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魏元音拉着徐茵茵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
    苏碧泫然欲泣:“我代广平向公主赔罪,希望公主不要怪罪她。”
    一个大臣之女代郡主赔罪?这是什么套路,魏元音有些看不懂。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我没错,也不需要向她赔罪,她就是个养女,何德何能让你跪。”广平郡主扯着苏碧的胳膊想让她起来。
    魏元音几乎就要被气笑了,她的确是个养女没错,可是就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摄政王还告诉她,不要忍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多看一眼。用在此时这个情况,不是正好?
    “广平,你不要再逞强了,还不快点求公主殿下原谅你,非议皇族是什么罪你知道吗?”
    魏元音:“……”
    她真的懒得看了,扭头就要走,结果刚转过身,就看到前面走廊浩浩荡荡的绕过来了一群人,具是长袍玉冠的……青年。
    打头的人已经看到这边的情况了。
    在他们眼里的画面就是:弱不禁风的苏家姑娘苏碧跪在一个美的盛气凌人的姑娘面前,毫无尊严。
    “咦,那不是祁安公主吗。”见过魏元音的公子哥不多,但在禁卫军当差的却能认出来。
    殷予原本在同旁侧的青衣男子讲话,听到这一局蓦地抬起头,就看到娇艳的小姑娘此时脸上写满了不满,扭头对拉着她衣角的苏碧说着什么。
    再怎么样,那边全是姑娘,这些公子哥不会平白无故上去询问,可是单这样一副画面来看,两人的情况落在这些人眼里就显得复杂且微妙了。只怕出了门后,魏元音就会落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头。更何况,苏碧都快被文人捧上天了。
    殷予扫了一眼,没看到殷瑶,皱着眉走了上去。
    “怎么回事?”
    魏元音见摄政王大步走过来,颇带气势,顿觉莫非这位是给苏碧撑场子,兴师问罪于她来的?
    遂没好气的回答:“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
    话里话外都是一股子气恼。
    殷予视线扫过这群姑娘们,有的就被吓得瑟缩了下。
    林盼想起祖父说的话,又晓得苏碧和摄政王的过往,深觉这是个好机会,上前一步道:“也不知苏小姐到底哪里得罪了公主殿下,如此赔礼道歉都不肯原谅。”
    她平日里书读的多,更是以苏碧的才学为榜样。
    徐茵茵还站在魏元音的身边,在殷予走过来时,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了,局促不安的很,听到林盼这句话瞬间气炸。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后头碎嘴让人听见,然后又假惺惺跑出来道歉,真是好家教。”
    “又不是苏小姐说的。”
    两人眼瞧就又要再来一波争吵,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颇为不稳。
    “姐姐!”一个小团子扑到了魏元音的怀里。
    第十章
    这个娃娃也不过就三四岁的样子,声音奶声奶气,抱住了魏元音就不肯撒手。
    “阿姐没骗我,姐姐你真的来了。”满满的喜悦和孩气。
    魏元音自己却是一塌糊涂,低头看去,见他身上穿着华贵,养的珠圆玉润,跟观音娘娘座下的童子似的,可她并不认识这个小娃娃。
    抬眼就看到殷瑶笑吟吟地看着她以及扑在她身上的小男童。
    “这是你家阿弟?”魏元音再糊涂也知道,能跟着殷瑶一起过来,还说话带着阿姐,应该就是肃王府的小公子了。
    “魏姐姐抱抱。”小男童还以为魏元音认出了自己,张着双手就让魏元音抱他。
    魏元音看这孩子天真无比,扭头就把同苏碧那些人的不愉快给忘了,果真蹲下身把男童抱了起来:“小家伙你叫什么。”
    “阿姐叫我阿玄,魏姐姐也要叫我阿玄。”殷玄很得意,阿姐还教他在魏姐姐面前不要太娇气,才不呢,魏姐姐最喜欢他了。
    魏元音将殷玄抱起来才觉得这孩子确实有些眼熟,只是回来以后她也并未见过勋贵家的孩子,这眼熟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你这样沉,怎么好意思让你魏姐姐抱你。”殷瑶走了上来,睇了殷玄一眼,却并未阻止,显然对魏元音很放心。
