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朱翊深迎向若澄问道。
    若澄笑着说道:“素云说看到雪球跑到这边来了,我担心它捣乱,才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还记得自己当初的救命恩人。”
    叶明修把雪球抱还给素云,素云接过雪球,连忙就退到一边去了。她是连看都不敢多看这个人一眼的。
    “我表姐的事情,还没有谢过叶大人。既然叶大人都来了,不如留在府中吃一顿便饭吧?”若澄邀请道。
    朱翊深立刻一个眼神过去,叶明修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那件小事,王妃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举手之劳。何况下官那位朋友也到了娶妻之年,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子。王妃的表姐秀外慧中,与他刚好是一对佳偶。下官家中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他向若澄和朱翊深分别行礼,而后就告退了。
    朱翊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还算他识相。若澄见叶明修走远了才问道:“叶大人来找王爷,还等了那么久,想必是重要的事情吧?”
    “没什么,就是关于今日朝堂上的一件事。他拿不定主意,所以来问我的意思。”朱翊深揽着她的肩膀,转移话题,“澄儿,今晚上吃什么?”
    若澄不答反问:“王爷以前说与叶大人有旧恩怨,不让我与他接近,事实并不是如此吧?叶大人出身寒门,一直生活在江南。王爷乃是天潢贵胄,住在紫禁城里。他那时刚来京城不久,你们二人怎么会有交集,产生恩怨呢?”
    朱翊深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就说道:“都是陈年旧事,还提来做什么。”
    若澄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朱翊深的眼睛:“你跟叶大人根本就没有恩怨,对不对?你就是怕我跟他走得太近,才胡乱编了个理由……难道你怕我喜欢他?可你那个时候也不喜欢我呀。”
    朱翊深清咳了一声,按着她的肩膀说道:“澄儿,别乱猜了。我真的饿了。”
    若澄觉得朱翊深在这个问题上总是避重就轻,而且对叶明修有种莫名的敌意。她也是现在才回过味来,这两个人从前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根本不可能有交集。可朱翊深那个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她远离叶明修呢?
    她实在想不出个中缘由,又被朱翊深拉着用晚膳,这件事也就暂时揭过不提了。
    过几日朝议,永明帝就决定任命徐孟舟为西川行军都督,率领四万京卫前往蜀中平乱。这个决定一说,朝堂上立时议论纷纷,觉得皇帝太草率了。徐孟舟太过年轻,四川情况又复杂,只怕搞不定蜀中之事。但是永明帝以国家需要多培养年轻的将领为由,将诸位大臣的反对全都压了回去。
    永明帝平时看着温和,但到了重大决策的时候,却是个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下朝之后,皇帝特意把朱翊深叫到便殿:“关于四川一事,九叔不会误会朕吧?”
    他的笑容还是如当初一样和煦,只是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坐在龙椅上的人,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得越来越难相信别人。这点朱翊深有亲身的体会。他行礼,还是说道:“臣怎么敢怪皇上?只不过蜀中的情况复杂,蜀道又难行,就怕平国公世子不了解当地的情况,于平叛反而不利。贵州这几年也一直不太平,就怕四川的事情扩大,贵州到时也难以幸免。”
    朱正熙点了点头:“这些朕都想到了,所以也派了一个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臣做他的副将。国家正在用人之际,不能因为他年轻没有经验,就不给他锻炼的机会。毕竟所有的老将都是这么过来的。本来这件差事派九叔去最好,可是朕刚收到了这份密报,九叔看看。”
    朱翊深抬头,从朱正熙的手里恭敬地接过一卷轴。根据卷轴上所载,瓦剌的阿古拉可汗在前往使鹿部谈判的路上,遭遇伏击,身受重伤,现在已经返回瓦剌的王庭,生死不明。
    朱正熙说道:“瓦剌如今对我们不构成威胁,因为中间隔着一个鞑靼。阿古拉可汗也算是个英明的君主,自与我国修好之后,一直遵守条约,未在犯扰边境。可是瓦剌内部本就不统一,阿古拉可汗若是有个意外,这继位之人恐怕是个很大的变数。如今瓦剌的王庭戒备森严,朕的人无法再探听到更多的消息。”
    朱翊深原本听了叶明修的话,认定朱正熙跟前世一样,是因为怕他功高震主,所以才不派他去四川平乱。可没想到瓦剌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比起四川来说,瓦剌跟鞑靼离京城更近。一旦有异动,京城随时会有危险,他这个时候的确该留在京中坐镇。
    如此说来,倒是他们误会了朱正熙。
    “臣出使瓦剌的时候,参加三月节,瓦剌王庭就出过事,想必他们内部的争斗愈演愈烈。臣会试着联络呼和鲁王子,问问瓦剌的情况。同时开平卫等地,要加强守备,防止北方生变。”朱翊深说道。上辈子瓦剌没有这件事,在他登基以后,阿古拉才病逝的。
