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你认真的?不害怕了?”
    “……不是说熟能生巧嘛!”叶蝉脸红红的,闷头又要解他另一边的衣带。他猛然翻身,一下将她完全压制在了身下,接着根本没理衣服,伸手就抽开了裤带。
    上一回,他们完全是盖在被子里进行的,叶蝉什么也没看到。当下却是完全没盖被子,他这么一解,她又目光好巧不巧地一低,顿时啊地一声,接着就面红耳赤地捂脸。
    怎、怎么感觉比书里画的,还夸张些……
    叶蝉就进入了做不出反应的状态,谢迟察觉到自己太急了,善解人意地先盖上了被子,然后去摸她的系带。
    很快,叶蝉就感觉到自己与他的皮肤直接贴在了一起,燥热得厉害。
    谢迟抚着她的额头安抚着她:“书,你看完了,对吧?”
    “……嗯!”叶蝉咬着牙点头,十分的坚定。
    谢迟想尽量的让她放松,便宽慰道:“那我们学以致用便是。”
    然后,他们便学以致用了起来。
    喘息声一点点充盈整个幔帐,汗渍一分分浸透身下的床单。他因练骑射而带着薄茧的手指自她腿间抚过,细腻雪白的皮肉在捏弄中掀起一阵轻轻战栗。她不沾阳春水的纤纤十指紧扣着他后背结实的肌肉,带着明显的忐忑不安,惹起的轻微痛感却令他更加兴奋。
    但他又不由自主地顾及着她的情绪,动作愈发温柔。加上上次的经验和“苦读”带来的底气,原有的惶恐也淡去了不少。
    他尽心尽力地、极尽细致地宠溺起了她,宠溺起了他的小姑娘。
    在他终于探入的时候,叶蝉还是禁不住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她的后脊一下子紧绷,小腹也绷得直颤起来。她感受着他带来的分明感触,一声嘤咛被羞赧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作悠长的一声舒气。
    她逐渐的放松下来了一些,觉得这一次远没有上回那么难受。于是,她有意识地微微抬头,在他耳畔吻了一吻。
    谢迟不禁一愣,继而莫名想笑。她这算是在奖励他,或者夸他吗?
    这个念头令他心底一阵愉悦。
    第56章
    第二天一早,刘双领和青釉分别领着人进屋服侍二人起床,就发现他们今天仿佛格外腻乎。
    夫人踮着脚尖儿帮君侯整理衣领,君侯呢,稍微定睛看看她,就忍不住要低头亲一口。
    等到用早膳的时候,两个人还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看得几个宦官都觉得牙酸,侍女们早就别过头去不看了。
    用完早膳,谢迟整肃衣冠,便神清气爽地出了门。他今天有件大事要办——拜访顾玉山。
    可他大约不知道,在顾府里头,顾玉山比他还紧张呢。
    顾玉山闭门谢客十一年了。在这十一年里,至少后面有五六年,他都是只穿粗衣。他倒也不是成心要显得标新立异,而是想用这截然不同的打扮将自己从梦魇般的记忆里抽离出来。他想借此忘了从前衣冠齐整出入皇宫,悉心教导皇长子的那些日子。
    但今天,他在屋里焦躁地转了几圈之后,就破天荒地着人取了套正经的冠服出来,然后便去沐浴更衣了。
    更衣之后,他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只觉恍如隔世。上一回穿成这样是什么时候来着?他不记得了。不过那会儿,应该没有这么多白头发。
    他老了。看起来的样子,比真实的年龄还要老上许多。
    他不禁有些紧张,自言自语地问说:“你说,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人想当我的学生吗?”
    捧着镜子的小厮是两年前刚进的府,不清楚从前的事,人倒忠厚得很,对他也敬重。一听他这样讲,那小厮就锁了眉:“先生您说什么呢……您是当世大儒,普天之下的读书人都想当您的学生!”
