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缠斗了几分钟,翻过来滚过去,到最后平胸女彻底没劲了,林海棠脑袋也昏沉沉的,躺在水泥地上,眼里盖了层布,啥也看不清楚,耳边是平胸女呼哧哧的喘气声,楼道里还有猫叫声。
    她真想就这么躺着,躺一辈子,躺棺材里也成。
    躺了半响,林海棠被地面寒冷一激,彻底恢复了神志,慢吞吞的爬起来,脚使不上劲来,看向躺着的平胸女,胸更平了。
    她掏出烟盒,扔给平胸女一根烟,自言自语,“等这个月房租到期,老娘就不干了,回家过年,把债还清了,盖个二层小楼,再给自己买几件漂亮的裙子。”
    平胸女听她这么一说,奇怪的看她。
    “老娘想回家睡觉,不跟你打了。”林海棠抬脚就走,摸摸头皮,奶奶的熊,平胸女真他妈用劲。
    平胸女叫住她,林海棠回头。
    平胸女操着地方口音骂她一通,林海棠只听懂了三个字,神经病。
    林海棠嘶一声,“老娘要是神经病,非把你打残不可。”
    林海棠揉着头,朝巷子深处走,走到半路,胸口也痛,那一拳着实不轻。
    她拐过几道弯,一盏昏暗的路灯底下,巷子逼兀,几个混混围着一个女生“调戏”,几个混混逗猫一样,每个人都伸出手在她身上摸一摸,女生哭着哀求放过她。
    说实话,林海棠刚刚打过一架,本就耗了大半的气力,实在管不了闲事,再说她也管不了,她能和平胸女打一场,不代表她打得赢男人。
    女生发现她的存在,如同抓住一根稻草,哭着喊她,“救我,求你救我。”
    林海棠脚步一顿,那声熟悉,她看过去,李婧两边头发散乱的拨开,露出惨白的小脸,哭得两眼肿成了核桃,眼里是绝望和恐惧,一瞬间,林海棠看见另一双眼睛,发廊里新来的女生。
    三个社会混混转过头,吹着口哨,中间最高的那个看清林海棠的脸,叼着烟瞅她,“嘿,又来了个林大美女,这么早收活了,赚钱了。”
    瘦高个认识她,林海棠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没长毛的家伙,不务正业,成天出来惹是生非,就他妈应该关进监狱吃几天牢饭,“鬼天气,半天没个人影,生意不好。”
    “一晚上轻轻松松挣钱,没生意,谁信你啊!”瘦高个嬉皮笑脸的凑上来,靠墙倚着,伸脚把过道给堵了。
    轻轻松松挣钱,说得轻松,林海棠摆摆手,“老娘没力气跟你废话,把脚挪开,老娘要回家洗脸刷牙。”
    林海棠再看一眼李婧,三个混混的注意力被林海棠吸引了,李婧先前吓傻了,此时蹲在地瑟缩成一团。
    “你挣了钱,给大家一起分,救济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瘦高个吊着公鸡嗓,一谈钱,另外两个眼里发亮,豺狼看见猎物,做混混的游手好闲,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命,吃饭要钱,吃饱饭后才有力气到处作孽。
    “老娘辛辛苦苦挣钱,小毛孩,你好意思白要。”林海棠叉着腰,睨他,她身上揣了三百元,一分都不想给他,休想从她手里抠钱。
    瘦高个显然不信,放下脚,伸手来够她,林海棠向后一退避开,瘦高个大跨一步,又把她大力一拉,她甩手,身子斜倒,肩膀重重磕在墙壁上,狗屁娃儿,竟然对她动手动脚。
    “钱嘛,别不舍得。”瘦高个又上前一步,贴在林海棠身上,顶了顶。
    林海棠跳脚,老娘的豆腐也吃。
    “我有钱,我给你钱,求求你放过我们。”李婧抬起头,泪珠子不要钱似的狠命掉,从衣服内层口袋掏出几张红票子,祈求瘦高个放过她。
    林海棠脑壳更疼了,你要是拿钱出来能喂饱他们的胃口,就怪了。
    李婧手里的几张票子被人给迅速抽过去,其中一个混混摸着她下巴,调笑,“这才乖嘛,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完扒着李婧的脸蛋啃起来,李婧哭得嗓子都哑了,发疯似的拳打脚踢。
    那个混混被打了一拳,愤怒的按住李婧的头往墙上撞,“老子让你不老实。”
    一声重响,林海棠双眉绞着,听见就疼。
    “喂喂喂!把人弄死了,你脱不了干系。”林海棠表面上撑笑,嘴里嚼着血腥,恨不得吐唾沫淹死这群王八蛋。
    那混混停住手,又踢了李婧一脚,李婧这下不说话了,呆坐在地,头发披散,如同失了魂的木偶。
    林海棠啐一口痰在脚边,“对待女人要温柔,蛮横干活,你能舒服吗?”
