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深应声送朱正熙出去,到了门口,刘忠已经把马车停好。
    朱正熙对朱翊深说道:“九叔,关于登基大典,我已经下诏让诸王进京,顺安王当然也在其中。到时京城戒严,紫禁城内外的安全就都交给你了,万勿出什么差池。”
    “臣领旨,还请皇上放心。”朱翊深拜道,“另外臣还有一事,想求皇上。”
    “九叔何至于用到求字?有话便说好了。”朱正熙拍了拍他的手臂。
    朱正熙躬身道:“皇兄如今病情危重,这些话我本不该讲。但人殉这个制度,实在太过残忍,还请皇上登基之后,能予以废除。除了两宫太后,皇兄后宫里的女子大都风华正茂,如果可以,皇兄大行之后,皇上能否给她们机会自己选择出宫或是留下?于她们而言,这也是新皇天大的恩泽。”
    朱正熙知道朱翊深是想到先宸妃的事情,心中有几分同情。
    “废除人殉这件事,我登基之后立刻宣旨。至于放了父皇后宫的事情,待我回去跟皇后商议看看。”
    “多谢皇上。”
    朱正熙点了点头,上马车离去。朱翊深一直站在门口,等到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府。
    若澄还在留园等他,见他回来,立刻问道:“皇上已经走了?”
    朱翊深嗯了一声,坐在若澄身旁,看着棋盘若有所思。他现在有些摸不透朱正熙的想法,大概是君与臣之间,本来就是一种博弈的关系。朱正熙并不是愚蠢,而是以前一直在逃避。现在他坐在了龙椅上,自然想要坐稳坐好。
    “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下棋?只是想赢?”若澄疑惑道。
    “大概是想看我的反应,还有我们相处的状态。他并不是真的在下棋,而是在找我的破绽。对于皇帝来说,了解一个臣子的弱点,比信任他更有用。”朱翊深沉声说道。
    若澄没太明白,天家的男人思想都这么复杂的?她十个脑袋也转不过这些弯弯绕绕来。还好她只是个小女子,若是朝堂上的官员,恐怕有的伤脑筋了。
    朱翊深看到她懵懂天真的样子,将她抱进怀里:“不说这些了。身上的伤还疼?”
    “只是小伤,早不疼了。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又不是瓷器。”若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刚才故意让棋,皇上能看出来?他原来这么聪明的?”若澄对朱正熙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不识愁滋味,喜欢离宫出走的少年。刚才与他相处,除了不自然流露出的一些威势,他跟以前相比也没太大的变化。
    朱翊深点头道:“他只是性子软了些,不如先皇那么强硬,但真的很聪明。他在徐邝那里碰了钉子,就跑到我这里来联络感情。因为放眼京中,身份地位上,能跟徐邝抗衡的人只有我。他得抓着我,驾驭我,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他所用。”
    若澄原本以为朱正熙登基以后,紫禁城里的事情可以告一个段落。可现在隐隐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回宫的路上,刘忠走在马车旁边,对朱正熙说:“看来晋王府来对了。奴看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
    马车里的朱正熙正闭目眼神,闻言睁开眼睛,笑了笑:“算是吧。九叔这个人很聪明,跟他相处舒服。到底是在紫禁城长大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好。但作为皇帝,他这个人太滴水不漏了,找不到什么弱点,没办法让人放心。”
    刘忠知道朱正熙一直都很聪明,只是以前没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如今做了皇帝,颇有几分无师自通的味道,便问道:“那皇上今日来晋王府……?”
    “也算是小有收获吧。越是表面上十分强大的人,一旦拥有了弱点,那弱点便十分致命。但以九叔之才,想在朕面前隐藏,也并非难事。除非他是故意让朕发现,好让朕放心。”朱正熙笑着摇了摇头,靠在迎枕上,“他对朕还是过于小心了,不像叔侄。朕还有点伤心。”
    刘忠似懂非懂,一时也不知道答什么话。他还没像他的干爹刘德喜一样,在紫禁城里熬成一个人精。
    朱正熙回宫之后,苏见微已经在殿上等他,一见到他的面就着急地问道:“皇上去哪里了?也没有告知臣妾,臣妾十分担心。”
    朱正熙避重就轻地说道:“去九叔府上坐了坐,吃了顿饭。忘记告诉皇后了。”
    苏见微却不以为然:“晋王是臣,您是君。您若要见他,直接宣到宫里来就是,为何要屈尊降贵去见他?”
