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贺博言打发贺博源去洗碗,来者是客,顾外婆哪里能让客人洗碗呢,把他赶了出去自己去洗碗。
    顾羡把今天挣得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贺博源跑过来问:“嫂子,快数数,今天卖了多少钱?”
    顾羡笑笑,开始数钱,除了何大叔给的九张一块的,其余的多是一毛的纸币和五分的硬币,豆腐只有那么点,所以钱不多,顾羡唰唰唰几下子就把钱数完了,看着瞪着眼睛盯着她看的两兄弟,说道:“今天一共卖了十一块九毛钱。”
    贺博源眼睛猛然睁大,“那挣了多少钱?”
    顾羡勾着头又算了起来,“昨天泡了十二公斤黄豆,黄豆进价一公斤三毛,那么就是三块六毛钱,刨去黄豆的成本和租牛的两毛钱,还剩下八块一毛钱。”说完她看向两人。
    贺博源啊了一声,“这样算来,到底是做生意挣钱,还是上班挣钱?”家里开销一直都是他哥掌管,对于金钱他还真没什么概念。
    顾羡瞥了他一眼,“当然是做生意挣钱了。所以你好好跟我干,满了一个月我给你开工资,到时候挣了钱把房子盖上,你娶媳妇就不用担心没新房子住了。”话说到最后就有点打趣的意味了。
    贺博源‘我……我……’了几声,丢了句:我去方便。就跑走了。
    贺博言看着弟弟的背影,骂了句:“没出息。”
    顾羡却道:“哪里没出息啊?博源只不过年龄小,还没懂事,所以才跟那些混混到处晃荡,等他娶了媳妇,就知道顾家了。”上辈子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弟,她已经把贺博言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说到他时没那么多顾忌。
    贺博言听了却抿起了嘴,带着点醋意道:“你关心我就够了,管他做什么?”
    顾羡好笑的看他一眼,“他是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关心自己弟弟,难道不是做嫂子应该做的事?”
    贺博言淡声道:“即便是弟弟也不用事事上心吧。”
    顾羡看着贺博言不说话了,连自己弟弟的醋都要吃,她心里既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无可奈何。
    贺博源跑到了院子外面,贺老四和他媳妇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贺博源从顾家出来,贺老四家的朝着他招了招手,贺博源挑了挑眉还是往贺老四家走了过去,到了他们俩面前,吊儿郎当的问道:“做什么?”
    贺老四家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指了指旁边的木墩子让贺博源坐,贺博源看了眼这两口子,笑着坐下了。
    贺老四家的凑到贺博源面前,悄声问道:“唉,博源你们今天赶着牛车干什么去了?”
    贺博源听得她的问话,心里警惕起来,看向贺老四家的眼神变得不善,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嘻皮笑脸的问:“四婶子问这做什么?”
    贺老四看自家媳妇又想瞎打听人家的事了,瞪着眼硬邦邦的说道:“吃饱了闲的,就会瞎打听别人家的事,把自家的事管好就得了。”
    贺老四家的看了眼自家男人,没管他的话,又去看贺博源。
    贺博源凉凉的看了眼贺老四家的,双手放在膝盖处,一使力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笑呵呵的说道:“四婶子,你有那闲工夫打听我哥我嫂子得事,不如多管管你家两个弟弟,你看那两小子身上黑瘦黑瘦的,跟黑猴子似的,村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孩子。”
    说完在贺老四家的愤恨的目光下施施然的走了。
    贺博源走到顾家院子门口,回过头又去看贺老四家的,见她正眯着眼瞪他,他朝她翻个白眼,才进了院子。
    贺老四家的气的不轻,这都什么人啊。
    贺老四却嘲讽的哼冷一声,说人家什么人,你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人,跑到人家面前打听人家的私事来了,人家能给你好脸,才是怪事。
    第21章
    厢房屋里,顾羡和贺博言正给老黄牛套圈套,贺博源神色如常的走了进来,看了眼站在老黄牛身边的两人,眉头挑了挑啧了一声,他哥身量修长,清冷冷的在老黄牛旁边站着,俊逸如古时贵公子的脸上满是认真,白皙修长的手快速的在牛脖子处给它栓上绳子。
    他看着咋就有点不协调呢,心里就觉得他哥这样得人怎么能干这样的活?
    他就应该坐在教室里看看书写写字,或者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处理公务,再或者待在研究室里研究研究科学理论什么的。
    赶黄牛拉磨磨豆浆这事儿难道不应该是村里干农活的汉子做的?
    此刻他完全忘了,他哥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家男儿,不过比别人多读了几年书。
    他瞅见靠门处有把椅子,他知道那是顾外婆晒太阳坐的,心里的懒劲涌上来,一屁股摊坐在那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眯着眼睛,午后的太阳通过厢房的窗子射进来,他身上更惫懒了,一副呵欠连天昏昏欲睡的样儿。
    “过来帮着往石磨里放豆子。”贺博言拴好牛绳,瞥了眼贺博源,淡淡的说道。
    闻言,贺博源又打了个哈欠,眼角分泌出一些泪水,他用手胡乱的揩了揩,朝着石磨处瞅了眼,“早上起那么早,休息会儿再磨豆浆呗,下午那么长时间,急什么呢?”
