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绫。
    地上同样凌乱不堪的,还有她因为撕扯而破碎的衣裳,发髻散乱,头饰也掉了一地。
    看到梦言的瞬间,原本的嚎啕大哭逐渐变成小声抽泣,妆容哭花,却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姐姐,我们……”她眸色一闪,连忙改口,“我和陛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梦言抿了一下嘴唇,微微抬眸,视线转向那个一脸冷漠长、身玉立的男人,才发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梦言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迫切。
    那双漆黑的梦眸,颜色深得如同打翻了墨砚,无法见底。
    墨色的长袍并不整齐地披在身上,发髻未梳,可是整个人偏又带着一股慵懒邪肆的魅惑。
    梦言朝他弯了弯唇,淡淡地收回视线,走到梦绫面前半俯下身,绞着一丝冷厉的笑。
    “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她反问,“你可知道我看到的是哪样?”
    “我……”梦绫看着那张染上寒霜的脸,嘴唇动了好几次,却发现自己像是失声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咽了口口水垂下眼,才勉强哭哭啼啼地道:“姐姐,我是真心喜欢陛下的。虽然我们才见过没几次,可是我对陛下的心,还是希望姐姐能明白,能成全。”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补充一句:“姐姐大可放心,我不会抢走陛下对你的宠爱,就算往后我跟在陛下身边,也一定会以姐姐为尊,事事听从姐姐吩咐。姐姐,好不好?求你给妹妹一个机会,好不好?”
    梦言微眯着眼,就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看着她。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担心你抢走陛下的宠爱?”嗤然一笑之后,梦言兀自弯着唇继续道:“我一点都不担心,所以,你大可不必装出这副模样,没用的。”
    梦绫脸色一白,“姐姐……”
    “别这么叫我!”梦言冷声打断,“你膈应你自己也就算了,别来恶心我。”
    “姐姐怎么能这样说我?”梦绫像是对她极为失望一般,惨白着小脸摇了摇头。
    “就算你不念在我们之间的姐妹关系上,也该看在伯父伯母的面上可怜可怜我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现在还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出去怎么见人?”
    “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难道是我?我逼着你脱光了来勾引我男人的?”
    若是换了往常,梦言说不定还会有闲情逸致陪她多玩一段时间,可是刚才在梦丞相那里受到的委屈,让她一下子忍不住用最恶劣的姿态去将梦绫骂得一句也还不了口。
    “梦绫,你说不是像我看到的那样,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看到的是哪样。”梦言挂着寒凉的不达眼底的笑意,冷冽道:“我看到的,就是你脱光了勾引一个男人,可惜那个男人都没有用正眼看过你!”
    梦绫瞳孔骤缩,刹那间脸色惨白。
    君墨影看着梦言皱了皱眉,“言言……”
    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梦言的眼睫颤了一下。
    可能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恶毒的样子,所以接受不了?
    兀自弯唇笑了笑,梦言没有看他,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她现在想装也装不出了。
    梦绫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只当男人开口是因为心疼她舍不得她,于是原本已经逐渐止住的哭泣声再一次响起,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姐姐,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就算我喜欢陛下,就算你觉得我下贱,可你也不能把我的心扔在地上践踏啊!”
    “我偏偏就是践踏了,你准备拿我怎么着?”
    梦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蹲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原本就已十足的气势在她冷冽的表情衬托下,愈发显得难以靠近。
    “有能耐趁我不在的时候跑我这儿来撒野,怎么见着我的时候就不能昂首挺胸跟我说你就是要抢人呢?”
    “姐姐……”梦绫喃喃出声,突然一把握住梦言的手,“姐姐,你不要这个样子。若是你觉得我伤害了你,那我道歉,我愿意为我犯下的错恕罪。我……”
    “你怎样?”梦言眉尖一挑,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现在就滚出我的视线吗?”
    梦绫又是一噎。
    她完全不怀疑,若是换别人也就罢了,可若是梦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真的让她滚。
    所以她不敢点头,只能求助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试图让他帮帮自己。
    闪着水光的眸子惹人怜惜,梦绫就这么巴巴地抬头望着男人,“陛下……”一声娇喃,欲语还休,带着数不尽的柔弱温婉、凄楚可怜。
    梦言厌恶地皱了皱眉,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梦绫就是紧紧地抓着她不肯松开。
    “放手!”梦言冷冷地瞪着她。
    “除非姐姐原谅我,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
    梦绫是打定主意要在君墨影面前装到底了,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可怜娇弱的小女人,就算是帝王也不可能例外。
    现在梦言就跟个疯婆子一样当着陛下的面发作,甚至不顾陛下方才喝止她的那一声,一定会让陛下心生不满。只要自己能够继续装下去,陛下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般想着,梦绫的手便抓得愈发得紧,甚至不顾尖利的指甲划到了梦言。
    “我再说一遍,放手。”梦言眉心狂跳,深深地吸了口气。
    “不——!”