    这辈子许多人的命运都随着他的重生而改变,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终点究竟会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这件事朕就交给九叔了,若阿古拉可汗需要我们的帮助,九叔尽管告诉朕。毕竟开平卫一战,瓦剌也帮了我们的忙。另外这次徐孟舟去四川带走四万京卫,京城的守备可能会有所松懈,不能掉以轻心,还要提防瓦剌和鞑靼的探子。”
    “臣明白。”朱翊深听到朱正熙说话头头是道,与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看来以前他也是故意藏拙了,或许是根本没将心思用在政事上。前生他跟朱正熙在端和帝驾崩之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朱翊深也并没有担任京卫指挥使这样的要职,所以对朱正熙的了解并不深。
    朱正熙温和道:“那九叔去忙吧,朕这里无事了。”
    朱翊深行礼告退,朱正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朱翊深一出皇宫,马上就把萧祐叫到面前:“这件事让别人去我不放心,你替我跑一趟开平卫,找当地一个叫……”上一回,呼和鲁来开平卫帮忙的时候,特地留了一个线人在当地,并说朱翊深以后若要跟他暗中联系,可通过此人。这个线人并没有其它人知道。
    萧祐听了连连点头,立刻回去收拾行李启程。
    朱翊深回到留园的西次间,心事重重。他将皇上给的卷轴放在炕上的案几,独自出神,连若澄进来他都没有发现。若澄安静地坐在旁边,随手拿起那个卷轴看了一眼,小声道:“咦,这个东西好奇怪。”
    第118章
    朱翊深听到她的声音, 回过神来:“澄儿, 你说什么?”
    若澄干脆坐到他的身边, 展着那卷轴说道:“王爷是为了这卷轴上所说的事情烦心?我看这卷轴上所述, 应是前线的密报。可瓦剌最边境的城池到京城, 流星快马也需要半个月以上,这卷轴却是最近几日才写的。”
    朱翊深将那卷轴拿过来, 又仔细看了一遍, 没发现什么异常,立刻问道:“你为何这么说?”
    “不怪王爷不知道。这卷轴上所用的墨十分特别, 原料产于山西,因跟一种赤褐色的矿石常年深埋于地下, 所以写出来的字初时带有细微褐色, 那褐色随着时间流逝才会消失。另外纸上会有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一般是军中所用。”
    朱翊深将卷轴放到鼻子地下闻了闻, 果然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火/药味。若澄这丫头的感觉非常灵敏,一般人若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
    若澄继续说道:“还有啊, 这写密报的人应该不是汉人,或者不经常写汉字。这上面的字写得太刻意工整, 完全没有自己的写字习惯,不像是常年握笔之人的风格,倒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我想朝廷的探子应该不会只有十岁吧?”
    朱翊深被她一语点破。他们都只关注密报的内容, 没有人关心这些细节。
    “澄儿,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他在她脸颊上亲了口, 拿着卷轴站起来,“我现在就进宫。”
    若澄跟着站起来,扯住他的袖子,抬头说道:“夫君,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皇上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李怀恩说,四川平乱的事情,朝臣都推举由你去,皇上却偏偏选了平国公世子。这卷轴上的内容,如果皇上一早就知道,他故意用瓦剌的事情来试探你呢?你到他面前去戳破,他到时候要是下不来台,你们之间的关系岂不是更紧张了?”
    朱翊深被她住,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可这万一不是皇上的试探,而是别有用心的人设下的一个圈套,目的是骗他们出兵,好趁京城防备空虚的时候,伺机而入,那就不是一件小事。
    若澄看出他的为难,叹了口气道:“你带我进宫吧,由我来跟皇上说。如果皇上有意试探你,我说破了,他不会为难我一个女人。如果不是他的安排,我们也能把消息传达给他。你看这样好不好?”
    “澄儿……”朱翊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他不想把她牵扯到这些政治漩涡里面来,太危险。
    若澄伸手抱着他的腰,低声道:“让我为你做点事情吧,你最近真的瘦了很多,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但至少这件事,由我出面是最好的。答应我。”
    朱翊深低头亲吻她的发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把她抱得更紧。他的小姑娘已经开始要保护他了。尽管她的双肩孱弱,她的眼神却有着如磐石般的力量。
    ……
    朱正熙在乾清宫的明间批阅奏折,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照在地面的青砖上,一封奏折拿在手上许久,却迟迟未动朱笔。他还在想那份密报上的内容,这个时候送过来,一定是天意。
    刘忠进来,体贴地说道:“如妃娘娘派了宫女来,说是准备了皇上最喜欢吃的几道菜,请您晚上移驾她宫中。”
    朱正熙神色淡淡的,先皇孝期还在百日之内,去了也不过是坐在一起说说话,做不了别的事。而且只要想到方家那日的算计,他心里便不是太痛快。何况方玉珠骄纵,性格实在不为他所喜。进宫没多久,据说就把除了皇后以外的嫔妃都得罪光了。
    皇后倒是经常劝他在后宫雨露均沾,可没有真正喜欢的人,他连后宫都不想去。
    刘忠似乎看出他所想,低声道:“皇上,要不等先皇的百日一过,还是多择选几位妃子入宫吧?”
