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奶奶怕了,卫明言却比较冷静,他一双眼在屋中巡视片刻,转身就直接将还软软瘫在门口的男人给提了起来。
    “你家里钱都放在哪了!”
    那男人对着老婆力大如牛,面对着把自己打的嗷嗷惨叫的小舅子却怂的不行,连反抗都不敢,软着手朝着床边柜子里指了指,“在衣柜里面……”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卫明言直接将衣柜打开,里面的小匣子拿出来后,不管里面装着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的抱在了怀里。
    路过他身边时,卫明言还顺手狠狠踹了一脚,他被踹的肚子疼,也不敢叫,只是趴在地上抖。
    卫明言将小匣子塞到奶奶手里,直接将地上的浑身是血的女人给抱了起来。
    见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从刚才就冷着脸的年轻人这才放缓了声调,“大姐,别怕,我和奶接你来了。”
    卫春树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尽管迷糊不清的意识让她无法思考,但合上的眼却证明她听到了。
    卫明言的双腿原本就修长,现在大步往前走着,更加是速度极快,还好卫奶奶常年劳作,跟的上他的脚步。
    祖孙两个心情都不怎么好,一路上只是闷头往前走,等到走到了分叉口,见孙子要往左边走,卫奶奶连忙提醒,“明言,去刘医生那比较快。”
    “奶,姐被打成这样,镇上都没有人给咱们家报信,估计这家人就是一直瞒着的,咱们卫家嫁出去的姑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卫奶奶不愧是在村里唯一能够吵赢村支书的女人,卫明言这话刚一落地,她就明白了孙子的意思。
    祖孙两个一道去了左边那条路,一路上健步如飞的,很快到了镇上。
    现在民风淳朴,尤其是镇上,别说是打架的了,就算是吵架都很少见,要是遇见哪一家的夫妻超级,肯定是左邻右舍的街坊们就跟是看戏一样的出来围着看。
    估计之前卫明言姐夫做的婚房在那样一个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就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卫奶奶想通了之后就更加气了,要是说夫妻两个不协调,孙女婿打人,她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最让她生气的是,这明显是在春树还没有嫁过来之前就想着要怎么磋磨她的孙女了。
    她把人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送去给男方家里磋磨的,放在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越是想,卫奶奶就越气,两道眉毛高高的竖起,看那样子跟要去找人拿刀砍差不多。
    但一看前面人已经多了,几乎跟变脸一样,卫奶奶脸上的两道长长眉毛落下,满是皱纹的脸上挤了挤,还没过一会,就挤出了泪来。
    卫明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身旁的老太太形象从凶横霸道火速变成了软弱无助。
    卫奶奶伸出一只手看似抹着眼泪,实际上只是将眼泪在脸上抹来抹去,一边抹着,一边小声提醒孙子,“明言,一会你别说话,让奶奶来说,你年纪轻,脸皮薄,就站在那,脸上露出难受来就行。”
    原本脸上就满满都是愤怒难受的卫明言停顿了一秒,点点头,提醒道,“奶,我刚才打他的时候用的是学校里面一哥们教的办法,他现在浑身疼,但是绝对看不出来,而且从表面上来看,是一点伤都没有的。”
    卫奶奶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来的望向了卫明言,在他以为老人家要怀疑自己时,却得到了沙哑的赞扬,“我就知道我乖孙孙像你爷爷,你爷爷当初也是这样,做什么都不留下把柄。”
    她感叹完,脸上露出了几分狠色来,“放心,奶肯定让那个玩意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果然一上街,路上的行人都纷纷看了过来,卫明言眼睁睁看着卫奶奶以十分夸张的跑步姿势往前跑,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救人啊!!!救人啊!!!”
    ——噗通!!
    满头白发,脸上满是皱纹,身上还穿着粗糙打着补丁衣服,怎么看怎么可怜的卫奶奶摔在了地上。
    路边的人脸上立刻露出了同情来,有两个正在买菜的大婶连忙上前去搀扶她,“这是怎么了这是?”
    “诶呦喂我以为我的命苦,没想到来了这镇上才知道,我孙女的命更加苦,千挑万选以为给她找了个好人家,没想到才嫁过来半个月,命都被打没了半条啊!!!”
    卫奶奶也没顺着她们扶自己的劲站起来,而是就这么坐在泥土满地的道上,拍着大腿开始嚎啕大哭。
    她的声音本来就大,此刻带上了悲凉,再加上话中的内容,更加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家评评理啊,我好好地孙女啊,在家里都不舍得让她干重活的,那家人来求娶的时候,可是说的好好地,到了家里之后对我闺女好,以后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看看这,今天我带着我大孙子,说要去买了菜看看他姐,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她姐在哭,一进去就发现姑娘被打成这样了啊……”
    老太太哭的满脸是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这是人干的事吗???是吗!!!”
