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蕲宁笑意灿烂,点头,“是啊。”
    她应得痛快,程菡却哽了下,本想说这些不过是哄骗傻姑娘的无稽之谈,但看着好友的灿烂笑脸和认真眼神,她妥协了。
    “好,你们就是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夙世因缘,满足了?”
    难得阿宁这么开心,她也不想泼她冷水,再者说,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多尝一下情爱的甜蜜滋味也没什么不好。
    总归,魏晅瑜还算靠谱,反正是比那个澹台晔好多了。
    就算以后两人感情不再,她和阿宁嫁得近一些,她总归能护好她。
    要是那两个男人靠不住,了不起送他们去死一死,她正好可以和阿宁结伴过下半辈子,这么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程菡毫无负担的把两个男人打上了随时能送去死一死的标签,再看身边笑容甜蜜的好友,也觉得心情不错,抽空指点起她打络子来。
    “送魏晅瑜之前,最好的先给我一个。”程菡理直气壮开口。
    薛蕲宁点头,“好啊,你挑自己喜欢的。”
    再一次确定了自己至高无上的特殊地位之后,程菡满意了,也不再计较魏晅瑜那个只能用自己挑剩下络子的讨厌鬼了。
    至于那两个不知道自己未来可能随时会被送去死一死的男人,此时正在东宫聚首。
    “堂.哥,你叫我们入宫就只是为了陪你喝酒?”纵然这酒是琼浆玉.液,也掩盖不了几个大男人凑在一块儿的无聊事实。
    若是公事也就罢了,偏偏是为了私情,周湛自觉他和堂.哥的感情还没有深厚到能让他抛弃媳妇儿来面对一个男人的地步。
    四皇子默默看了一眼又开始作死的平郡王世子,低头继续默默饮酒,耳朵却竖了起来,不肯错过半点儿好戏。
    太子喝的本就是闷酒,这会儿偏偏还有不识趣的堂.弟上蹿下跳,看着他那副满脸春光意欲离开的模样,太子觉得有些手痒。
    “成安,你这是急着去见程小姐?”太子笑问。
    这还用问吗?周湛翻了个白眼,“堂.哥,你娇妻美妾在怀,儿女双全,不懂我们这些人孤家寡人的苦。”
    更何况,那可是他亲媳妇儿!至于堂.哥,更像是捡来的。
    捡来的堂.哥同样对这捡来的堂.弟没啥深情厚谊,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子,笑眯眯道,“成安啊,堂.哥送你几个美妾如何?”
    如何?不如何?
    周湛几乎是心惊胆战的甩开了自家堂.哥的手,再看眼前这位笑得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时,颇有种被冰水浇了透心凉的感觉,就算是捡来的堂.哥,也不能这么害他!
    “堂.哥,我媳妇儿还没娶呢!”他高声控诉,没娶妻就送他美妾,还是从东宫“赐”下来的,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尤其是,他家里是母亲的一言堂,他要真敢把美妾带回家,少不了一顿打,母亲打完估计父亲为了表忠心估计也会再来一顿,还有大黄,那是百分百会玩儿命挠他一顿的!
    就为了两个不知所云的美人,他就要丢掉半条命去,这还是没算上他媳妇儿和岳父岳母大舅子的下场,周湛光是一想,就觉得浑身皮肉发紧发酸发疼,这会儿再看堂.哥,简直和看仇人死地也差不多了。
    太子丝毫不计较来自堂.弟的刀子一样的热情视线,只继续笑,“程小姐深明大义,不过是两个小小的美人,又不碍着什么,你放在书房里红袖添香正合适。”
    “我不要!”这次,周湛的拒绝几乎有些声嘶力竭了。
    果然是捡来的堂.哥,这心真是太黑了,生怕弄不死他吗?
    旁边,看了许久好戏的魏晅瑜慢吞吞的补了一句,“两个也太少了,表哥不妨再多送几个,如此才显得兄弟情深。”
    周湛对毫不留情补刀的小表弟怒目而视,“表弟,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难道忘了他们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情谊?以后他们还是关系更亲近的连襟呢,怎能如此待他!