    顾羡对于贺博源的脾性还算了解,真正干活的时候,他也会干而且干得比较好。难得就是喊不动他,她朝他笑了下,说道:“博源,你哥要参加高考,等会儿他要去看书,没工夫帮我们磨豆浆,咱们今天还要做豆皮,早点把豆浆磨好了,早点儿完事。”
    贺博源一听他哥要去参加高考,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连忙站起来几步踱到石磨边,看着他哥急急问道:“哥,你要去参加高考怎么没跟家里人说?”
    “忘了。”贺博言睨了他一眼。
    贺博源有点受伤,他哥怎么能这样子呢?高考是多大的事啊,他哥竟然忘了。
    “博源,你先别把你哥参加高考的事情说出去。”顾羡在旁边交代道。
    “为什么?”高考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藏着掖着有那必要吗?
    顾羡说道:“你想想看,咱们村除了知青去参加高考,村里有谁去参加高考了?所以还是瞒着吧,万一你哥考不上,也不用被人看笑话。”
    贺博源自己读书不行,也知道考上大学有多困难,听了嫂子的话,他赞同的道:“是该瞒着,等到我哥考上大学了,再来给大家一个惊喜。”他虽然认同嫂子的话,心里还是希望他哥能考上大学的。
    顾羡眉眼弯起,脸上笑容满满,她道:“所以家里的事情你要多帮着点,让你哥多点时间复习功课。”
    贺博言带着点点笑意的黑眸看向顾羡,这样一心为他着想的羡羡,让他既欢又喜还甜。
    事情关系到他哥能不能考上大学,贺博源身上的懒劲一下子消失殆尽,他豪言道:“哥,你去看书吧,这里有我呢,保证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把这些豆子磨完。”
    家里出个大学生对他们家有多重要,即便是不问事的贺博源也知道,为了他哥能考上大学,大不了他拼了。
    贺博言拍拍弟弟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转身去了堂屋,他早上来的时候,就把书本拿到了顾家,高考前他都打算在顾家看书。
    顾外婆睡醒了觉,看到博言正坐在大桌子上拿着笔写写画画,想到这孩子要参加高考,放轻了动作,去了厢房,厢房里顾羡和贺博源两人配合着磨豆浆,她走进一瞧,好家伙一木桶黄豆都快磨完了。
    “今天怎么磨了这么多豆浆?”顾外婆问道。
    昨天泡黄豆的时候,顾羡并没打算压豆皮,即便如此她也泡了十九公斤黄豆。她计划做三公斤左右黄豆的豆皮先给何大叔看看,剩下的还是做豆腐。
    “昨晚黄豆泡的多。”顾羡说道。
    “磨这么多豆子,卖得完吗?”顾外婆有点担忧。
    贺博源在旁边听了两人的话,忍不住插话:“外婆,你放心吧,嫂子做的豆腐好,上午的豆腐一会儿就卖完了,好多人来买嫂子的豆腐,都没买到呢。”
    说到这里,他语气里的自豪得意掩都掩不住。
    “是吗?”顾外婆的语气有着惊喜和不可置信。孙女做的豆腐好,她当然知道,她没想到的是,外面那些人也这么买账。
    “那当然,谁买东西不捡好的买?”贺博源说的理所当然。
    理是这么个理,顾外婆做事谨慎,孙女的豆腐卖得好,让做了一辈子农民的她,感觉像天上掉馅饼。
    “卖的好就好。”顾外婆皱着眉说道,“咱们做生意要讲良心,不能为了挣钱把豆腐做的不能吃。”
    顾羡听了颇为赞同,笑着道:“外婆,咱们自个就是老百姓,怎么可能为了赚钱坑害人呢?你没看我每次泡黄豆的时候,都把里面的烂豆子坏豆子捡了出去?留下的那些黄豆个个饱满,那样好看的黄豆做出来的豆腐才会受人喜欢。”
    “嗯。”顾外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我下午没事干,你把今晚要泡的黄豆称好倒出来,我来捡里面的烂豆子,外婆年龄大了别的事不能干,捡个豆子还是可以的。”
    顾羡磨完豆浆,称了二十公斤黄豆倒了一些在簸箕里,把簸箕放到厢房的桌子上,顾外婆就搬个凳子坐在那里捡起了豆子。
    做豆腐就是那些步骤,十九公斤黄豆磨出来的豆浆有点多,顾羡和贺博源过滤了两遍后,就开始在锅里熬煮,好在家里的大铁锅够大,不然这些豆浆还熬煮不完。
    家里有做豆皮的木模具和纱布,头一回做千张豆皮,顾羡很小心,生怕豆皮做的不好。
    等到一模具豆皮压好,她很是松了口气,深深觉得做千张豆皮比做豆腐难,就是不知道她做出来的豆皮能卖多少钱一斤,如果做的不好,卖不了价格,她真觉得亏了。
    顾外婆在旁边看出孙女的心思,笑着安慰:“不管豆皮能卖多高的价格,你的豆腐都挣了钱,只要不亏本就行了呗,刚做生意,哪能事事顺利,把心情放开点就好。”