    周围人的目光立刻就不一样了,这要是夫妻斗嘴,他们看热闹也不会多说什么,可看着那年轻人抱着的姑娘,身上的血都把衣裳染红了吧。
    虽然脸上盖着头发什么也看不清,但都不出声了,这得下了多狠的手啊!
    有人就脸上带着愤怒的问这男方到底是谁家的,刚刚还哭的满脸泪的卫奶奶脸上立刻就带上了害怕来,她原本就因为年老了身体看着矮小,现在瑟缩着往后,看上去就更加可怜了。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之前我这大孙子想要找他姐夫讨公道,差点都被打了,还是我这个老太太扯着他赶紧抱我孙女出来,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后面追着要打我们呢!!”
    “刚才要不是我们跑得快,现在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就要加上我们祖孙两个了!!!”
    卫奶奶哭着哭着又加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不让我孙子去念大学了,家里送他去上大学是为了让他好好学习给国家做事,哪里想到回了家姐姐被欺负不说自己也差点挨打呢,呜呜呜呜受了欺负,我这个当奶奶的,连个公道也不能给两个孩子讨回来啊……”
    围观众人视线一时都放在了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姐姐,脸上带着难过微微低头站在老太太身边的年轻人。
    这还是个大学生呢,他们这个地界,大学生多罕见啊。
    就是因为是读书人,这才打不过那个恶棍呢,看看这细胳膊细腿的,衣服上还沾了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怀里那个可怜姑娘的。
    真是可怜啊。
    再想想老太太说的话,这家里人既然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那肯定也是明事理的,送孩子出去上大学,未来是要给祖国好好报效的,哪里想到在学校好好学习,回了家却要被那样一个恶霸给欺负呢。
    当下就有一个老人家神情愤怒了起来,她也上前去,对着地上哭的可怜,满脸泪水的卫奶奶斩钉截铁道,“老姐姐,你说的是哪户人家,咱们镇上绝对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畜生在的,你告诉我名字,我们帮着你一起。”
    卫奶奶带着泪水的眼快速看了面前这个老太太一眼,见她穿着好,身上没有一个补丁,头发虽然花白但也梳得整整齐齐,再加上说话的这股子底气,心里就有了成算。
    她抽抽噎噎的将声音放小了一点,想着村里村支书经常念叨的那几个人,随便挑了一个人出来,“可不敢说,我那孙女婿可是说他连县长都不怕的,连县长拦着都要打,我这哪里敢说啊……”
    卫奶奶原本就是随便挑了一个人出来,没想到一边上的老太太神情更加愤怒了,她坚定的握住了卫奶奶的手,“老姐姐,你别怕,我就是县长他娘,那个畜生要是敢来,我非得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卫奶奶正要去拍大腿的手差点没拍到地上去。
    妈呀,她这也太走运了吧!
    县长他娘明显在周围人中非常有威望,她一发话,立刻有人上前搀扶着卫奶奶,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医院。
    医院的医生见这么多人满脸焦急的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大型事故,连忙慌里慌张的冲了过来,等到过来了虽然知道只有一个人,但看见浑身是血的病人依旧是赶紧给送去了诊治。
    医生在检查卫春树身上有多少伤口,卫奶奶和卫明言就在外面走廊上面等着,一群热心群众也不走,跟着一起走。
    还有人满脸正义的对着卫奶奶拍胸脯保证,“婆婆,你放心,要是那个畜生敢追过来,我们这么多人在呢,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那个狗日的!!”
    “对!!你放心,我们不走,就在这帮着你们守着!!”
    卫奶奶感激的热泪盈眶,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啊,谢谢,如果今天不是有你们的话,我们一老一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被她这么一感激,周围人的情绪顿时更加高昂了,看样子似乎个个都恨不得卫春树的丈夫过来,好让他们狠狠的教训一顿。
    在这样激动的情绪渲染下,屋子里面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医生检查完出来的时候,脸上也不免带上了几分愤怒。
    这是一位女医生,从屋里出来后就对着卫奶奶道,“老人家,我检查过了,您的孙女背部和双腿都被重重击打,身上的血应该是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挂到了,目前来看,情况不是很严重,她很快就会醒来。”
    周围人还没松一口气,女医生又接着说了,“不过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各种不同的伤痕,最严重的是烫伤,看情况已经有一个星期左右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好的治疗。”
    卫奶奶的眼泪立刻又落了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用着沙哑的声音低低的道,“我孙女才嫁过来半个月啊,半个月啊!!!”
    周围人看着她的模样,家里有孩子,尤其是有女孩子也都感同身受起来,想想看,要是他们把好好地闺女嫁出去,才半个月就打的浑身都是伤,他们这心里,也肯定痛得厉害啊。
    县长的母亲又问了,“老姐姐,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可不能再不告诉我们那人是谁了,你今天害怕,不敢说出名字,明天这好不容易才救下来的人姑娘可还是要被他打的啊!!”
