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虎头心中默默的想着这句话,觉得有些不对,他又不像瑞帝那样有野心,甚至没有所求,凭什么要有所失?
    “皇上,王质公子来了,在外面侯着呢。”
    正当虎头疑惑的时候,丁零的声音在外响起。
    “让他进来。”瑞帝高声说道,随即又对虎头说道:“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吧。”
    虎头此时也只得起身告退。
    王质进来时,虎头正头也不抬的向外退去,想起种种传说,不由得多看了虎头几眼。
    “朕的儿子。”瑞帝说道。
    王质听了有些莫名其妙,虎头是谁,瑞帝没必要对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说的。
    “草民见过皇上。”有些懵懂的王质只有装作没听到瑞帝刚刚的那句话。
    “嗯,赵大学士走了,你继续留在翰林院似是不妥,要不到朕身边先做个郎官。”瑞帝问道。
    “皇上恩宠,草民感激不尽。只是草民学识初浅,恐有负皇上重望,恳请皇上让臣再历练几年,再为皇上效忠。”王质答道。
    “学识初浅!当初在民间指点江山大有舍我取谁之气慨的王质难道不是你,怎么今日就学识初浅了!”
    “你是不是觉得在朕身边做个朗官委屈你了,非要去考那状元,才觉得光宗耀祖。朕看你是读书人的迂腐之病又犯了!”
    瑞帝恼道。
    郎官,并无官职,通过举荐到在皇上身跑腿的,能力出众者,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便可安排实职,汉朝很多名臣皆是郎官出身。
    不过随着朝代的变迁,特别是有了科举之后,郎官不再象以前那样风光,读书人皆以科考入仕为正途。
    “请皇上恕罪。当年,草民年轻气盛,眼光狭窄,自以为有经世济民之才,认为只要草民一出手,定能除陋革新,根除积弊。”
    “多亏皇上爱护,当头一棒将草民给打醒。后又跟随老师学习,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王,自己实在是浅陋至极。现在想起来,草民当时真如那井底之蛙,眼光狭小、狂妄无知,每每想起以往种种,惭愧难当。”
    王质此话乃发生肺腑,从前他自觉凭自己的能力定能大展拳脚,哪怕是他被瑞帝打击后稍有醒悟,仍然在心底这样认为。
    只到那日,他亲眼看着比他聪明有才的赵理赵大学士被吓死,始觉得生活之残酷。
    想起以往,王质觉得自己最聪明之时恰似在梦中未醒,天真的可怕,实在最为愚笨。
    “嗯,你现在倒是醒了,为何还要在乎那些虚名,不愿直接来朕身边做事?”
    “草民愚钝,蒙皇上恩慧,受先师教诲,方才茅塞顿开。如今先师新亡,草民也得尽弟子的义务,愿为先师守孝三年。”王质说道。
    瑞帝听后脸沉了下来,他盯着王质,而王质则是一脸坦然。
    “守孝三年,这么说来明年的科试你也不打算参加了?”经过短暂的沉默,瑞帝开口问道。
    王质没有任何犹豫的回了一句是。
    “朕看你是醒过头了,朕一直都在栽培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那赵理宁愿死也不愿意对着朕,还有那满朝的臣子,个个在朕面前装聋作哑!”
    “最让朕可气的是,那些朕原本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没有得到重用之前,个个正气凌然,是非分明,结果事到临头跟那些官油子一样,都哑了!”
    “还有你这个王质,先前虽有些狂妄,但到底有年轻人的朝气与勇气,不失可爱之处。让你跟着赵理学了几天,到是变得与那些他一样胆小怕事,朕就有那么可怕!”
    “可恶!可恶!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想远离朕,是不是?”
    瑞帝能耐着性子跟虎头说,但绝不能耐着性子与王质说,王质的话彻底的触动了瑞帝那敏感的神经。
    王质见瑞帝陡然间暴跳如雷,仿佛真的置身于雷电之中,大气不敢喘。不过,他仍是尽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知皇上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有些不中听,皇上听了或许不高兴,但草民请皇上让草民把话说完,再治臣的罪!”
    “有意思,朕听着呢。”瑞帝挥了挥手说道。
    “今日早朝之事,草民也有所耳闻,草民还听闻以前的朝会不是这样。各位大人们都踊跃建议,皇上您也虚怀纳谏。”
    “自玄朝这末,世道纷乱,礼崩乐坏,父子相残、兄弟反目、国君杀臣、臣子杀弑君……各种人间惨剧屡见不鲜,人与人之间缺乏基本的信性。”
    “只到皇上您出现,建设礼制,用儒学教化百姓,移风移俗,方才恢复我华夏礼仪之邦应有的气度。君臣和睦,百姓守礼。”
    “可草民又闻从去年开始,朝中大臣连上朝时就心惊胆寒,想必他们心中认为皇上不再信任他们,于是在心中也不再信任皇上了。”
    王质一口气,用极快的语速说完了心中想说的话,说完后几乎要摊软在地上。
    而瑞帝在王质说话的过程中,已是满脸怒气的瞪着王质,右手已经紧紧的握着了放在案上的剑,似乎随时都有暂王质于剑下的可能。
    “你这是说朕做错了,你要朕放纵那些豪门望族胡作非为,来祸害朕的江山。朕杀几个犯法的人,就是昏君、爆君了,他们就不信任朕了?他们若是心中没鬼,他们怕什么?看样子你这是在为你的老师鸣不平了!”瑞帝怒道。
    “皇上做事自有皇上的道理,草民不敢妄议。只是想说皇上变得太快,臣子们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皇上想要什么,他们该怎么做,唯有什么都不做!”王质答道。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臣子们的不作为都敢说成朕的错,你不怕死吗?”
    “臣怕,但臣得皇上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诚相待,刚刚那些话都是臣的肺腑之言!”谈到死,王质突然间对瑞帝的雷霆之势没了感觉,反而放松了起来。
    “以诚相待!王质啊王质,朕原本以为你学聪明了,没想到还是如以前那样固执。你是想学那些沽名钓誉的人留个万世名呢,还是真学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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