    一个字刚出口,梦言的另一只手蓦地扬起、落下,“啪”的一声,直接给了她一个巴掌。
    梦绫瞪大了眼,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之前还紧握的手就这么松开了去。
    梦言抽回手,理了理裙裾,站起来,“我早就警告过你,放手。是你自己非要挑战我的耐心,怪不得我。”
    梦绫从最初的怔愣中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只是想求得你的认可啊,你为什么要打我?”
    她改坐为跪,爬到君墨影面前,紧紧抓着他墨色的衣袍,“陛下……”
    不等她开口,梦言就冷声打断了她:“要是不想挨第二次打,就给我放手!”
    梦绫身形一晃,攥在男人衣袍上的手已经捏得骨节发白。
    她想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可是明明只是侧对着梦言,还是可以察觉到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双手一抖,男人也恰在此时后退一步,她手中的衣袍就这么落空了。
    梦绫一怔,怔怔地抬眸,就见男人侧身朝梦言走过去,二话不说,突然伸出了手。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这个男人是要打梦言。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截然相反,男人分明就是张开双手紧紧地将梦言拥进了怀里。
    不只是她,就连梦言自己的身体也是一僵。
    “滚。”
    冷冷的一个字落下,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究竟让谁滚,但是从他的举止,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一点。
    梦绫微张着嘴,面如金纸,跪在地上的身影如同一片破败的枯叶,瑟瑟发抖。
    “陛下……”
    “朕让你滚,没听到吗?”
    “陛下,您不能这样对我,陛下,我是真心待您,求求您让我跟您回……”
    “是不是要朕亲自把你扔出去,你才能从朕面前消失?”男人再一次沉声将她的话打断。
    这一回,他的视线终于缓缓落在梦绫身上,却是透着比腊月飞霜更寒凉刺骨的气息。
    恰在此时时候,门口蓦地传来一声惊呼。
    “绫儿,你怎么了?”
    梦言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梦夫人,是她的娘。
    “伯母……”梦绫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希冀的光芒。
    “伯母,您帮我劝劝陛下和姐姐好不好?我都已经这样了,哪里还有脸出去见人?您是姐姐的娘,姐姐一定会听您的话,求您帮我劝劝她吧……”
    “浅儿,这是怎么回事!”梦夫人沉着脸,显然有些不快。
    梦言冷笑:“正如娘所见,您疼爱的这个心思细腻、处处为你们着想的外人,趁着女儿不在的时候,企图爬上您女婿的床。这样说,够明白了吗?”
    梦夫人脸色一变。
    “伯母,不是这样的!”梦绫急声解释,“绫儿只是喜欢皇上,只是……”
    “喜欢就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就能把一个女子该有的矜持尊严全部丢弃,不顾一切地爬上别人家的男人的床吗?”梦言低低地笑出声来,嘴角的弧度满溢嘲讽。
    突然,她的目光陡然一厉:“就像你抢了我的爹娘一样,连我的男人,你也要抢?”
    梦绫脱口怒道:“你胡说!明明就是……”
    “住嘴!”梦夫人蓦地出声,冷冷斜了梦绫一眼,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满是烦躁。
    看了一眼拥在一起的君墨影和梦言,又连忙撤回视线,快步走到梦绫面前,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盖在她身上,“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说罢,也不管梦绫震惊的目光和他死活赖着不肯走的态度,死命将她拖了出去。
    君墨影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凝了凝眉,梦眼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收回视线,垂下眼看着怀里的女子,低唤一声:“言言……”
    他等了片刻,不见梦言抬头,薄唇微微一抿,略带强迫性地捏着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言言,朕什么都没有做过。”
    梦言依旧没有看他,眼睫微微颤抖着,与方才那一脸刺骨的冰冷完全是两种模样,此刻的她,茫然中略带无措,似是在出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君墨影一下子就有些急了。
    正要开口,梦言却在此时握住他的手腕,移开了他的手,往他身上一靠,环住他的腰。
    “没做过,你衣服怎么乱了?”
    “你走的时候朕不是还没起?”想到这里,君墨影的嗓音染上一丝怒意,“你前脚刚走,朕还没来得及穿完衣服,她就进来了!”
    那变态女监视她?
    梦言无语地撇了撇嘴,趴在他胸口闷闷地道:“那她的衣服怎么那样?”
    “她自己脱的!”君墨影道。
    梦言硬是从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无辜。
    “那你怎么不阻止她?是不是我不回来,你就打算让她一直这么脱下去了?”