    周围人也都纷纷劝着,“是啊是啊,你不用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守着呢,那小子要是敢过来,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没错!说吧,我们都在呢!”
    被这么多人催促,满脸“恐惧”的卫奶奶这才“大着胆子”将孙女婿的名字说了出来。
    “他叫孙刚,家里开了一家卖吃食的店,就在镇上,当初是媒人说合,他来家里提亲,说是会好好待我家春树,我才答应的,结果嫁过来半个月,除了回门一点信都没有,再加上上大学的孙子回来了,他和他姐关系好,我就想着背着菜来镇上看看孙女,没想到一打开门,一打开门就……”
    卫奶奶说着说着,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县长母亲脸上又是愤怒又是同情的安慰,“别难过了,孩子救回来是好事,我在镇上还说得上话,等那小子来了,我帮你们做主。”
    卫奶奶点着头,刚要说要让孙刚保证不能再打自己孙女,而且还要好好的养着她时,一边自从来了镇上就听话的一言不发卫明言突然开口。
    “我和我奶都是想要让我大姐离婚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脸上都多了几分讶异,就连县长的母亲都惊讶的看向面前这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
    虽然离婚早就有了,但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面,到底还是延续着女人嫁了人就要跟对方过上一辈子的观点。
    毕竟女人嫁了人,那就是身子给了对方,要是离了婚,再想嫁出去就得麻烦不知道多少,再加上娘家也都有兄弟姐妹,父母在的时候还好,等到长辈走了,同辈的兄弟们怎么愿意养着呢。
    再加上周围人的流言蜚语,于是他们县城的女人,就算是日子过得再怎么难受,也都是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根本不敢提离婚半个字。
    就连卫奶奶自己都愣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大孙女离婚了,她这次把事情闹大,不就是想着以此来拿捏孙女婿,好让以后他不敢再对着春树动手吗?
    可还不等着她反应过来改口,卫明言就又说了,“我们家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那男人既然连我奶奶都想打,以后估计也是改不好了,而且就算是他改好了,我大姐这一身的伤,还怎么跟他过日子,才嫁过来半个月就这样,说句不好听的,以后万一我们家出个什么事,我大姐没了人撑腰,他还不照样对我大姐下狠手。”
    周围人脸上的愤怒也渐渐落了下来,都带了些惆怅的劝着,“小伙子,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大姐都嫁人了,有个磕磕绊绊挺正常的,能忍就忍一忍,而且这次过后,他肯定就不敢了。”
    “是啊,老话不都是说吗,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大姐现在肚子里面说不定都已经有了娃娃了,要是离了婚,娃娃谁养啊!”
    “对,你以后多看着他就行了,离了婚,你大姐以后更加不好过,就算是没有娃娃,这么大个姑娘了,也不好嫁出去,也不能干农活,谁养啊?”
    屋里面,已经醒过来的卫春树浑身疼的艰难躺着,她双目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耳边是那些人劝说弟弟的声音,眼泪顺着眼尾留下,又滑落在了身下的垫子上。
    疼,浑身都在疼。
    自从嫁给那个男人,原本满含羞涩的第一夜,就被他的残暴给毁的一点不剩。
    妈说的那些都没有,有的只有无休无止的殴打。
    她不被允许出门,每天像是关着牲畜一样的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里面,原本是依靠一生的丈夫一回来就是拳打脚踢,一开始,卫春树还想着向婆婆求救,求她管管丈夫,可没想到迎接的却是婆婆更加恐怖的惩罚。
    她被逼着端来滚烫的水倒在盆里,身上永远都有着各种扭伤,明明她已经很温顺了,婆婆却还是在说着,要把她的贱骨头给打掉,这样以后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丈夫和婆婆。
    他们不相信她原本心里就是想着要做一个好妻子,要好好照顾丈夫,好好孝顺婆婆。
    明明只有半个月,却像是过了一辈子这么漫长,卫春树真的撑不住了,她想要逃出去,想要告诉爸妈,告诉奶奶,可她被锁住了啊,根本出不去。
    她的惨叫声没有人听得到,她的求饶得不到理会。
    而就在卫春树绝望的时候,她的奶奶和弟弟来救她了。
    醒来,发现在医院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高兴。
    卫春树恨不得抓着奶奶的手臂,求她带自己走,她愿意像是一个男人那样下地干农活,让她吃什么苦都行,只要在家里,在爸妈身边,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紧接着,外面那些劝说的声音就传入到了卫春树的耳中。
    他们都在说,继续让她跟着那个男人,毕竟都已经嫁给了他,娘家可以帮她出头,但过日子还是得在那个男人那。
    卫春树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是啊,都嫁了人了,怎么可能还能回家里去呢。
    就算是再怎么苦,再怎么想要离开,她都已经嫁出去了啊。
    她麻木的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想着,要是真的被送回去的话,那她就找根麻绳子,自己了结好了。
    比起死,她更害怕那个男人,更害怕被逼着不睡觉,一个人关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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