    朱正熙最怕她一本正经要劝谏的模样,跟朝堂上的言官似的,招手让她坐下:“皇后稍安勿躁,朕有正事跟你说。”他将朱翊深放归太上皇后宫的建议告诉苏见微,并询问她是否可行。
    苏见微说道:“恰好今日臣妾也与长春宫太后谈起此事。太后说父皇后宫里的女子不少,东西六宫要找不小的地方安置他们,每月派去伺候的宫人和花费的月银都是宫里的负担。不如把那些有子的,送到藩王的封地去,另外的那些询问她们是愿意出宫还是留下。选择留下的,我们好好奉养,愿意出宫的,便放她们离去。这样也能彰显新皇的恩德。”
    这些话,都与朱翊深所说的契合。
    “那好,等父皇……我们就这么办。”朱正熙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和煦。
    今日苏见微去长春宫,姑母问她跟皇上的感情如何,她也答不上来。两个人的确相敬如宾,但也不像是爱情。皇上召她侍寝的次数很少,其余的时候也召原来的良娣良媛伺候,可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们。
    姑母让她在皇上登基以后充盈后宫,大度一些。反正以后无论哪个嫔妃生的儿子做皇帝,只要她这个皇后没被废,都是最尊贵的皇太后。
    苏见微倒不是看不开,她对朱正熙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也谈不上爱,所以后宫多几个女子也没什么。她怕的是以朱正熙的性子,若是哪日真的爱上一个女子,恐将死心塌地,有可能危及到她的后位。
    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
    这个国母的位置,是姑母和祖父为她铲除障碍,她牺牲了自己的感情才得来的。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或者想要替代。
    “皇后,今日朕去九叔府上,看到九叔和若澄的感情真好,心生羡慕……”朱正熙忽然握着苏见微的手,脸也凑了过来,碰在她的嘴唇上。她未及反应,朱正熙已经搂着她的肩膀,要把她带入怀中。
    苏见微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道:“现在是白日,皇上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臣妾不敢打搅,晚上再来。”她说完,也不等朱正熙说话,便躬身退了出去,留朱正熙一人坐在位置上叹气。为什么别人家的妻子那般温柔可爱,他家的却这么一板一眼呢?
    苏见微从殿内退出来,手抚着怦怦乱跳的胸口。自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认同皇帝刚才所为。
    她看到原来的东宫良娣,如今的王贵人羞答答地捧着托盘往这边走过来。王贵人向她行礼,娇声道:“臣妾听说皇上最近睡得不好,特意熬了滋补的参汤来给他喝。”
    苏见微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道:“皇上正处理政事,你不要进去打扰。”
    王贵人怯怯地应是,正要走,刘忠过来说道:“王贵人,皇上有请。”
    王贵人的表情一下就亮了,感觉腰板也挺直了,径自从苏见微面前走了过去。
    苏见微表面上没有发作,回到坤宁宫之后,面色阴沉地将青茴叫到面前:“去打听下,那个王贵人最近是不是经常伺候皇上?”
    青茴问了乾清宫的太监,回来禀报:“最近皇上的确频繁召王贵人侍寝。王贵人身边的宫人还说,这样下去,贵人很快就要有身孕了,位份也会提高的。”
    苏见微记得姑母曾教过她,在深宫之中,最忌讳心软。你对别人心软,将来悬在你头上的刀就多一把。
    “她还想生皇长子?做梦。”苏见微冷笑了一声,凑到青茴耳边,仔细叮嘱了一番,青茴连连点头。
    第111章
    到了正月, 新皇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永明,苏见微为皇后。端和帝迁仁寿宫, 为太上皇。苏太后居长春宫, 封为圣恭太后。徐太后赐住慈安宫,封号为敬仁太后。群臣各有封赏,也趁势提拔了一些年轻的官吏,原来东宫的詹事府属臣顺理成章地进入六部之中。
    诸藩王奉诏进京朝贺新皇, 每人不得带超过百人的兵马。而周边各国也遣使前来拜见, 盛况空前。
    登基大典结束以后,永明帝返回乾清宫, 还未将冕服卸下,小太监就跑进来禀报:“皇上,平国公求见!”
    方才在承天殿, 朱正熙让刘忠念封赏官员的名册时,徐邝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脸色就十分难看。后来听到李青山被派去平凉府镇守, 当场就要发作。要不是李青山等人拦着, 今日当着各国使臣的面, 朱正熙恐怕要下不来台。
    他没找这个舅父算账, 他倒自己跑来了?