    “要不,你教我们几个姿势,让我们开开眼。”瘦高个凑在她耳边,吹风,撩拨她。
    一番话露骨,另外两个哄笑起来,林海棠把瘦高个推开,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拍拍李婧的脑袋,李婧没动,“瞧瞧,你们把人给撞傻了。”
    “撞个脑袋,又不是豆腐做的。”瘦高个走过来,准备补一脚,林海棠用手背结结实实挡了那脚,疼得她当场叫了一声。
    “哟!真够义气的,没看出来呀。”瘦高个这次对准林海棠踢,林海棠被他一踢,跪坐在地上,挨着李婧。
    三个混混围着两个女人,如饥似渴。
    林海棠站起来,撑着墙壁,“麻烦你们腾出个位置,我教教你们,给你们认真上一堂课。”
    “这玩意还兴上课。”三人哄笑,嘴上戏谑,又不约而同朝后退一步,内心里还是想见识林海棠的技术,毕竟这比看片过瘾。
    林海棠笑,“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没大没小的。”
    她俯身去看李婧,把她头发拨开,李婧咬着双唇,嘴上黏了层血痂,“能动吗,没傻吧。”
    李婧不说话,眼神溃散,林海棠捞她站起来,她始终不肯,“没力气,可不行啊。”
    “难不成腿踢坏了,站不起来连走路都不行,别说跑了。”林海棠扶着老腰,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你倒是站起来啊,要不然怎么跑。
    李婧像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慢腾腾的站起来。
    林海棠提了口气,“你们后退一点,把光都被老娘挡完了,教你们一个快活的玩法。”
    “你他妈倒是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瘦高个催她。
    三个人站到了左边,右边就腾出来空间,林海棠记起那天程聚用地头蛇的名字恐吓车上的色。狼,把那帮人吓得屁滚尿流,林海棠抱着希望,试一试。
    “呀!原来是你啊。”她就着灯光看李婧,故作惊讶的看她,给李婧打眼色。
    “她是诊所的小护士,你呀个锤子。”瘦高个把嘴里的烟分给另两人吸一口。
    林海棠摇摇头,故作害怕的撒开了手,“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句,我认识她,她男朋友,我惹不起。”
    瘦高个不信,“她有男朋友,你别骗老子,老子盯了她好几天。”
    林海棠拍衣服上的灰,“你不信算了,舞厅对面的烧烤摊,晓得不。”
    瘦高个脸色一阴,略微沉吟。
    林海棠继续说,“烧烤摊老板,程聚,她男朋友。”
    李婧猛然抬头,一片死水的眸子,总算是泛起了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短篇,很短。
    第13章 白天
    林海棠见这一招果真奏效了,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没喘匀,瘦高个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她被那混小子一盯,后背竟然有点发凉,强打起精神,兀自镇定。
    “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非把你皮扒了不可。”瘦高个说话也凶狠,小小年纪不学好,光会恐吓人。
    林海棠干笑两声,“爱信不信,老娘愿意替你们把她送回去,做个顺水人情。”
    说完,林海棠去拉李婧的手,李婧于是很用力的把她手拽着,两人掌心全是汗,原以为瘦高个会放她们走,但林海棠显然低估了这些混混的无耻程度。
    瘦高个把烟一掐,眸生狠厉,“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我今不仅要搞她,我还要搞你。”