    朱正熙不置可否。现在后宫不过几人,已经十分热闹,再添几个女人,他必定头大。这个时候,小太监在门外叫了刘忠一声,刘忠回来禀报:“皇上,晋王和晋王妃求见。”
    “快请。”朱正熙立刻说道。有种想见的人,忽然就出现在眼前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也见过她数次,心中都没有生出别的念头。可那日看她穿着素服的模样之后,竟然像是镌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了。而且这种念头,就如一颗黑暗的种子。不能被人窥伺,却能疯狂地生长。
    朱翊深和若澄进来行礼,因为在先帝丧中,未出百日,还是穿着素服。
    “起来吧。你二人有何事要见朕?”朱正熙的目光在若澄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不经意地问朱翊深。
    若澄将朱翊深带回去的那封奏报拿出来,说道:“臣妇先请皇上恕罪。臣妇无意干涉朝政,只不过王爷回到家中,臣妇刚好看到这封密报有几个疑点。王爷听了之后,觉得事关重大,所以带臣妇一同来面圣。”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轻风细雨的感觉,十分舒服。
    “无妨。这封密报有什么问题?”朱正熙温和地问道。
    若澄上前呈递密报,然后将对朱翊深说过的内容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臣妇只是一介女流,见识有限。听闻阁老之中,除了前首辅苏大人,现任的首辅杨大人,也精通书画。皇上不妨请他来一辩真伪。”
    像这样的军机密报一般是直接呈递给皇帝,不通过内阁的。所以内阁的阁臣还没有见过此密报。朱正熙觉得十分震惊,倒不是密报上的内容,而是若澄有这样的本事。以前倒是小看了她。
    “你如何知道这些?”他不禁追问道。
    若澄恭敬地回答:“不瞒皇上,臣妇的母家是做字画生意的,有些家学的渊源。恰好这人所用的墨比较特别,臣妇这才能辨认出来,不过是全凭运气好。”
    她回答得十分谦虚,神色温驯。她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很乖顺的女孩子,不同于皇后的端庄,也不同于方玉珠的骄纵。说她大家闺秀也不是,但毕竟从小养在宫里头的,进退有度,总之让人十分舒服。朱正熙便想,为什么这样的女子不能陪在他身边呢?他一定也是如珠如宝地疼着的。
    朱翊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扮演的就是个完全不知情,然后被妻子撞破玄机的局外人。也许这样,才是对他和朱正熙都最好的方式。他守这片江山,是因为曾经对父皇的承诺。他对朱正熙称臣,是因为两人曾经的交心。
    他的确有弱点,所以上辈子才没办法做个合格的皇帝。
    朱正熙心念百转:“若……晋王妃,若你所说的事情属实,你可就是立了大功。朕这就叫几个阁老进宫来商议。等事情有了结果,就派人去晋王府通知你们。天色已晚,你们出宫吧。”
    若澄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松了口气。因为如果是皇帝故意的试探,不会再专门叫几个阁老进宫。虽然这话也可能有搪塞的意思,但好歹没有让皇上和王爷起正面冲突。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朱翊深夫妇走了之后,杨勉,李士济和王骥很快都到了乾清宫。朱正熙将那封密报给他们看,他们也都是关注密报的内容,起初谁都没发现端倪。在朱正熙提醒之后,杨勉才将密报又放在灯下仔细看了一遍。
    “没错,皇上说的没错!”他终于看到不对,“臣等险些误了大事啊。还是皇上英明。”
    朱正熙想说并不是他英明,而是若澄发现的。但这么说出来,却有种宝珠被人窥探之感,所以他没有说。
    李士济凑过去看,跟杨勉认真讨论了一下,一致认定这封密报应该不是从瓦剌发回的。可能真的那封密报在半路被人劫了,临时换上这封。可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瓦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王骥在书画方面的造诣自然没有杨,李二人高,他试着从政事的角度分析了一下:“瓦剌应当是真的出事了,因为阿古拉可汗遇刺那么大的事情,早晚会传到京城来,他们瞒不了多久。而密报上所隐藏的内容,据臣推测,有可能是阿古拉可汗,或者呼和鲁王子向我们求救或者示警的讯号。若当真如此,瓦剌可能已经落入贼人的掌控之中,阿古拉可汗的处境十分危险。瓦剌原本与我们隔着鞑靼,就算他们内斗,对我们的影响也不是太大。但若继任者有南下侵略之心,加之上次鞑靼被晋王打得元气大伤,他们再要越过鞑靼的国境侵略我们,就轻而易举了。”
    杨勉和李士济听了连连点头,若果真如此,现在不仅京城需要戒严,就连奴儿干都司和开平卫等地也要加派兵马,防止瓦剌或者鞑靼的突袭。
    朱正熙站起来,在须弥座上走来走去。虽然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但奏报是伪造的不假。他们现在急需知道瓦剌王庭真正的情况,而这个时候,他能真正信任的人,也只有朱翊深。
