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霄不能把招支得太明,垂着眼帘只又写了一句:您如实说便是,包括来此处见我二叔而未得的事。
    方寒霄这个举止气度,不像是会信口开河的人,徐二老爷渐渐地有点信了,屁股微有松动。
    方寒霄又推了他一把:您先去说,若不成,再来寻我二叔。
    徐二老爷一想,也是,平江伯府这么大门第摆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终于磨蹭着站了起来。
    方寒霄慢悠悠地走在后面送客,眼神随意地顺势把屋里外都扫过一遍,发现丫头们比他先进来时似乎要少了一两个,不知是在旁边的厢房里忙碌,还是出去了。
    他没问,嘴角勾起笑了笑,莹月这时间里一直站在院子角落,见他们出来,勾头望了望,恰对上方寒霄的笑意,心底立时毛毛的。
    她也不知自己怎会生出这个感觉,他笑起来其实很明朗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可能是他嘴角勾的弧度不对?嗯,总觉得他不是笑,是要吃人——
    好吧,夸张了点,那也是要坑人,总之,不像干好事的样子。
    她心里忐忑着,脚下慢慢地要过去,他送的客是她的二叔二婶,她应该也要跟着一下,不能就站这干看吧。
    方寒霄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他笑意依旧,但是忽然抬了手,告诫性地向她一指。
    别、别动?
    莹月一吓,顿住了。
    方寒霄的本意是叫她别出来,但见她停在原地,也算符合要求,就转了头,径自继续送客了。
    **
    新房少掉的那个丫头是气喘吁吁地跑去找了洪夫人通风报信。
    洪夫人是有成算的人,一听徐二老爷要告隆昌侯,立即就命人去寻方伯爷。
    方伯爷先前没见徐二老爷,此时一听,他竟是这个来意,后悔又庆幸地冒出一身冷汗——悔的是没把徐二老爷当回事,庆幸的是幸亏洪夫人在新房安插了人,这么重要的消息,还能及时地报过来。
    “夫人,真是多亏了你。”
    洪夫人先前安插通房出了错,闹了没脸,又使好大力气才劝住了方伯爷没去揍儿子一顿,这时终于描补回来,矜持地笑了笑:“伯爷,天无绝人之路,这是伯爷的运道到了。”
    方伯爷点了头,连忙出门,匆匆找他的运道去了。
    但丫头跑来找洪夫人,诉说一遍,洪夫人着人去找他,找来了,又诉说一遍,这里面必然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方伯爷脚步匆匆地走到了新房,莹月除了拜堂那日,如今还是第一回看见他,吓了好大一跳,道:“窝,我二叔,二婶,已经走了。”
    她说话还慢,把方伯爷听得急得火星子快冒出来,顾不得斥她,忙掉头去追。
    追的半途上,遇见了方寒霄。
    他心下咯噔一沉,劈头问道:“徐二老爷呢?!”
    方寒霄随身没带纸笔,笑着向他做口型:早走啦。
    他牙齿雪白,笑意宛然。
    方伯爷头脑一晕。
    又一个机会,又一个机会让他搅和了!
    不,还有机会的,徐二老爷一定走得不远,他还能追上去!
    他不顾形象地快步往外走起来。
    方寒霄无聊地看了他的一眼背影,没管他,继续往里面走。
    他不但已经送走了徐二老爷,还叫人想法去徐家传信了,徐大太太一定会知道徐二老爷要告隆昌侯的事。
    所以方伯爷没机会的。
    他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晃着手,走回了新房。
    莹月这个时候正要进屋。
    她早该进去了,只是方寒霄走后,她莫名所以,跟丫头聊了一会儿,没聊出个所以然,把方伯爷聊来了,虽然他很快又走了,但她惊得没回过神,玉簪石楠两个也茫然得厉害,主仆三个在院子里又胡猜了一阵,才想起要进屋。
    这个时候,方寒霄走回来了。
    ……
    他怎么还会回来!
    莹月也不知自己怎样想的,总之可能是又吓了一跳,然后她抱着一直没机会放下的他塞给她的书,老老实实地站回到了院子角落里。
    方寒霄:……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走过来的,可能是心情太放松,打发走了徐二老爷,他本来是该回去静德院了。
    他眼睁睁看着莹月挪着碎步从台阶下退回了那个角落,嘴角抽了抽,没憋住,也就索性笑了出来。
    他笑着冲她挥挥手,示意她可以动了,然后转身走了,看背影肩头还有点耸动。
    莹月:“……”
    她知道自己犯了蠢,但还是被嘲笑得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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