧欢在朝中的实权,让他做个真正名副其实的太傅——单单是我的老师,只有虚衔,并无实权。”
    周怀素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你说甚么,我都帮你办到就是了。”
    宋卿鸾笑道:“好极了,看来我今日,倒是不枉此行。”一面站起身来,将折扇抵在掌心,笑微微地看他道:“那么,怀素,你先好好休养 ,我得了空再来看你。”转身离去。
    周怀素目送她离去,嘴角边上,噙了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第51章 拜相
    及至她走远了, 庄青未才慢慢从屏风后出来,走到他身旁坐下,怒其不争道:“这原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又何苦淌这趟浑水,答应帮她呢?”
    周怀素道:“如今圣上虽已信了我当日之言, 认定段尧欢有不轨之心, 不会为了他再对我萌生杀意, 但此举至多不过离间了他二人,她不见得会因此移情于我, 我只有答应了她的要求,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她才会慢慢地信任依赖我,这样我才有机会。”又笑道:“我先前还在苦恼, 圣上与段尧欢有了嫌隙之后, 我该如何趁势接近她, 如今天赐良机,我又怎么能错过?”由此联想起一事, 慢慢攥紧被角,脸色阴沉道:“不过以圣上的性子,在认定段尧欢对她并非真心, 甚至以为他与三皇子宋折卿的死难逃干系之后,却仍无法对其痛下杀手,只是想着如何牵制掌控住他,这点倒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冷笑一声道:“比之杜衡, 李道元等人全族惨死,她时至今日,竟连动他一根手指也下不去手,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他越说手中力道越大,像是恨不得将锦被捏成齑粉一般,终于气急攻心,狠狠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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