    后面还安排了宫宴,朱正熙不欲与他过多纠缠, 就对太监说道:“说朕要更衣前往宴会, 有事改日就说。”
    小太监一字一句地转述给门外的徐邝听, 徐邝骂了句:“岂有此理!”
    左右的宫人还有乾清宫的守卫都看过来,李青山扯着他的手臂说道:“国公爷,我们先走吧。”
    徐邝被他强行拉走,一路上还愤愤不平:“皇上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舅父?当初要是没有我,太上皇能得到皇位?现在倒好,他这是要过河拆桥?都怪苏濂那几个老匹夫自作主张,强迫太上皇退位。”
    李青山道:“太上皇吃多了丹药,已经不能理国政。原本末将想着您是皇上的亲舅父,皇上登基以后,对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里想到皇上竟然防着您呢。”
    徐邝面色沉郁,手握成拳头。
    “没有封赏也就算了,居然还将末将调离京城,这怕是要给晋王让位吧?既然皇上不见,不如您去见太后?太后总归是皇上的生母,她说的话,也许皇上会听?”李青山建议道。他才不想去什么劳什子的平凉府,但他心里着急,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做出为徐邝愤愤不平的样子。
    徐邝想了想,对李青山道:“你说的有理,你先去赴宴吧,我去找太后说说。太不像话了!”
    “国公爷慢走。”李青山行了个礼,看到徐邝大步走远。
    ……
    朱翊深今日进宫不在家,并且很晚才回来,若澄一个人闲着无事,便邀沈如锦到府中来玩。
    沈如锦今日着实好好打扮了一番,头上的发髻插着玉观音满池娇分心,金簪,戴着昭君套。上身穿着对襟的花蝶纹短袄,袄上有金纽扣五对,下面穿着杏色的牡丹纹马面裙,雍容华贵。门房那边早就得了王妃的吩咐,将她们一行人请了进去。
    鸿儿已经快一岁了,穿着如意纹的小绿袄子,戴着貂鼠皮的小帽,在暖炕上爬来爬去,白面团子一样可爱。若澄跟他说话,他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简单音节,聚精会神地地看着这个年轻貌美的姨母。
    沈如锦笑道:“这个小家伙,成日就知道看漂亮姑娘。那日我带他出去踏青,周围有一群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放纸鸢,他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家看了半日。”
    若澄摸了摸他的头,亲昵道:“这样以后鸿儿就不怕找不到媳妇了。”
    沈如锦看到房间里没有别的丫鬟,拉着若澄的手,轻声道:“澄儿,眼看你嫁给王爷也不少日子了,这肚子怎么不见动静?是王爷不行?”
    若澄连忙摆手道:“他,他没问题的。大概是因为我月事不太准,不好有孕。”
    沈如锦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以前王爷在朝中无权无势的,也没有人觊觎。现在他手握重兵,多少人盯着他呢,难免想塞家里的女孩给他。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泼你冷水,他疼你的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但以后会不会变心,谁又知道呢?因此有子傍身,坐稳这正妻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对了,我认识城外静月庵堂的玄清师太,听说她专治无子,很多贵妇人都找她看。改日,我陪你去。”
    “姐姐,王爷他不是这样的人。”若澄小声道。
    沈如锦知他们俩人情正浓时,爱得如胶似漆,这些话恐怕听不进去,也不作这个坏人了。时日长了,她这个傻妹妹就会知道,男人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她的公公如此,她的丈夫也是如此。
    这个时候,雪球摇着尾巴进来,窝在若澄的脚边。它每日都神出鬼没的,不是躲在哪个花架下晒太阳,就是跟院子里的虫和鸟玩,难得在人前露一次面。素云常说,都要忘记还有这个小祖宗的存在了。
    鸿儿看到它肥嘟嘟的,尾巴一摇一摇,伸手想要跟它玩。雪球傲慢地看他一眼,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想理人。
    鸿儿生气,“哇”地一下哭出来。
    沈如锦连忙抱着他哄,他哭得眼泪汪汪的,就是要抓雪球的尾巴玩。沈如锦无奈,看了若澄一样,若澄就俯身把雪球抱起来,让鸿儿抓尾巴。谁知鸿儿抓得太用力,雪球龇牙咧嘴地叫起来,“呲溜”一下从若澄怀里跑了。
    鸿儿扁着嘴又要哭,平日里他要什么有什么,几时受过这种气。若澄连忙去拿了拨浪鼓哄他。雪球的脾气横得很,连朱翊深都不怕,更不会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
    鸿儿闹得沈如锦也没办法,叫了乳母进来,把他抱走了。说也奇怪,乳母哄了两下,那孩子真的不哭了。沈如锦让乳母将他抱出去玩,无奈地说道:“平时都是乳母在带他,说起来倒是比我这个生母更亲。对了,我才听说,在方府见到的你那个表姐已经定亲了?还是跟那个李垣在一起?”
