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铮自问,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烦躁地用被子蒙上头,也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入睡的顾家人都没有发现,川蜀王家的老者一行人并没有按照原定的线路奔向北京,而是在火车途经的一个小站下了车,匆匆买了去川蜀省的火车票,连夜而去。
    ……
    当苏禾看到林长平拿回来的那两张报名单时,饶是她的心境在药王山时已经被练得波澜不惊,可还是被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原因无他,因为现在的她还是太穷。
    在药王山的时候,苏禾哪里需要为钱的事情烦忧?需要钱的时候,她随便炼两颗丹药就能换来万金,攒下的修炼资源数不胜数,而这一世,买个煤饼都需要精打细算……在钱的事情上,她不忧心才怪。
    林长平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同苏禾说,“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报名,若是早知道我们班就能凑够四十个,我肯定不会去别的班宣传。现在你说我该怎么办?老祖宗教诲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说我这一弄得得罪多少人啊……”
    苏禾挑了挑眉,表情还算坦然,“没事,说不定报名人数只是虚多,到时候舍得花钱的却没有几个呢。明天的烦恼没必要放在今天操心,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早有人来了还等着你去接呢!我也得提前准备一下补课用的东西,对了,你明天来的时候拿个饭盒,我给你装点卤肉尝尝。”
    想让马儿跑得快,必须得给马儿吃草料,这个道理苏禾还是懂的。
    听到‘卤肉’两字,林长平激动的都快哭出来了,天知道闻得着卤肉香却吃不到卤肉的滋味有多么痛苦,若不是这两天因为帮着四处张罗补习班的事情,估计他会被卤肉香折磨得更惨。
    第二天,苏禾起了个大早,李淑芬知道苏禾要在村里办补习班,提前就将早饭做好了,将卤肉剁成细碎的肉末,再烧出五六张饼来,用刀在饼上划出一道口子,然后将剁碎的卤肉末子塞进去,味道格外好。
    学生们冒着寒气陆陆续续赶来,当苏禾吃完早饭赶到红旗小学时,她着实被操场上那三五成群的学生吓了一跳,粗略地估计一下,少说也有八九十个学生,足足是原计划的两倍有余。
    “长平,我们去最大的那间教室,然后让所有人都先进去挤一挤,一间教室最多能坐六十个人,剩下没位置的人就去隔壁班级搬个凳子凑合凑合,一会儿先收钱登记,收完钱之后就可以确定具体安排了。”
    苏禾翻看了几眼准备好的教案,抿了抿嘴,大步朝着最大的教室——也就是红旗小学一年级所在的班级走去。
    因为这年头的辍学率依然不低,故而学生人数是逐级降低的,往往升一次年级就会有两三个学生辍学,到了初中高中,学生人数有当初一年级入学时学生基数的一半就好了,这就是为什么一年级的学生教室最大的原因。
    打开门,所有的凳子都被反扣在桌面上,地面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苏禾同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学生说了一句‘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便走上讲台,拿出一个本子来,静静地等学生找好座位安静下来。
    原本能坐三个人的桌子被硬塞了五个人,原本能坐两个人的桌子被硬塞了三个人,还有人从别的教室搬来桌子见缝插针地摆好,足足吵闹了二十分钟才渐渐安静,不少人都认真打量着苏禾,似是想要看看大学生与寻常人的区别。
    苏禾轻咳一声,同坐在火炉边的林长平道,“火炉不用烧的太旺,教室里人多,温度太高的话容易瞌睡,只要不冷就行。”
    林长平点头,苏禾目光扫过教室里的众人,拔开钢笔的笔帽,在纸上画了画,确保出水流畅后,缓缓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们知道我叫苏禾就好。接下来我们先花时间做点儿工作,从左边第一排的人排队过来教补习费,还有就是领走自己的学号,接下来的时间内我可能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但是学号我却是都能记住的,等到第二轮和第三轮分发学习资料的时候,学号会派上更大的作用。”
    “排队的人都安静一些,其他人可以先拿出化学书来看一看,每天补习四个小时,第一轮复习一共六十个小时,其中化学复习一共会用六个小时,物理会用八个小时,生物会用四个小时,数学会用二十个小时,语文会用十二个小时,英语会用十个小时,诸位抓紧时间,尽量跟上补习班的进度。为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每天我在讲题的时候请不要说话,有疑问可以写在本上,下课前我会留下答疑的时间。”
    让苏禾惊诧的是,大多数学生都是直接拿了三十块来的,她说只收二十四块,那些学生却都推脱不要,只说让她不要藏私,搞得苏禾有些不大好意思。
    其实在准备教案的时候,苏禾动了一点小心思,她提前将接下来几年里的高考考纲以及考题调出来作为参考,将需要重点讲的知识点全都罗列出来,又从那些记忆里翻找到一本《经典习题集》,等她讲课的时候只需要将题目从记忆里调出来写到黑板上就好。
    所有人登记完毕后,苏禾扫了一眼缴费情况,缴费人数和全班人数刚刚对上,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学生选择了一次性交够三十块,苏禾在这些学生的名字后全都做了重点标记。
    等苏禾真正开讲的时候,所有来参加补习的学生全都呆住了。
    苏禾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很高,但是胜在穿透力较强,再加上苏禾讲题的速度较快,往往是一次性在黑板上写四道题目,她写题目的过程就是学生们解题的过程,等她将四道题目写完,立马就会着手讲题,塞了八九十号人的教室里除了苏禾讲题的声音与学生动笔的时间外,再无其它声音。
    讲到一半,苏禾无意间扭头的时候,从门缝里居然看到两只脚的影子!
