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他还不太坑人,收了,那些女人一辈子也完了。”薛嘉言道,“不过别的有些收了,据我知道的,我大伯就使人送了东西,是架十二扇的黄花梨屏风。”
    十二扇的屏风必然小不了,抬出府时一定会落人眼目,薛嘉言不用特意打听,随便听一耳朵就知道了。
    并且,这还是份重礼。
    薛嘉言说这个也是闲扯,想到哪说到哪,但方寒霄听得微微眯了眼,他很快联想到了,薛鸿兴那两次据说很得圣心的私下面圣里,唯一在场的,就是吴太监。
    他不确切知道吴太监置宅的时间,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在面圣之后。
    他写:你家从前和吴太监有私交?
    “上哪里有!”薛嘉言立刻否认,“这个太监都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了,别说我们家了,我看京里,就没有谁和他相熟。”
    方寒霄慢慢点了点头,这就是说,薛鸿兴和吴太监的交情,是新打下来的,时间点很可能就是那两次面圣。
    并且还很火热,吴太监有喜事,薛鸿兴出手就是重礼。
    方寒霄极想知道薛鸿兴面圣时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问薛嘉言,薛家两房不和,这么秘密的事,薛鸿兴肯定不会叫侄儿知道。
    他就只是陪着薛嘉言又东拉西扯了一顿,留他吃了顿饭,然后送他走了。
    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方寒霄若有所思。
    还有另一件事,他也很有兴趣——
    薛鸿兴有意疏远延平郡王,延平郡王知不知道呢?
    125、第125章
    延平郡王本来不知道。
    他不敢轻易和薛鸿兴联系, 薛鸿兴掌领五军之一, 手里是有兵权的, 拱卫京城,他一个藩王,暴露薛鸿兴站他的事太戳皇帝眼目了。
    但他现在不能不联系了。
    因为石皇后提前给他透了信后, 他心内焦急,却一直没想出把自己继续留下的办法, 而他在进宫去给卫太妃请安时,皇帝走来坐了坐, 闲谈两句后, 忽然问他, 来京里时候也不短了, 可想父母吗?
    这是一个不太含蓄的驱离的信号。
    而他不能说不想——生身父母都不挂念, 他还是个人吗?
    ——想,那就回去吧。
    皇帝没有明确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笑了笑, 但延平郡王被笑得全身都麻了, 出宫时,手脚都是软的。
    他没有想到皇帝撵他回封地的意志这么坚强。
    石皇后第一次给他漏口风时,他想了个“旧伤复发”的辙,假是假了点, 总是管用,而拖了个把月后,他以为风头过去了, 却不料,皇帝根本没有忘记这件事。
    延平郡王有点委屈了都。
    他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就这么招皇帝烦?
    皇帝这么大把年纪,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过继根本是定局了,不肯要他这个便宜儿子,难道还想韩王家的不成?
    这些话,他本来都憋着,没有和惜月说,他还不信任惜月,不能和她说到这么深入的内心,但等他这天回去,看见不知内情的惜月在张罗着叫人收拾行装时,他爆发了,把惜月训斥了一顿。
    惜月莫名其妙,新婚没有底气和郡王丈夫吵,但心里是憋着怒火——快走了也是他说的,她把事情提前一点安排起来,免得事到临头忙乱慌张,哪里错了?!
    惜月比莹月在内务上精明强干,也很积极学习上手,把家事一步步都掌起来,但她不太通外面的事,领会不了延平郡王嘴上说要走,实则全身心想赖下来的真意。
    这怪不得她,延平郡王在她跟前一贯是很体面的,一个体面人,怎么能干耍赖的事呢。
    并且哪怕收买起满朝口舌替他争太子位,他作为当事人,是不能瞎跳的,放着自己亲生父母不要,削尖脑袋为荣华认便宜爹——这种事,可以干,不能说。
    所以表面上延平郡王十分老实,从来不说这些,到皇帝跟前也只努力表一表忠心,这就难怪惜月不懂他了。
    但要说完全都是延平郡王的错呢,也不对。
    新婚小夫妻,延平郡王把温良的面具戴着,惜月也只展示着自己贤淑的一面,她也没有完全把自己敞开,延平郡王并没有那么了解她——惜月争强好胜,是能去鼓动莹月争伯夫人的性子,太子妃摆到她面前,她又怎会没有一争的念想?
    她是很乐意去同心同德的,奈何她没把这部分野心表露出来,延平郡王因此有所保留,互相不到那么熟,意思就都有点弄拧了。
    且说延平郡王训过她一顿后,出了气,转头就想办法联系薛鸿兴求助去了。
    最大的助力,不能总干放着,该用的是得用。
    自觉无端挨训的惜月一口气下不去。
    打从嫁来,这是她头一次受延平郡王的气,她脸面上下不来。
    延平郡王走了,她在府里也呆不下去了,生气了一会,就命人驾车往平江伯府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和延平郡王怎样,那她这口气总得找地方抱怨抱怨。
    莹月有点惊讶地迎接了她。
    惜月坐下,茶都不喝一口,就开始诉说上了:“三妹妹,这个人好没道理,我要做错了什么,说我也不冤,莫名其妙的,要走也是他说的,还是皇后娘娘透的意思,皇后娘娘玉音出口,能说虚言吗?”
    莹月见她情绪不对,连忙摇头。
    惜月道:“可他刚才从宫里回来,见我在让人收拾东西,当时就把人都撵走了,我正吃一惊,他对着我就说,我倒殷勤得很,比别人还唯恐他不走——这算怎么个意思!”
    话是不粗,可那刻薄之意太厉害了,怨不得惜月气得火辣辣地,直接跑到她这里来了。
    莹月明白了,很有偏向地就哄她:“怎么这样说话呢,太不好了。”拿起扇子给她扇两下,有点疑惑地又问,“二姐姐,你们先可是为别的事拌过嘴?好好的,就这么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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