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舒!”
    李诗梦推开门,躺在床上的可不就是那遍寻不着的小舒。她叫了一声,小舒仍是保持姿势不动。顿觉不对,上前探了探鼻息。
    鬼荒红夜走了进来,第一眼便发出疑问,“这是孩子?”
    小舒睡在床上,双脚几乎顶到了床尾,五官已完全张开,轮廓很深。
    李诗梦迟疑道“约莫是长大了?”
    情势正乱,确认小舒并未出事,李诗梦扛起小舒就准备出去。
    “嗯?”她看向鬼荒红夜。
    鬼荒红夜按住小舒,手掌一翻,小舒到了他的肩上,径直走了出去。
    李诗梦追了上去,“我来背,不劳你了。”
    鬼荒红夜回过头,“不必和我客气。”
    脑中闪过鬼荒红夜关于两人关系的一句话,李诗梦顿了顿,就任由鬼荒红夜背着去了。
    两人出了院子,一路畅通无阻。既无口哨声,也无人声。
    李诗梦心底泛起了疑惑,“他们都逃出去了?”
    鬼荒红夜闭上眼,过一会,伸出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许多人。”
    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李诗梦惊了下,“那不是……”他们之前逃出来的地底吗?
    担忧地看看小舒,李诗梦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先出去,安顿好小舒,再说其他。
    两人加上小舒,就这样出了宅子。
    踏了出去,李诗梦想要回头看看这地方,看到的却让她愣了半晌。
    宅子的大门看着还算崭新,挂着的牌匾上却已布满灰尘,抬头一看,角落处结满了蜘蛛网。
    调转方向,又走了进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梦耶?幻耶?
    宅子里杂草遍生,破败不堪,家具横梁都是厚厚的一层灰,久未住人的模样。
    鬼荒红夜镇定极了,只说“走吧。”
    李诗梦还未回神,想到还有一人在身边,寻求肯定地说,“方才我们是从一处大院子里出来的,有花有树有水,绮丽淡雅,景色极好。”
    鬼荒红夜道“是的。你不必疑虑,这只是一种障眼法。”
    李诗梦口里称奇,也不细看,让鬼荒红夜跟着她走。
    不知来了何处,李诗梦便找了这里最大的一家客栈,安妥好小舒后,才有时间来唤醒他。
    按照传统的办法,掐人中,掐了好几回,仍是未醒。
    鬼荒红夜在旁道“魇住了。”
    “魇?梦魇?你是说,他叫不醒,是睡着了?”李诗梦道。
    “不是一般的梦魇,有人让他睡着后,拉着他进了梦魇。若无外力,他这一辈子都要在梦中世界度过。”
    “这么严重?”
    鬼荒红夜道“嗯。”
    “可有解法?”
    鬼荒红夜深深看了她一眼,“有,进入他的梦魇,唤醒他。”
    李诗梦焦急问道,“怎么进?”
    在鬼荒红夜的帮助下,李诗梦躺在小舒的身旁,缓缓地进入了他的梦魇。
    “梦中世界,有颠倒之像,有歪曲之像,务必守住本心。”
    鬼荒红夜的叮嘱言犹在耳,李诗梦蹲在树下,憋屈地看向正坐着吃面的小舒。守住本心,说地轻巧,做起来,着实不易。
    梦魇里的小舒显然已经长成,面容冷峻,只有在吃下东西时双目亮了亮。
    梦中世界是由小舒心底的所想构成,里面的一草一木,他都似有所感,被逼无奈,李诗梦只能将意识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身上。
    光明正大地看着小舒在那里吃东西,小乞丐的肚子空空如也,这样紧迫地盯着,小舒咽了口面,望了过来,又赶紧吃了几口,喝完面汤,干干净净的面碗被摊主收走了。
    小舒心满意足,迈着步子走了。
    若想唤醒小舒,只要毁了梦中世界他最珍视的东西即可。越大的痛苦,他便不想留在此地,逃避之下,意识便会从沉睡中苏醒。
    跟了几步,小舒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一双眼看着小乞丐,“我身上没吃的,不要跟着我。”
    李诗梦顿了下,赶紧上前几步,哭道“大爷,赏点钱吧,小地好几日没吃了,眼见得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你可怜可怜小的吧……”语气中满是讨好,破碗递到了小舒的面前。
    小舒眉头一皱,拔腿就走。
    李诗梦佯装着叫了几声,也不追上去了。
    拿着小破碗,找了处阴凉地坐了下来。
    按照梦中世界的时日计算,她已来了一日,小舒只在她面前出现了一回。她并不能离开这一块地方,往前几步就会受到拦阻,被弹了回来。
    而随着小舒的离开,周围原本热热闹闹的集市,穿梭的人群,叫卖的小贩,全都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清楚。
    只有当小舒到这里时,才会有色彩,才会有清楚的人。所以,李诗梦一眼就找到了他。
    眼下,随着小舒的离开,这一块地方被抛弃,再次陷入朦胧中。
    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唤醒小舒,遥遥无期。
    第二日,小舒定时定点又来吃面。
    周围一切又都恢复了,李诗梦这次索性坐在了小舒对面,一定要让小舒带她走出这块地方。
    小舒还未说话,摊主见她进来,顿时拉下脸来,挥着勺子赶人,“赶紧走赶紧走,你往这一坐,我还做不做了?”
    小舒低头吃面,全然不理。
    “呀,真热闹。”
    一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朝摊主道“来两碗面,一碗给她。”
    白色人影指了指李诗梦,摊主嗫喏了两句,去做面了。
    李诗梦一字未发,却是因为早已呆了。
    四肢修长,面色红润,莹润如玉的手指轻敲的桌面,一双眼笑眯眯的。
    这人好似康健了的兰儿,可是性情却有些不同。
    “这位姑娘,我请你吃了碗面,你就这般直愣愣地盯着我瞧?”他笑道。
    李诗梦这才回神,连声道谢。
    这人点点头,手指了一下小舒,“这人就是一只会护食的小老鼠,别指望从他手里的到吃食。”
    “那得到别的总可以吧?”李诗梦接口道。
    小舒放下筷子,抬眼,硬声说道“死心吧。”
    白色人影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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