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自不会拿宋之佩的前程去赌。
    但今日,眼见为实,又有敦郡王妃保媒。
    这样的婚事,打着灯笼也难找。
    宋氏立刻来了精神。
    她刚要开口,俞夫人已抢着道:“说起来,我家曾立和沛国公府真有缘份,刚得到沛国公和连大将军的推荐,在边关当上右将军,如今在军营,冶军宽和,处事如沐春风,很受爱戴。”
    郡王妃道:“我也听说了,曾立真是替尚书府长脸,才自精干志自高,少年出英雄。”
    俞夫人很得意,正要说提亲的话,耳边响起郡王妃含笑的声音:“曾立骁果耐劳,自当积攒军功一路升迁,要不是顾忌他的功名,倒是个极好的人选。俞夫人可要多加督促,皇上和文武百官对曾立寄于厚望,日后帝王定会亲赐婚事。”
    一句话如利箭直击靶心。
    曾立正是积攒军功的好时光,要是回来娶妻生子,最是少年情深时,说不准心就散掉了!
    俞夫人心道:“幸得郡王妃提点,说的很有道理。”
    至于席上其它几位夫人。
    因江北谢家早就退了一射之地,其子无官职傍身,整日寄情山水画,谢夫人尚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提亲。
    宁王爷府杜夫人嫡子早就婚配,府上仅有两位庶子,身份是硬伤,除了喝茶,也没话可说。
    摘来摘去,好像是命中注定,也就宋氏手里还有个合适的人选。
    宋氏势在必得,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家之佩十七岁就及第,是帝都最年轻的进士,刚从翰林院编修破格晋升为侍读学士,正在内翰院参与机务,博闻强识,人品端重,两个孩子也算般配,不知郡王妃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自然是相当满意。
    本来,等的就是你。
    其它的夫人,郡王妃早就摸清过底细,过来就是当陪衬的。
    郡王妃面容平和地道:“宋之佩才学兼备,又在内翰院任职,听着就合适。”
    宋氏心中大喜。
    郡王妃自然也是欢喜的,她道:“观景楼碧水萦回,大家起身去赏景。”
    领着众人往楼外去,路上只说闲话,不再提婚事。
    世上的事,过犹不及,点到为止,方为良策!
    午膳后,送别诸位夫人,郡王妃回到上房东次间。
    坐在座靠椅上,郡王妃问乔静蘅道:“刚才在观景楼,你为何把静心拉到身后,还瞪视俞夫人?”
    乔静蘅脸一沉道:“我不喜欢俞夫人贱兮兮的眼神,一瞧就知道在想什么。”
    郡王妃虚看她,眉头越皱越深道:“你以为,把脾气显露出来,就能吞没流言蜚语和细细作祟吗?”
    乔静蘅轻飘飘道:“一群欺软怕硬的俗妇,瞪她几眼就吓得全身发寒,也算识相。”
    “勿需事事针锋相对,像你姐姐那样气定神闲的站着,就足矣!”郡王妃一字一句提点道:“有时候,不以为意就是最好的回答。”
    乔静蘅道:“我只知道从心所欲,做不到不以为意。”
    郡王妃揉了揉太阳穴,心道:“生九个孩子,总有一个不省心的,乔静蘅就是敦郡王府里最不省油的一盏灯。”
    俗话说,孩子的故事,都是从她们的父母开始的。
    说起乔静蘅,郡王妃也要担上没有尽心管教的责任。
    北方发大水最凶的那年,郡王妃生下双生子,因奶水不够,府里头急着找奶娘。
    洪涝泛滥,要找个奶娘比登天还难!
    恰好,郡王妃的表妹孟氏嫁到北方沿边的少数民族骊夷,刚生下儿子,奶水充足。
    郡王妃思前想后,一来表妹奶水充足,二来骊夷没有水患,孩子在那边也比较安全,就把双生子里的乔静蘅抱给孟氏养。
    洪涝陆陆续续发了二年多,郡王妃正打算把乔静蘅接回来,灾后又开始发疫情。
    水灾后最主要的就痢疾、伤寒、霍乱。
    敦郡王府孩子多,嫡子女加上庶子、庶女足足有二十几个孩子,其中妾室张氏的庶女刚出生三个月,感染上伤寒,没撑过小半年就肠出血夭亡,其它子女也陆陆续续染病。
    尤为八女儿乔静心,染上伤寒后,好几月不见好。
    郡王妃哪还有心思去接乔静蘅,能把府上子女料理周全就算不错了。
    一晃又一年多过去。
    郡王妃再去接乔静蘅时,乔静蘅已经四岁多。
    在骊夷的草原上,野草长的疯狂,乔静蘅站在齐头高的野草里,一脸防范地盯着郡王妃。
    眼神陌生、淡漠。
    看得郡王妃心中一片冰冷。
    乔静蘅压根不愿意跟她走,郡王妃几乎是死扛硬掳才把乔静蘅从骊夷带回敦郡王府。
    回到敦郡王府,乔静蘅不吃不喝不说话,四岁的小孩要用行动表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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