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相见状,同白永旺一起上前扶起她。
    “亲家母,你是女婿的贵人,这二十多年你居功至伟。往后他仍是你的儿子,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秀英听着沐相这么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倒是渤海王走上前,对着白秀英和白永旺行了大礼。
    “两位恩人,请受我一拜。”
    被渤海王这么一拜,白永旺立即惶恐的跪下。
    白秀英看着渤海王,什么话都说不出:“我……”
    “亲家母,你什么都不必说,往后咱们白沐两家都多了一门亲戚。”
    沐萦之站在旁边,为白泽寻回亲生父母而开心,同时也深深佩服沐相的巧舌如簧。
    她走过去扶着白秀英,拿手帕替她拭泪,“母亲,我早已经认定咱们是一家人。”
    “不,萦萦,我不配。”白秀英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满脸都是愧疚,她朝渤海王跪下,“是我贪图你们家的儿子,是我的错。”
    “不,如果不是你,我们孩子就活不下去了。”王妃此时,也沉浸在喜悦中,主动上前去扶白秀英。
    “若不认祖归宗的话……”渤海王欲言又止。
    沐相却瞬间明了他的意思。
    王妃叹道,“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不能认祖归宗,渤海王一脉从此就要断了。”
    “那可未必。”沐相笑道。
    “相爷的意思是……”
    “我们麒儿难道就不能继承渤海王府的衣钵吗?”
    渤海王和王妃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沐相,“可白泽不认祖归宗,麒儿如何继承?”
    “这个很简单,请立渤海王府世子的奏折就由我来拟写,王爷到时候只消誊写一遍就是。”
    看着沐相胸有成竹的模样,渤海王和王妃终于也露出了笑脸。
    白泽和沐萦之却深感意外。
    “爹,麒儿还小。”白泽道。
    这一回,王妃却抢在沐相之前开口,“麒儿自然是养在你们身边,继承王府也是等他大了再说。”
    沐萦之拉了一下白泽,示意他以后再说此事。
    “哈哈,今日一家团聚,又是麒儿的百日宴,都别落泪了,咱们今日是来赴宴的,看时辰差不多了,入席吧。”沐相笑道。
    孙老太爷早就在正堂摆了一桌宴席,请屋里的人过去。孙老太爷辈分最高,跟老夫人一起上座,沐相和渤海王坐到一处,王妃也不计前嫌的跟白秀英坐一起,不断询问白泽小时候的事情。
    孙氏抱着麒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两位是……”孙氏疑惑着问。
    王妃不等介绍,就站起身去抱麒儿。
    孙氏不敢把孩子交给她,往后一避,还是沐相朝她使了眼色,才将麒儿交给王妃。
    麒儿到了王妃怀里,也不认生,晃动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王妃。
    王妃忙低下头,让麒儿的手能够到她。麒儿摸到了王妃,顿时开心了。
    “王爷,你看,他笑了。”王妃将麒儿抱到王爷身边,一项冷峻的渤海王也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沐萦之见他们如此欢喜,笑道:“王爷王妃都是麒儿的长辈,今日能来实在是他的福气。”
    “真想一直陪着麒儿。”王妃叹道。
    渤海王沉吟片刻,“此番既然离府,不必着急归去,索性住上几月再做打算。”
    他如此说,王妃自然喜不自禁。
    沐萦之也暗暗点头。
    王爷王妃与白泽初相认,彼此间还有不少隔阂,需要时间慢慢消除。
    他们是世间血脉最亲的人,不应疏离至此。
    孙家是文成县的第一大户,房子虽不华丽,但地方却够大。渤海王和王妃要住,孙老太爷马上就安排出了一座院子,老人家七十多岁了,精神矍铄,人老了就特别爱热闹,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沐相只在文成县呆了两日便赶去福建赴任了。临行前,沐萦之想询问沐相朝中之事,沐相却说他就此放下,寄情山水去了。沐萦之不相信,但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怀疑什么。沐相前世是被排挤出京城的,这一世却是主动请辞。
    孙氏不愿前往福建,她年纪上来了,家里的儿女大多说了亲,没什么可操心的,宁可多享受些天伦之乐,只由着沐相带了位姨娘过去伺候,她自己则留在文成县,陪陪女儿,陪陪父母,住个一年半载再回京城。
    宅子里热闹极了,王妃、孙氏、白秀英三位祖母成天围着麒儿转悠,连沐萦之这个当娘的都难得抱抱儿子。渤海王武艺高超,精通兵法,每日都与白泽切磋武艺,父子感情日渐修好。历代渤海王都使用□□,因此渤海王也将家传枪法传授给白泽,白泽自然是如获至宝,日夜研习。
    儿子有人带,夫君有事忙,沐萦之自是乐得清闲,跟京城的冯亦彻、苏颐通了书信,得知书院里如今收了二十几名学生,她闲着无事,日常仍旧帮着书院学子修改文章。
    恬静的日子如平缓的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就流走了。渤海王和王妃原本只想住半年,半年到了之后又说再住一个月,这么一个月一个月住下去,转眼便过了两年。麒儿满两岁的时候,渤海王向皇帝请旨,要过继麒儿为孙,立为渤海王府世子。这奏章自二十多年前渤海王世子走失讲起,向皇帝痛陈这些年的丧子之痛,又讲起王妃的病,这才说到与白泽父子的相遇,与麒儿的缘分,奏请麒儿改姓为李。