    但顾玉山对着镜子又看了看,心里还是没底。
    他怕那个勤敏侯不来,又怕他来了后见了他的样子不想让他当老师。如果那样,他就不能以师长的身份阻止他去覃州了,一想到这个他就发怵。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许是有些魔障。这勤敏侯其实比皇长子当年要长两岁,再者覃州也不是鬼门关,不是人人去治灾都必死无疑。
    可他不是就是逃不出这心结么?他根本没法拿这话说服自己。他唯一能想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勤敏侯真的跟皇长子一样毁在了这上头……他真的不寒而栗。
    顾玉山于是再度看了会儿镜子,换了身颜色更深、看起来更庄重的衣服。
    换完再看看镜子,又换了个玉冠束发。
    这回看起来好像是好了些。然后,顾玉山就在房中如坐针毡地等了起来。
    他起得实在是太早了,等了许久天才大亮。又等了约莫两刻,终于有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端正一揖:“先生,勤敏侯来了。”
    “……快请进来!我去正厅见他!”顾玉山说这话的时候,连心跳都空了两拍。
    顾府门口,谢迟一边跟着小厮往里走,一边感觉手心在不停地冒汗。
    他不知道顾玉山为什么要点名收他当学生,生怕这桩从天而降的好事一会儿会飞了。他于是满脑子都在想,一会儿见了顾先生要说什么?怎么见礼?如何表达敬仰?
    他可能会问什么?自己要怎么答才能让他满意?是显得沉稳点好,还是活跃点好?
    琢磨着琢磨着,已过了两道门槛。会客的正厅近在眼前,谢迟神经紧绷地看过去,见一位看起来年近六十但身姿还算挺拔的老者迎出门来。
    他当即停住脚,一揖:“顾先生。”
    “勤敏侯?”顾玉山往前迎了两步,颔首作为还礼。接着,他屏着呼吸,静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抬起头。
    遮挡在眼前的宽袍大袖挪开的一刹,顾玉山恍惚了一阵。
    ——怎么说呢?这是一张与皇长子截然不同的脸。他们论血脉实在隔得太远了,要很仔细地去看,才能依稀寻出那么一丁点儿相似。
    可是,他身上就是有一种令顾玉山十分熟悉的气质,一种热血,一种正气,一种贵不可言的感觉。
    顾玉山滞了一滞,忙把他往里请:“来,我们进去说。”
    谢迟至此放了些心。顾玉山这般,至少说明这事不是假的,昨天来敲门的那位真的是他。
    二人一道进屋,自是顾玉山坐了上座,谢迟坐在侧旁的席位。待得下人上茶后又退了下去,顾玉山道:“老夫突然前去敲门,是不是惊扰到你了?”
    谢迟一怔,忙说:“没有没有,学生惊喜不已。生怕门房所言有假,忐忑不安了一整日。今日得见先生,才安下心来。”
    顾玉山拈须点了点头:“那你愿意拜我做老师?”
    ——说完又险些咬了舌头,自己怎么这么不客气地就问了出来?!
    谢迟倒是一脸喜色,应了声“自然”,继而离席便拜:“学生愚钝,虽读过些先生的著作,却从不敢想能拜先生为师。此番得先生青眼,学生日后必定尽心苦读,为国尽忠!”
    这个头磕下去,事情基本就敲定了。
    顾玉山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伸手搀他:“起来起来。你还年轻,许多事都可以慢慢做。不过当下……”
    他话语顿住,谢迟心里一紧:“老师您说。”
    顾玉山打量着他道:“听说你要去覃州?为师希望你能辞了不去。治灾不非用你,不妨先将拜师宴办了,如何?”
    谢迟一听,难免噎了一下。
    这里头有古怪,决计有古怪!顾玉山为什么突然想收他为徒?陛下为什么又着意提了不让他告诉顾玉山他不去覃州的事?这背后显然有他不知道隐情!
    可是这话还不好问,问了还可能节外生枝。好在——谢迟仔细想了想,不问似乎也没什么。
    古怪归古怪,但左不过是他心里好奇得难受罢了。要论有什么坏处,大抵也没有。
    ——陛下也好,顾玉山也罢,他们谁会害他么?都不会,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
    谢迟便顺着顾玉山的话应了下来:“是。那学生明日……入宫禀陛下一声?”