    第44章往昔糗事
    苏禾主观地认为门外是一些舍不得花钱却来蹭课的人,有心想让那些人进来找个地方站着听,但是又觉得对其它交过钱来上课的学生不公平,也就没有开口。
    足足讲了三个小时,苏禾的胳膊因为又是抄题又是擦黑板而又酸又胀,她见准备好今天讲的知识点已经讲完,索性停了下来,让学生先消化消化,她自己也好喘口气。
    苏禾就坐在讲台上,有问题的学生可以自由提问,没人提问的时候苏禾就翻出从红旗小学校长家里死磨硬泡出来的几张蜡纸,将与今天讲过的题目相关的变式题一道一道往上抄。
    ……
    一日又一日过去,转眼就从腊月十三走到了腊月二十七,第一轮复习的进度全部结束。
    在一轮复习的十五天里,又来了二十多个要参加补习的人,原本就算不上大的教室变得更加拥挤了,仿佛沙丁鱼罐头般,苏禾也颇为无奈。
    这段时间里,苏禾同林长平跑了一趟县城,拖红旗小学校长介绍的人买了一台油印机,还买了五百张的蜡纸与四千张油光纸,全都屯到了当初顾长铮住的那间屋子里。
    得了空闲的时候,苏禾会争分夺秒地炮制药材积攒药灵,苏建国的腿伤也出现了好转的迹象,李淑芬则是将大多数时间全都投入进油印事业中,连腊月里该干的活儿都不干了,也不出去找人拉呱扯淡了,一有时间就往顾长铮住过的那间屋子里钻,主动替苏禾油印卷子。
    苏禾的本意是找林长平过来帮忙,谁料李淑芬拒绝地格外干脆,“都年关腊月了,哪家不忙?就你林婶儿那碎嘴,你免费给他们家长平补课她没什么说的,可你若是让长平来帮你印卷子,你信不信明天她就能说的全村尽知?”
    “你是不知道,前几天你林婶儿给全村人算了一笔账,就快把你的收入都算出来了,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人怎么说咱家,他们说咱家挣得都是黑心钱。”
    苏禾听得直翻白眼,“问问那些学生,我挣得是不是黑心钱?三十块就能帮他们把知识系统地梳理一遍,见很多从未见过的题目,那些学生私下里都同我说花六十都值,村里人就是能瞎哔哔。我一会儿去给林长平说一句,如果林婶儿再管不住嘴,第二轮第三轮复习他就不用来了,我给他十五块,他去找那些心肝干净的人补习去!”
    见苏禾动了肝火,李淑芬眉开眼笑,“你啊,这脾气和你的本事一样,越来越大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妈不干涉,若是你爸说了什么,你别搭理他就行。妈现在再去印几份卷子,等印完这次之后就把油印机用纸箱子扣住吧,咱家也得打扫打扫,下午你同妈去一下县城,咱家到现在还没置办年货呢!”
    苏禾拍了拍自己的腰包,“行,咱家里有钱,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今年再也不用紧巴巴地过了!”
    说起这来,李淑芬就直掉眼泪,她试探性地问苏禾,“闺女,妈和你商量个事情行不?”
    “行啊,你说。”
    “咱俩今晚去你外婆家里走一趟,把借你大舅的钱全都还了,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妈的腰板也能挺一些。就是妈没本事,还得用你挣得钱还……”
    说着说着李淑芬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苏禾连忙解释,“我挣的钱不就是给你花么?咱家既然有了钱,那自然是应该先把借我大舅的钱还清,不留隔年债,也省的我大舅妈和我大舅因为咱家借钱的事情大过年就闹,我外公外婆看了也不高兴。我估摸着我瑞阳表哥也快讨媳妇儿了吧,妈你看要不要借点钱给我大舅家?我给你三千块,你看着用就行,不用同我说。”
    李淑芬目瞪口呆,亲眼看着苏禾数了厚厚一沓大团结放在她面前,吓得她滋溜一下拔腿就跑,先是把院门关严实,又把屋子的门关严实,这才坐在炕头开始数钱,每多数一张票子,她脸上的笑容就会浓郁几分,看得苏禾一阵好笑。
    数完之后,李淑芬从柜子里摸出一方破旧的手帕来,将钱用手帕包好,塞进一个打满补丁的旧袜子里,又把旧袜子锁进大方柜里,看得苏禾一阵咂舌。
    “妈,把钱藏进袜子里,那钱不会有味儿吗?”苏禾满脸震惊地问。
    李淑芬扑哧一下笑出声,问,“你说是钱有味儿但是留在手中好,还是钱没味儿却被人偷了好?再说了,袜子看着旧,但都是洗干净的,哪有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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