    渤海王丧子多年,皇帝自然是考虑让他过继一个孩子的。渤海王自己没有兄弟,所以一直没有着手过继之事,皇帝原想着是从皇室子弟中过继,但他自己只得一个儿子,旁的兄弟被杀得杀,贬得贬,也没什么能选的人。渤海王虽然偏居一隅,但初代渤海王是天顺朝的战神,渤海王府地位一直尊崇,同为李氏皇族,随便选个门楣低着实说不过去。既然渤海王主动提出要过继白泽的儿子,皇帝驳回也是不给面子。
    好在白泽如今只是个没有实权的侯爷,沐相也已退居福建,麒儿空占了一个出身高贵。
    皇帝思虑过后,准了渤海王的奏,改白麒为李麒,立为渤海王世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福建沿海突然传来消息,说新琉人入侵了。
    ☆、139.第 139 章
    新琉是东海上的岛国, 一百多年前曾向天顺朝称臣,几十年前一位尚武的国君继位, 决定天顺朝平起平坐, 嫉妒了当今皇帝,实施了非常严酷的海禁。新琉一介岛国,物资缺乏, 逐渐地滋生了海盗, 骚扰沿海百姓。
    天顺朝的水师不行,无法攻克新琉,只得稳固海防。新琉弹丸小国,倒也成不了大气候。
    然而此番新琉入侵, 并不像从来那般劫掠后便逃回海上,他们登陆后便一口气拿下了三座城池。
    “可恶, 小小蛮夷竟然如此肆意妄为!”听过手下从京城传来的密报后,渤海王生气地摔了手边的茶杯。
    见他发了脾气, 沐萦之便想牵着麒儿出去, 省得被祖父吓到。
    谁知麒儿却挣开沐萦之的手,跑过去趴着渤海王的膝盖, “祖父,蛮夷是什么?”他才两岁多点,虽说机灵得很,但口齿还不是很清晰, 把蛮夷说成了忙夷。
    屋子里的大人原本都紧张严肃得很, 听到他这一声稚嫩的“忙夷”, 全都被他逗笑了。
    刚才还怒容满面的渤海王更是满脸堆满了慈祥的笑意,立即伸手把麒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我的乖孙子。”
    麒儿却拼命往地上挣,“祖父,不能一直让人抱着,要自己走路。”
    三位祖母对麒儿宠得不行,尤其是白秀英,有一次还跪在地上,让麒儿骑大马。沐萦之头一次狠狠说了白秀英一通,但她明白,白秀英那是半点没听进去。没办法,家里人都这样宠溺麒儿,她只能板着脸做严母。麒儿在家里最怕的人就是她。
    “诶,我们麒儿还小呢!”渤海王道。
    麒儿嘟着嘴摇头,“娘说我已经两岁了,不小啦。”
    渤海王看着麒儿这般模样,只觉得疼到骨子里去了。
    白泽小时候是养到两岁才丢的,但白泽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三天两头的病着,渤海王看着儿子,就是心疼和担忧,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死掉了。哪里谈得上享受什么天伦之乐。
    儿子在的时候过得不好,儿子丢了之后过得更不好。
    他和王妃这二十几年来,没有哪一天是轻松日子。
    也就是在文成县这两年才真正的在享福。
    因此他违背祖训,一直拖着没有回北疆。天策军一直留在北疆,因此朝廷对他留在这里的事并不太忌讳。
    “麒儿,跟祖母出去玩,祖父和爹爹要说事情。”王妃上前抱过麒儿。
    “不要抱,不要抱。”麒儿挣扎起来。
    他生的比其他幼童高壮,一用力挣扎,王妃就有些抱不住了,还好渤海王就站在旁边,一把将麒儿接过去。
    “麒儿,你长大了,力气大,不能推搡祖母。”沐萦之沉下脸。
    麒儿看看王妃,低下头:“祖母,对不起。”
    “没事,没事,走,白祖母给你做了点心,咱们去尝尝。”王妃知道往常总不愿沐萦之说麒儿,今日她明白,她是真的抱不动麒儿了。她不再逞强,牵着麒儿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渤海王和白泽夫妇。
    “我记得新琉物资贫乏,人丁稀少,为何这一次他们胆敢入侵我朝,还能攻城掠地呢?”看着桌上的密报,沐萦之有些困惑,“我记得夫君去巡视过福建的海防,虽然发现了很多问题,但大体还是好的,怎么被新琉人轻易击溃?”
    渤海王道:“新琉再怎么闹也成不了气候,左右就那么一点人,成不了什么气候,朝廷已经派罗义带着大军前去,要不了几个月,定能平乱。”
    白泽看向他的父亲,沉声问道:“当初是岳父主动来找您的吗?”
    渤海王知道,白泽说的是当初寻亲的事。
    “不错。”渤海王点头。
    “他提了什么条件?”白泽又问。
    渤海王看了沐萦之一眼,没有说话。
    “爹,但说无妨,萦萦自来都是向着我的。”说这话的时候,白泽脸上始终挂着笑。他有绝对的自信。
    沐萦之没有说话,也压根没有退出去留他们父子说话的意思。
    渤海王像是有些犹豫,片刻后才说,“亲家公从天策军中带走了两百个人。”
    两百人?不多,但天策军素来不是以数量取胜的。
    “新琉人是从福建登陆,我爹是主动辞去相位去福建任职,此事应当不是巧合。”沐萦之的心情有些沉重。
    此话一出,渤海王的脸色陡然一变:“难道他如此大胆?居然敢……”
    居然敢通敌卖国?
    这句话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讲出来,然而这个思路一提出,众人的心都再也无法平静了。
    “我爹他……”以沐萦之对沐相的了解,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只是从前温沐两相对峙,沐相行事大体还是有章法的,并未无什么大错。
    “他突然辞去相位,的确很怪。”沐萦之百思不得其解。
    白泽拧眉,“新琉成不了什么气候,即使福建乱了,对岳父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沐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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