    这会儿,平郡王世子倒是忘了之前几天对小表弟炫耀甜蜜的痛恨与嫌弃,满目都是痛心。
    正痛心着,他突然福至心灵,心思险恶的对太子道,“堂.哥别光是惦记送我美人,小表弟身边可是连个俊俏点的丫头都没有,你多送他几个,我爱弟情深,愿意把堂.哥送我的所有美人全都转送给小表弟,好让他空荡荡的侯府里添点儿颜色。”
    “而且,表弟你府里天天转着的都是粗糙汉子,多几个漂亮美人看着也赏心悦目,所以对于堂.哥和表哥的好意,可千万不要推辞!”
    说完,周湛对于自己祸水东引这一招真是满意极了,再没了刚才的心惊胆战,甚至还有心情去看糟心小表弟的笑话了。
    沐浴在堂.哥和表哥的“热情”视线中,魏晅瑜神色平静,眉眼不动,“堂.哥若是有心,也别送什么美人了,我急着成亲,堂.哥不妨把美人折算成银钱,我好给媳妇儿多添点儿私房。”
    同样一道送命题,有人是挣扎求生,勉强死里逃生,有些人则是反守为攻,反败为胜。
    对比小表弟气定神闲的模样,周湛傻眼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他怎么就没想到要给媳妇儿攒些私房呢?
    既表了忠心,也得了实惠,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应对手段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太子却是无奈一笑,“阿暄倒是精明。”
    “不过,女人少些确实没那么多麻烦。”这句话,他说得深有感触。
    话一出口,刚才的轻松欢快气氛不见,就是心思活络的周湛,也不好接话。
    该怎么说呢,现在东宫里那些事情确实有些麻烦,太子身为局中人都不好料理,他们这些外人更不好随意插手了。
    看着太子眉间隐隐的疲惫与焦灼,魏晅瑜觉得应该发下善心给人指条明路。
    “堂.哥要是觉得麻烦,不妨请舅母出手。”
    舅母身为后宫之主与太子亲母,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插手东宫事,更何况,以舅母的脾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手到擒来,也省得太子在这里操心了。
    身为一国太子,正事都处理不完,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沉溺于这等小事私情,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喜的,到时候若陛下插手,就不是现在这样轻拿轻放了。
    太子大概也明白表弟的意思,闻言只苦笑一声,“我会同母后好好谈谈的。”
    虽然母后因为他行.事不周生气,但气过了,该帮的还是会帮,只是他以后绝对会汲取教训,不会重蹈覆辙了。
    见身旁三人转眼就开始关心起东宫琐事,四皇子默默打了个酒嗝儿,无论是亲.哥还是堂表兄弟,对他来说都像是捡来的。
    怎么就没人想起来给四殿下送两个美人呢?他可是很愿意领受这份心意的啊!
    第53章 153嫉妒
    同在一张酒桌上的三人并不知道四皇子内心此刻的惆怅与遗憾, 魏晅瑜看了看天色,打算离开,反正在这里除了陪堂.哥排遣郁闷的心情之外, 其他也没什么正事。
    难得他推了正事安排出空闲时间来,当然要用来陪心上人,至于和一群糙老爷们儿凑到一块儿伤春悲秋?恕他拒绝!
    魏晅瑜这一走毫不留情,想当然,早已蠢.蠢.欲.动许久的周湛自然后脚跟上,到最后, 太子看着虽然一直留在身边但除了正事基本上没有啥用的唯一一个兄弟,默默叹了一口气。
    男人们, 真是不中用啊。
    语重心长的拍拍四皇子的肩膀, 太子起身离开了, 打算抓紧时间去和自家母后交涉, 好早日解决东宫这摊子杂事。
    四皇子瞅瞅空掉的座位, 同样心情哀怨, 说是一群好兄弟,到最后实际上根本没人关心在意他对美人的情分。
    天家情分单薄, 他算是领教了。
    ***
    “你要我插手?”皇后看着眼前神情诚恳的儿子, 面色平静,“东宫事就是你的家事,即便我身为你的母亲, 随意插手也并不合适, 更何况是涉及后宅阴私。”
    “母后, 儿臣知道错了,还望母后心疼儿臣。”太子向来最不喜欢示人以弱,但面对亲母,这会儿却不再有这个顾忌。
    在他心里,父皇固然是一位极好的父亲,但母后,同样顶了他人生的半片天。
    尤其是小时候母后教育他的那些话,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得清楚。
    这阵子皇后看着儿子为难,心知他肯定会吸取教训,但到底插不插手东宫事,她还要再看看。
    最重要的是,她要让儿子明白,事情到了今日这般地步的根由。
    所以,她问得直接,“太子,我问你,你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吗?”