    顾羡也知道这个理,她从来没做过生意,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像外婆说的,只要不亏本就是好的。
    好在顾羡的担心多余了,第二天一早,她打开模具一看,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模具里的豆皮颜色呈白色,带着淡淡的豆腐香味,她扯出一小块摸了摸,发现它不仅柔软还富有弹性,而且薄厚均匀,这样的千张豆皮已经算是质量良好的了。
    顾羡放下了一颗担忧的心,决定今天去水壶厂一趟,亲自去听听何大叔的意见。
    贺博言在家里看书,顾羡和贺博源去了镇上送豆腐,水壶厂大门口何大叔翘首以盼,待看到贺博源赶着的牛车,他笑着迎了上来。
    “顾丫头,你今天也来了?”他嘴角含笑,大声问。
    “大叔,我昨晚做了千张豆皮,想来听听您的宝贵意见。”顾羡跳下牛车,笑着说道。
    “你来找我听意见,你是找对人了,我做了一辈子菜,什么样的豆皮好吃什么样的豆皮不好吃,我比谁都清楚。”何大叔说起自己的工作,脸上露出自信的笑。
    “大叔,咱不说虚的,先看过豆皮再谈其他的。”顾羡脸颊带笑,语气却略有点着急。
    何大叔也不耽误,直接去了牛车边,掀开盖着豆皮的纱布,露出里面色泽正常的豆皮,他撕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嚼了嚼,边嚼边点头,瞄到顾羡走了过来,他眼神带着惊异看向她,惊奇的问道:“顾丫头,你家难道是豆腐世家?”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调侃。
    何大叔话一出口,顾羡就知道她做的豆皮让他很满意,心里一松,笑着道:“即便以前我们家不是豆腐世家,今后几代人也有可能成为豆腐世家。”
    豆腐世家?
    贺博源听了两人的话,想象着他哥的儿子,儿子的儿子,都是做豆腐卖豆腐的,他忽然打个冷颤,有点不敢想象。
    “外面的豆皮是五毛钱一斤,我给你五毛五一斤怎么样?”何大叔问道。
    顾羡点头,“大叔不会亏我的,您怎么说就怎么来。”
    三公斤黄豆总共做了十斤豆皮,何大叔给顾羡算五块五毛钱,加上卖豆腐的九块钱,何大叔给了顾羡十四块五毛钱,两人把剩下的豆腐弄到菜市卖完,又卖了将近三块钱。
    刨去成本,顾羡今天挣了差不多十一块钱。三天挣得钱加起来,比贺博言半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家里的黄豆快用完了,两人赶着牛车转弯去了供销社,到了张姐那里,顾羡现在手里有了二十几块钱,她直接买了五十公斤黄豆,花去了十五块钱。
    第22章
    有贺博源帮忙送豆腐卖豆腐,顾羡上午的时间就空闲下来,往年他们家分配到的柴加上外婆扫的树叶子,基本够烧一冬的,今年顾羡做了豆腐生意,每天要烧去很多柴,家里那些柴显然不够烧。
    她换了一身补丁最多的外套,穿着劳动裤子,解放鞋,拎着尼龙口袋,拿着麻绳子,扛着一把斧头,就去了山里。
    已经十一月初,顾羡走在山路上,忽地凭空吹来一阵凉风,风一起树上的黄叶一片片落下来,她打了个冷颤,加快了步伐,山边边的树枝已经被村里人砍的差不多,她只能往山里面去。路上遇见了几个村里人,也都扛着斧头,拿着绳子,想来也是砍柴的。
    “顾羡,你一个人去山里砍柴,不害怕吗?” 一个四十来岁浓眉大眼,留着胡茬的汉子粗声问道,他旁边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顾羡循声望去,见是村里陈姓村民,大山村很大,村里有很多姓氏,姓贺与姓陈的村民最多,唯有她们一家姓顾,而她们家还没有男儿,所以显得人单势薄。
    “是啊,马上要到冬天了,家里柴少,多准备点。”顾羡笑着回了句,然后又加快脚步,远远的把他们甩到了身后。
    待到看不见顾羡的背影了,陈姓汉子同旁边的年轻小伙子叹了句,“家里还是有个儿子才行啊。”
    心里唏嘘不已,这顾家没个男人,顾羡小小年纪就开始下地干活挣工分养活自己和她外婆,现在人家都是男劳力来砍柴,她一个丫头家家的,也拿着斧头跑来山里砍柴了,真是丫头当儿子用。
    年轻小伙子眼睛一直盯着顾羡离去的地方,听得男人的话,神情恍惚的应了句,半晌后,又问道:“爹,我好像听说顾羡和贺博言结婚了?”
    陈姓汉子这才发现儿子的异样,斜眼看着儿子,“是结婚了,咋了?”
    小伙子名叫陈卫军,又看了眼顾羡离去的地方,小声嘀咕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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