    他正式拜了皇长子的老师为师了,还是要告诉陛下的吧?
    没想到顾玉山一攥他的手就往外走:“走,现下就去!为师跟你一起去!来人,备马车——”
    “?”谢迟一阵诡异,不明白为什么这拜师竟拜出了一股赶鸭子上架的味道。难不成最近天象有异于国不利,要靠他这拜师才能化解吗?!
    谢迟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被顾玉山一路拽进了宫,宫人们一瞧见顾玉山玉冠束发衣袍齐整的样子都跟见了鬼似的,毕竟他前几天进来觐见都没更衣,只拿木簪草草束了一下头发。
    紫宸殿里,皇帝正和几个朝臣议着事,听傅茂川进来说:“陛下,顾玉山求见。”挥手就道不见。
    然而傅茂川又说:“顾先生是和勤敏侯一起来的。”
    “……”皇帝眉头微挑,一缕笑意划过唇角又被他按了下去,他看看几个朝臣,“明日再议。”
    朝臣们会意,立刻施礼告退。边往外退边都纳闷儿,最近到底是什么怪风把顾玉山吹出府了啊?他们先前都怕他憋死在府里。
    很快,皇帝便见二人一道进了殿。
    他悠哉哉地端起盖碗喝了口茶,明知故问道:“顾先生,什么事啊?”
    顾玉山上次拒绝收徒也好,前几日着急忙慌来求见也罢,都是一副破罐破摔的痞相。现下当着谢迟这个学生的面,他久违的正经了起来。
    他端然一揖:“陛下,臣打算收勤敏侯做门生。”
    皇帝点点头:“好事,朕准了。”
    “……”顾玉山被皇帝这口吻弄得难免搓火,还是不得不端肃道,“臣已逾十年不曾收过学生了。这次,拜师宴臣想好好的办。”
    皇帝还是那副口气:“办吧,大办,回头让礼部给你择个吉日。”
    顾玉山:“……”
    他终于不得不直言道:“陛下可否,不让勤敏侯去覃州了?”
    皇帝嗤声而笑。
    坦白说,他此举确是为激顾玉山低头,可他还是没想到顾玉山会这样着急,竟拉着谢迟亲自来说这事。
    他原本想顾玉山收了谢迟便把,去覃州的事就此揭过,不再提了。可见顾玉山这般,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皇帝沉然一叹,起身走向了二人。顾玉山维持着长揖的姿势,皇帝拍了拍他的肩头:“朕本来也没真相让谢迟去覃州。”
    顾玉山顿时眉头紧皱。
    然后,皇帝开诚布公地将事情的整个始末,全都讲清楚了。
    最后他叹息道:“十一年,再大的事也该了了。你若真觉得对不住阿迎,就好好地教谢迟。他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你将他教出出息来,阿迎在天之灵会感激你的。”
    顾玉山心里五味杂陈,既怨皇帝设计戏弄,又感念皇帝的良苦用心。
    从紫宸殿退出来,顾玉山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老师。”谢迟上前想劝,却又不知该怎么劝。他也是听完皇帝那番话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当下只觉得自己也骗了顾玉山,十分愧疚。
    他于是又低着头将称呼改了回来:“顾先生,我没想骗您。您若不高兴,就当我不曾登过门,陛下这边……”
    “什么话。”顾玉山淡笑着摇摇头,“你这学生,我收了。等礼部定下吉日就办拜师宴。”
    他说罢重重地吁了口郁气,这口郁气长且缓,似乎积攒了十一年的情绪全都蕴在其中。吁出之后,他忽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些,遂大步流星地朝宫门走去。
    谢迟一怔:“老师?”
    顾玉山高举起手摆了摆:“回府歇着了。你也回吧,拜师宴上再见。”背影看上去十分潇洒。
    两日后,礼部将择定的吉日送到了顾府和勤敏侯府。日子定在了六月末,离当下还有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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