    魏元音抱着殷玄来回晃了晃:“不沉,这点臂力我还是有的。”
    殷瑶的出现,殷玄对魏元音的亲昵,一时让贵女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连殷予都后退几步,不再过问这其中的事情。
    肃王府的这位嫡长女来之前就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她眼尾扫过苏碧,又掠过那群公子哥们,已然心中有数。
    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殷玄的胳肢窝,笑道:“你个小没良心,来之前嚷嚷着要和你魏姐姐道谢,怎么真见到了反而忘了。”
    殷玄真的差点忘了,他面上霎时多了两团粉红,羞答答地搂着魏元音的脖子:“谢谢魏姐姐,魏姐姐最好了,一定不会怪我的,嘻嘻嘻。”
    殷瑶叹气又摇头,这算哪门子的道歉。
    魏元音果然又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姐弟俩。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殷瑶板起脸,郑重其事地朝公主殿下行了礼:“多些公主殿下救了阿玄,免他颠沛流离之苦,免我肃王府血亲相离。”
    魏元音这才恍然想起,她初来盛安的那一日就遇到了一群拍花子,然后伙同摄政王救了几个孩童。她下意识地看向殷予,又挪回视线到殷玄的脸上,顿时哭笑不得,这个抱着她撒娇耍赖的小家伙可不就是当初先在街头上看到的那个。
    刚救出来的时候还瑟缩着不肯让她碰呢。
    她挑了下眉毛,把殷玄放在地上,他立刻就拿一双小手捂着脸,扭着头不让魏元音看。
    晕晕乎乎的人们顿时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原本觉得祁安公主嚣张跋扈或是得理不饶人,没想到还有如此善心,救了肃王府的小公子!
    殷予冷笑,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们。他给肃王世子使了个颜色,肃王世子立刻会意。
    “诸位,前面小宴已开,我可是背着父王掏了他藏了十几年的好酒款待大家。”
    如此,谁都没有理由再停留,公子们纷纷与肃王世子调侃几句,而后便跟着走了。
    殷予却没挪步,深深看了魏元音一眼,而后低头看还跪着的苏碧眉头微皱:“宰辅大人素有临危不乱之名,曾孤身入敌营与主帅侃侃而谈三天全身而退,苏小姐这番情态未免浮夸。”
    直白点就是,戏演过了。还白白浪费了宰辅的名头。
    魏元音正逗着殷玄,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这家伙,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的前未婚妻留,到底是多大仇?再看过去,摄政王殿下已经跟在公子们最后面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
    被摄政王点评一番,苏碧彻底尴尬了,捏着手帕心如刀绞。偏偏还不能说人家轻浮,随便评价没出阁的姑娘。那可是摄政王啊,连当今陛下都受他管制,替大臣训诫一番家眷能怎样?
    “走吧,保管今儿的席是你喜欢的。”殷瑶单手罩在弟弟的头顶,同魏元音笑道。
    自从知道有小殷玄的这一茬事情,魏元音便了解了怎么殷瑶会对她这样好,如果她也有个弟弟差点让人拐了去,那必然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救了他的人好。她手牵着殷玄,笑着和殷瑶走了。
    徐茵茵最后瞪了一眼苏碧,也跟在了后头。
    自从摄政王同苏碧说了话,这个如仙一样的姑娘就彻底被孤立了,原本一起凑热闹的贵女们三三两两的走了,她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广平郡主和一个林盼。
    “表姐,你快起来吧,她们都走了。”广平郡主还觉得委屈着,既替自己,也替表姐。
    苏碧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中愈加羞辱和愤恨,凭什么,她都已经算好了,只要那些男人看到魏元音那般模样,必然就会让这个养女名声扫地,也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威胁。
    偏偏,就有那么多的人前仆后继来给她解围,最后反而是自己浮夸了。
    魏元音,她不就是一个养女吗?凭什么!凭什么害得摄政王要对她说那样不留情面的话!