    “阻止她?怎么阻止?朕不想碰她!”君墨影冷嗤一声,“要是你再不回来,朕就直接让影月把她扔出去!”
    梦言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默默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功——及时相助影月。
    其实说真的,她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会对梦绫怎么样,后宫里那么多的美女都没有他看得上的,梦绫那个小白痴一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或许唯一一个让她产生不确定的瞬间,就是她对梦绫恶语相向而他开口叫她的时候。
    君墨影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一变,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把她圈在怀里,“告诉朕,你怎么了?”
    梦言眸色一闪,“什么怎么了?”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不要跟朕装傻。”
    君墨影微微往前一凑,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朕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换了平时,你大可换一百种方式把她羞辱得哭不出来,但你自己不会气成这样。”
    梦言弯了弯唇,“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一百种方式,说实在的,她还真没那本事。
    不过确实,若不是今天去见了梦丞相,她真的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去找你爹娘了?”
    “恩。”梦言动了一下,双手抬起圈在他的脖子里,眼眶热热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君墨影,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女儿……可是爹跟我说,我是。他那么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却没让我觉得有丝毫值得高兴的地方。”
    “言言……”君墨影突然不想再让她说下去。
    虽然是他自己问的,可是听着她貌似平静实则悲伤至极的淡淡的嗓音,心里不可抑止地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别说了,不管他们。回了东阑,我们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你只要朕一个人就够了。”
    梦言下巴搁在他肩上,,摇了摇头,“若是从来没有过,我只会期待。”
    就像上辈子,她对“父母”这两个字只有期待。
    可是拥有以后,到头来却发现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真的很可悲。
    梦言只说了一半,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两声,道:“放心,我没事了。就像你说的,没有了他们,我还有你,终归不算是一无所有,没什么好难过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搂得愈发紧的怀抱。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像是两座相依相偎的雕塑,紧紧缠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言心里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问:“你今日是不是要进宫?”
    男人微微一诧,“怎么?”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事要影月帮忙。”梦言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眸底深处似有精光闪过,“不要吝啬,把你的暗卫借我一天?”
    君墨影本来就打算让影月留下来保护她,否则还不知道她那对父母要怎么烦她呢,所以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应允了。
    “你要他做什么?”
    “等完事儿了我再告诉你。”梦言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快把衣服穿好,这模样太撩人。”
    君墨影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现在看到她笑,他总会产生一种她是在强颜欢笑的感觉。
    “只撩你一人。”他咬着她的耳根道了一句。
    旋即整理仪容好仪容跟她道别,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把影月叫了出来。
    “你身上有媚骨欢?”
    饶是影月素来淡定,可乍一听帝王这话,还是不由愣了片刻,才点头道:“有。”
    “想办法让梦绫吃下去,然后给她送个人。”
    “是!”影月应声之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送什么人?”
    闻言,帝王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若是愿意,把你自己送去也行。”
    “……”
    影月突然觉得,自己下回开口之前应该先去找人算命,目前无疑是流年不利……
    “你留在浅贵妃身边保护她,别再让梦丞相夫妻来接近她。若是她自己要去……”帝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罢了,你也拦不住她。”
    “另外,她说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吩咐底下人去办即可,一定要跟在她身边,别让她出任何状况,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君墨影进宫之后,影月就进屋去找了梦言,问起她找有什么事要他去做。
    梦言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诡异,“去帮我买点东西!”
    影月直觉她肯定又要做什么坏事儿了,否则买东西这么小的事,她不会特意向帝王开口。
    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是,娘娘请吩咐。”
    “媚药——最好是发作快、药效强,外加没有解药的那种!”
    梦言恶意地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买完之后不用回来通知我了,直接把东西下到梦绫的饭菜茶水里去,然后给她找个男人,就没你事儿了!”
    这么喜欢爬床,那就爬!
    既然敢染指她的男人,那就该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
    影月有那么几秒是愣住的,比方才帝王问他有没有媚骨欢的时候愣得更久。
    这两个人都要媚药,下药对象还是同一个人,偏偏看他们这样子,又不像是事先商量过的,他是不是该说这对帝妃实在心有灵犀?
    梦言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伸手往他面前挥了挥。
    “怎么,怕皇上怪罪你?我跟你说,不会的!君无戏言,他答应了要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就算真出了问题,那也是我的问题,放心吧。”
    “属下明白。”
    影月没有告诉她,帝王是绝对不会怪罪的,因为帝王自己也做了相同的事。
    不过,既然帝王没有挑明了说,那他自然不会随便泄露主子的事。
    书房里,梦夫人一边护在梦绫身前,一边劝说着梦丞相,“老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要绫儿怎么样啊?”