    对这个问题太子是想了许久的,此时自然有答案,他道,“儿臣知道。我错在专宠太子妃许久,养大了她的心,对后院之事从不曾用心,以致于祸起萧墙。”
    皇后不可置否,只继续问,“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太信任她,以致于她嫉妒失常,为母不慈为妻不贤?”
    太子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头。
    他从未想过,在朝政公事上如鱼得水的他,最后居然在后宅阴私之中跌了跟头,这于他而言,不啻于打击。
    但同时,他对为他生儿育女掌管东宫诸事的太子妃也是有深厚感情的,虽然不像表弟那样盲目炽.热,但感情就是感情,即便她做错了事犯下大错,他依旧不忍心做什么。
    他的这种纵容,最初不过是东宫中少几个美貌宫女,但随着时光日久,被酝酿隐藏起来的嫉妒居然害得他子嗣不丰。
    女人也就罢了,子嗣上,他是决计不能容忍的,每一个都是他的骨血,即便他对太子妃有感情,但在这件事上也不会轻轻揭过。
    想起东宫中哭诉太子妃谋害皇嗣的良娣与良媛,还有太子妃对他充满怨怼的模样,即便自小聪慧如太子,也感觉到了失望与心寒。
    那个陌生的女人,真的是他曾经悉心爱护与信任的妻子吗?
    看着儿子那副怀疑人生的模样,皇后笑了,神情嘲讽,“太子,你比母后想象中还要天真蠢笨。”
    “母后?”太子不解。
    皇后收敛笑意,看着这从小被她悉心教养长大的孩子,叹了口气,“你最错的,不是宠爱谁信任谁,而是以为你的太子妃会是像你母后一样的女人。”
    “这就是你最大的错处。”
    这句话一出,殿中瞬间静得吓人,皇后施施然坐在上首,看着儿子从茫然不解到大彻大悟,一直稍显冷淡的眉目温和许多。
    从云里雾里到拨云见日,只用了短短一瞬间,太子再看自家母亲时,神情复杂极了,“儿臣谢过母后教导。”
    诚如母后所说,他最错的,就是以为他的太子妃会是像母后一样的人。
    见状,皇后抚了抚儿子的头,柔声道,“太子,你很像你父皇,但不是像他,你就能遇到一个像母后这样的女人的。”
    “你的父皇,他不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还是一国之君,他身负社稷之责,所以,一切就不可以常理来看,正如同,母后也不是普通人家的主母一般。”
    太子听得认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母亲教导的那些日子。
    “你小的时候问我,恨不恨陈贵妃,那时候我并未回答,只让你熟读课业,跟着父皇学做事,不让你为后宫琐事费心,但现在,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妻子儿女,我也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我讨厌陈贵妃,却不恨,”皇后道,面上笑意舒缓,“你只知道她碍我的眼,觉得她抢走了你父皇的宠爱,但是你别忘了,宫里的女人是依附男人而生的,她能有骄横跋扈横行宫中的底气,那是你父皇给她的。”
    “你要明白,很多时候,女人之间的战争,根源还是在于男人。”
    “男人”那两个字被皇后咬得极重,太子听了忍不住心里一颤。
    母后说得很对,似乎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所以才有了那些屡禁不止的阴私之事。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件极为在意的事,尤其此刻迫切想问出口,“母后,你对父皇的感情?”
    他本想问,你还爱父皇吗,后来又觉得爱这个字太矫情太可笑,因而改了口。
    “我对你父皇的感情?”皇后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难受的模样,即便刚才提到丈夫的宠妃也不失平静淡然,“我对他当然有感情。”
    皇后说得笃定,但慢慢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大概和你想象中不同。”
    “或许,男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无论他们有多少小妾爱宠,都还是希望妻子的心在他们身上,这点上,你和你父皇恐怕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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