    晚上,朱翊深让若澄先睡,自己独自在留园等消息。他站在洞开的窗户前,望着屋檐底下摆的几盆迎春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是一种很鲜艳的黄色。他平常不太关注留园的花花草草,因为有人打理,不知何时就会换一个时令的品种。
    时光不觉流逝,而他重生也已经有许多年。上辈子的事情就好像曾经经历过的一个梦。但他杀了朱正熙,杀了萧祐,登上皇位之后,他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杀了很多反抗他的人。他并不是一个好人,所犯的杀戮太多,所以最后众叛亲离,伤重而死。那是他的报应。
    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坐在皇位之上,也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不多思多想,可能连怎么死的不知道。他理解朱正熙,因为看到现在的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朱正熙到底比他仁慈,皇位是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名正言顺,所以不用四处杀人。
    这辈子,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去做皇帝,也没想过要跟朱正熙作对,他要的只是守住朱家的江山,能与若澄白首。
    他不争,但他也有底线,一旦有人越过,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但他希望,永远不会再有那样的一日。他看过太多的杀戮,看过太多的离叛,这辈子只想要真心而已。
    晚些时候,宫中来的太监传达了皇帝的话。几位阁老商议之后,一致认为那封密报的确是假的,而瓦剌的情况,可能比密报上所说的还要严重。朱正熙认为此事在查证之前,暂不对外公布,以免动摇了人心,会让刚安定下来的几地藩王又蠢蠢欲动。
    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朱正熙还是相信他的,也只能相信他。
    那太监最后说道:“皇上说晋王妃立了大功,明日赏赐的东西会抬到府上,还有这块能随时进宫的令牌。”太监把令牌交到朱翊深的手上,“天色不早,奴先告退了。”
    朱翊深看着手上的令牌,一时猜不透皇帝是何意。但他也没多想,只是把那块令牌收起来了。
    十天之后的深夜,从开平卫返回的萧祐秘密带回了一个人,到留园见朱翊深。那人一见到朱翊深,就扑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说道:“晋王,你快救救我的父汗和哥哥,昂达叔叔他们要杀了他们!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她话没说完,就倒在朱翊深的怀里,失去了知觉。
    朱翊深将她抱起来,放置在暖炕上。她穿着男装,好像浑身是伤,满面污垢,早已没有前几次见到时的风采,应该是偷跑出来的。他吩咐李怀恩去找大夫,又让丫鬟去端热水来。萧祐在旁说道:“属下到开平卫,区了王爷说的地方,没找到那个人。等了两日,倒是等来了图兰雅公主。她一刻也没停歇,要属下马上带她回来,想必是一路奔波,早已经累坏了。”
    一国公主竟然沦落至此,难免让人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这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才能坚持到京城。朱翊深听到她仿佛在呓语,便走近了些,却听不清她说什么。
    丫鬟端了水进来,放在朱翊深的手边,看了看躺在暖炕上的人,拧帕子给她擦脸。
    图兰雅说:“饿,我好饿……”
    朱翊深看到她嘴唇干裂,吩咐丫鬟:“你去准备碗稀一点的米浆过来。”
    那丫鬟应是,奉命离去。朱翊深很自然地拧了帕子,又觉得男女有别,她可不是军中的那些将士,正要唤别的丫鬟进来伺候。图兰雅在梦中似乎受了惊吓,一下抓住朱翊深的手臂,两人便靠得很近。
    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王爷,还是我来照顾她吧。”
    第119章
    朱翊深回过头, 看到若澄站在门口, 面色不善。他连忙将手臂抽出, 后退两步:“澄……”若澄已经面无表情地走到暖炕旁边:“我给公主换一身衣服, 你们都出去吧。”
    萧祐低头, 连忙退出去,就怕被王妃的怒火伤及。他倒是相信王爷并没有别的想法, 以前出使瓦剌的时候, 使臣团中有人受了伤,王爷也是亲力亲为地照顾, 所以才让萧祐产生了追随的想法。但图兰雅公主毕竟是个女孩子,王妃看见了难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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