    林海棠一听这话还得了,油盐不进,脑子里只蹦出一个字,跑。
    逃命的人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胸腔燃起烈火,灼烧蔓延,呼吸不上来,黑暗和寒风逼兀的在前方开道,后面猛兽洪流穷追不舍,拐过两道弯,大街上灯影幢幢,没半道人影。
    完了,喊个救命都没人帮忙。
    林海棠跑的前面,李婧落后几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李婧被瘦高个一把抓住外套帽子,跌倒地上,林海棠马上撤身回转,一脚踹在瘦高个腿上,下了狠力,后面两个也追了上来。
    “你快跑啊!”林海棠合身扑上去阻拦,另两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抽不出力气来摆脱她,瘦高个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脚狠踢在她臀上,林海棠疼得眉毛挤在一堆。
    李婧跑远了,连个影都没瞧见。
    “妈的,你个骚娘们,老子让你跑。”瘦高个踹她一脚,林海棠躺在地上,几双脚连续踹在她身上,她蜷缩成一团。
    哎呀呀,真要死人了。
    ***
    程聚坐在车里,手上戴着手铐,朝车窗外吐了两口带血的痰。
    王副局坐在副驾驶抽烟,程聚犯了烟瘾,头探过椅背,热络道,“老王,给我抽两口。”
    王副局从兜里掏出一根,送他嘴里,亲自给他点烟,“真遭你说中了,那帮人晚上铁定来事。”
    程聚叼着烟,“早上的火,我煽了大半的风,人嘛,沉不住气,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倒是不错。”王副局回头看他脸上的伤口,“你小子,忍着点,到医院给你包扎。”
    程聚腾出手摸头,血已经干了,就是有味,酒味交混血腥味,脸上也有血迹,忍不住啐一句,“真他妈的下手狠。”
    刀疤脸拿啤酒瓶砸的。
    车子拐过弯,半道冲出来个人影,警车没拉警笛,也没闪红蓝灯,刹车重重一踩,惯性使然,程聚的头撞在副驾驶椅背上,“我靠。”
    冲上来个女人扒着车窗敲打,程聚透过车窗,瞧清女人的面孔。
    程聚摇下车窗,“李婧。”
    李婧一瞅是他,心中稍稍平静,上气不接下气,挤出零星的几个词,“快去,前面,救海棠姐。”
    警笛声撕裂寂静的夜空,红蓝色的光辉在天地旋转,林海棠抱着头缩在地上,耳边嘈杂,脚步纷乱。
    很多人在跑,喊叫,警笛声刺激耳膜,林海棠翻了个身,捂着臀部叫唤。
    李婧从车上下来,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哭得震天响,“海棠姐,你没事吧。”
    老娘叫得这么厉害,怎么会没事呀!
    男人高大的身子,挡了大半光源,一片阴影罩下来,林海棠眯着眼睛,看见男人模糊的轮廓。
    程聚蹲下去,把她头托起来,声音低抑,“林海棠,你他妈打架挺厉害啊!一打三。”
    明明是三打一,程聚赤。裸裸的嘲讽,林海棠没力气跟他贫嘴。
    程聚把她塞进警车,她闻到血腥味,以为是自己流血了,嗷嗷叫唤,“老娘哪处流血了,要我命了。”
    警车启动,林海棠横躺在后座,程聚坐上来,把她头放在自己腿上,林海棠干吼了一阵,嗓子也哑了,没人理她。
    她不出声,车里寂静可怕,血腥味和酒气弥漫头顶,她睁眼看,车外的流光打在程聚的脸上,手铐在上方泛着寒光,男人的左额头覆一团浸血的棉花,黏在破皮的肉上,顺着脸颊滑下来一道蜿蜒的黑色血痂。
    林海棠话中带着鼻音,“你喝醉酒,摔了?”
    程聚低头,眼里滩开墨,粘稠得化不开,“打架。”
    “一挑八?”
    “二挑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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