    “本相今天真恨不得打死她!”梦丞相怒极,“你自己说,要不是你当时就在现场,要不是你阻止了她,她还会胡言乱语说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候我们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交代在她手上!”
    说到这个,梦夫人也气啊,瞪了梦绫一眼,可是看着她两颊都被人扇得通红的样子,终是忍不住道:“可她最后不是没说吗?老爷,她已经够可怜了,您就别说她了!”
    “她可怜?”梦丞相冷笑,“她可怜还不是自找的!”
    “是啊,我都是自找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梦绫捂着脸颊大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打死我好了,打啊!打死我啊!”
    “绫儿,你少说两句!”梦夫人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你看她,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梦丞相气得眉心直跳,指着梦绫怒骂道:“浅儿说得没错,你简直就是不知廉耻!可偏偏人家还瞧不上你!简直就是活该你!”
    “好了!都别说了!”
    梦夫人素来是个软弱的性子,可是眼看着两人就要闹翻,只得放大嗓门吼了一声,把梦绫往外推,“绫儿你先回去,把衣服都换了!”
    梦绫被她推出去,一边哭一边回房,正好下人已经把午膳准备好,问她要不要送过来。
    捂着两边滚烫的脸颊,梦绫气也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
    “不吃!滚一边儿去!”
    小丫鬟怯生生地道了声“是”就要退下。
    梦绫连忙又斜了她一眼,冷喝道:“没看到这茶都凉了吗?还不赶紧去给我倒壶新的来!”
    “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小丫鬟连忙跑出去,倒好了茶,厨房外却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周遭无人,她咽了口口水,慢慢走过去。
    推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同一时刻,屋顶上,一束阳光从揭开的瓦片间穿透进来。
    “咚”的一声,几不可闻,有东西掉进了还未盖上盖子的茶水里,慢慢溶解。
    小丫鬟回来,奇怪地皱了皱眉,而后盖上了茶壶盖子,端着茶水重新往梦绫屋里走去。
    屋子里,梦言看着眼前这个面不改色心不跳就是不肯让开的男人,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才强忍住打人的冲动。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重要的事说三遍,梦言秉持这一点,叉着腰瞪他。
    影月仍是不为所动,“娘娘,外面不安全,若是伤了小皇子,属下无法和皇上交代。”
    梦言已经懒得跟他计较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不是有你跟着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碰伤了?你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是觉得我成天就会捣乱闹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影月恭敬却又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街上人多眼杂,皇上又不在,还是请娘娘顾及自己的安危。”
    梦言恶狠狠地又翻了两个白眼。
    跟这么根木头交涉,简直比她直接去求君墨影还麻烦!
    “行了行了,我不去了!你也不用看着我,我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冲他摆手,“一会儿要是药效发作了,你来通知我就行,现在去找冬阳玩儿吧!”
    影月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没明白她的话似的,视线停驻在她身上忘了收回。
    “干什么,还不走?”梦言斜了他一眼,“难道是改变主意同意我出去了?”
    影月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安心休息吧。”他放弃思考,一本正经地道:“属下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什么事,娘娘尽可吩咐属下去办。”
    言罢则转身欲走。
    “等会儿!”梦言突然叫住他,哼哼哼地冷笑几声,“你去把冬阳给我叫来。”
    “是。”影月点点头,出去了。
    可就在他把冬阳叫去之后没多久,房门再一次打开,就看到冬阳红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然后跟他一样——像座门神似的站在了门的另一侧。
    梦言待在屋里,看着他们俩中间相隔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不由哀叹,看来她还要加好几把的劲儿才行啊!
    梦言躺在床上又睡了会儿,直到冬阳进来叫她,说是影月让叫的,她才起来。
    揉了揉眼睛,她还是有些迷糊,停顿了两秒才从床上爬起来,“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梦言出去的时候不准影月跟着,影月起初不答应,可最后还是被梦言拒绝了。
    “我就在梦府,不会出什么事。就算皇上在,他也不会跟着我的。你这样跟我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梦绫的药是我下的?”
    影月想了想,帝王似乎说过,娘娘要去找梦丞相夫妇,他肯定拦不住。
    于是只得作罢。
    梦言大老远地还没走进梦绫的院子,就听到一阵阵凄厉低噎的哭声,比她方才从书房回自己屋里的时候听到的更甚,却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这一次,若是她没有听错,应该是梦夫人。
    “到底怎么回事?”
    她走到门口,里头立刻传来一声梦丞相的暴怒沉喝,绞着狂风骤雨一般的寒气逼近。
    梦言挑了挑眉,嘴角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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