    “姐姐怎么知道的?”若澄有些意外。望云楼那件事,若澄至今记忆犹新。李垣那人可差点成了她的姐夫呢。
    “前几日有个宴会,我碰到李垣的姐姐了。她不是嫁到方府做庶子夫人么?以前看见我,总是趾高气昂的,眼睛长到天上去。现在还不是恭恭敬敬的,学别人巴结逢迎。她还说弟弟跟你的表姐定了亲,以后我们就是亲上加亲。我当时就想给她一个白眼,谁要跟她亲?”沈如锦提起李家人就来气,她大哥至今未娶,都是拜这个李氏所赐。李垣虽然去年考中了进士,但仕途跟她二哥还有叶明修比起来,真是差远了。至今还在翰林院观政呢。
    若澄忍不住笑,她知道堂姐最是护短,见不得自己家里人受欺负。李垣跟堂姐的事情不成以后,沈李两家的来往也就少多了。
    “人家李公子也还好,何况我表姐只是商户女,他能看上,也是表姐的福气了。其实这里面,还有些波折。”若澄就把柳昭找事的事情跟沈如锦说了,也没避讳李青山。
    沈如锦听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握着若澄的手说道:“澄儿,我知道李青山和我公公最近有些针对王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上什么忙。但你要答应我,男人之间的事,千万不要影响到我们姐妹的感情。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妹妹,就算将来立场不同,咱们也是一家人,不要离心。”
    “姐姐说得哪里话。出嫁前就说好的,我们互相扶持。无论外面怎么样,我们姐妹的感情不会变的。”若澄安慰道。
    有她这句话,沈如锦就放心了。她知道公公最近因为太上皇的事情,对新皇十分不满,屡屡在朝堂上出言不逊,新皇只是暂时咽下这口气,总有爆发的一日。平国公府现在犹如行于暴风雨中的孤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巨浪过来,就会把船掀翻了。
    好在徐邝怎么说也是新皇的舅父,就算到时候出事,总归还有太后帮衬,应该不至于太惨。她也让徐孟舟劝过徐邝,可是徐邝自恃身份,根本听不进去。她就希望将来平国公府真的有个万一,她至少还能有个指望。
    若澄也听朱翊深说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她知道堂姐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照目前的形式发展下去,徐邝早晚会惹祸上身,到时天子一怒,受苦的还是平国公府上下。
    ……
    宫宴上喝了酒,百官都没有在朝会上那么拘谨,说说笑笑的。有官员提到德安家里最近请了个戏班子,戏唱的很不错,起哄着要去方家看戏。朱正熙喝了点酒,正在兴头上,也不想这么快就散席,便想跟着百官一起去。
    方德安起先推辞,说他家那戏班子登不了大雅之堂。立刻有几个官员说他谦虚,那戏班子可是花了重金找来给方老夫人解闷的云云,还说唱的戏跟别家的都不太一样。
    朱正熙越听越觉得兴趣,更想去一探究竟了。刘忠只能去安排,要去方家看热闹的官员都跟着皇帝走到殿外。
    朱翊深对看戏没什么兴趣,那么多人,少他一个也没什么。他注意到徐邝没来参加宫宴,只有李青山来了。在承天殿封赏的时候,他就看出徐邝的不满,不过没想到他现在连表面工夫都不肯做了。别国的使臣都看出新皇跟这个亲舅父的关系不怎么融洽,瓦剌的使臣还过来探他口风。
    温嘉落在众人后面,来到朱翊深身旁,问道:“王爷上次信中跟我说的内容,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不过我已经跟皇上说过,等太上皇大行,便放归后宫,昭妃娘娘可以选择出宫。那个孩子应该被昭妃娘娘送到宫外去了,其余的事,还是昭妃自己跟你说比较好。”朱翊深淡淡地说道。
    温嘉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昭妃最近不在人前露面,是因为没了孩子伤心的缘故。原来竟是……他妹妹这么大个把柄被朱翊深抓在手里,苏濂逼宫那日,他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次李青山调任平凉的事,多谢都督从中斡旋了。”
    温嘉知道朱翊深是明白人,也不拐弯抹角:“没什么,晋王帮臣的妹妹一次,臣还你恩情罢了。臣很快就又要去福建平寇,昭妃的事,还请晋王能够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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