    “苏碧姐姐。”林盼挽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魏元音没什么见识,也不通礼仪,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这以后啊,还长着呢,慢慢的,大家就知道她是什么模样了。”
    林盼觉得,这盛安贵女里,恐怕再没什么人比她更清楚魏元音是个什么人了,净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惹得祖父动怒下了狠话,林家谁都不许帮她。
    不过就是觉得在赵郡的时候是个土霸王,回了盛安是公主了,更加无法无天。
    苏碧面无表情,依旧死死盯着魏元音离开的方向:“是啊,来日方长。”
    她要是不扳回一局,怎么对得起今日被摄政王的一番教导。
    “我有些乏了,只怕偶感伤寒吃不得螃蟹,便先回去了。”如今闹成了这样,苏碧也不肯再回宴上了,那些人的目光向来毒辣刻薄,她怎么肯让自己上去惹那些尴尬。
    广平郡主拉着她的手:“阿瑶妹妹那里我会去说,表姐你且回去歇着。”
    殷瑶同魏元音尚不知道苏碧决定要走了,两人在席上坐好,专门命人添了一副小号碗筷给殷玄。
    “螃蟹性凉,你不能多吃,仔细肚子疼。”魏元音平日里嬉皮笑脸又没个正形,可是面对小孩子时候却很有耐心,把螃蟹细细的拆了,就挑出里面的肉沾了调料给殷玄吃,却不肯让他多吃。
    殷瑶看着这样的魏元音,倒觉得和自己特意去了解的那个不一样了,比自己还像个姐姐。
    “阿音可有弟弟?”问了这一句,她便晓得莽撞,魏家哪里来的儿子,若是真有,陛下也不会一意孤行的认魏元音当养女了。
    魏元音却浑不在意的样子:“以后就有了啊。”
    父皇总会立后纳妃,按照后宫出产人口的速度,她还不是想有多少弟弟妹妹就有几个。
    殷瑶却不敢松口气,只仔细看着她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戳人家心窝子。
    “魏姐姐现在就有弟弟啊,阿玄就是姐姐的弟弟。”殷玄满脸的满足,“阿玄长大了会保护阿姐和魏姐姐,任何坏人都不能欺负你们。”
    魏元音笑眯眯地应了:“那是当然,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好好吃饭。”她捏着公筷点了点被殷玄拨到碗底的青菜叶。
    殷玄又捂住了脸:“魏姐姐坏。”
    席上瞬间笑成一团,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但这场面很舒心就是了。
    “你啊。”殷瑶扯了扯自家弟弟的脸蛋。
    此时侍女们又捧了酒上来。
    “这是酿了一年多的枇杷果酒,甜口。”殷瑶亲自动手给魏元音倒了一杯,“酿果酒很是废心思,稍一个不注意就酸了一坛,还不招爹爹哥哥们喜爱。”
    “我那里倒是有张酒方子。”魏元音品了一口,果真就和平日吃果子的味道很类似,没什么酒的劲道,“原本在赵郡时候得的,拿着试过一回,烈得很,回去后就让人给你送来。”
    一个姑娘家,平白得了张酿烈酒的方子。殷瑶别无他想,知道说不定就是魏家原本行军时候攒的方子,魏家没人了,原来魏家军的人给了魏元音留个念想。
    她可不会再点明,只笑着道了一声好。
    “花是好花,酒是好酒,茶亦是好茶。阿瑶妹妹还有什么玩乐的法子还藏着掖着就没劲了。”
    此番开口的又是广平郡主,把好好的氛围打的一塌糊度。
    殷瑶几乎瞬间就换了一副表情:“再有什么好玩的,也该宴后再说。”
    广平郡主很不领情:“好花好茶好酒好螃蟹,没点乐子岂不辜负,不如我来出个主意啊,我们行酒令,一人一句菊花诗,谁作不上来谁就喝酒,如何?”
    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魏元音,表面上是征求大家意见,其实还就是为了一个魏元音,之前的气她攒到了现在,竟是今天非得出了不可。
    “不如何。”魏元音不甘示弱地直视回去,蓦然露出一口白牙,“这酒用来行酒令多没劲,听说园子那头有肃王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不如搬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碧脸:魏元音,我告诉你,来日方长!
    追妻小能(断)手·予:冷漠脸,来日方长应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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