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立马就板起脸来,不怒自威,瞧着他的样子,那些妇人自然全部吓得脸色苍白。
    “是安公公,是安喜安公公,是她,他还杀了民妇的夫君。小妇人本和夫君是恩爱夫妻,两人只是一直都在东市买菜,被安公公无意之中瞧见了,安公公就是要要小妇人跟着他。小妇人不从,他就抢了小妇人,夫君来寻,他就说他是太子爷跟前的大红人,命人活生生的将我夫君给打死了,我夫君死的时候才二十岁,他才二十岁,还请陛下为小妇人我做主。”
    其中一个女子说完,就一直在那里磕头,其他人女子也纷纷开始说,那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惨,当然还说安喜是多么的变态之类的,家里还有一个刑房,里面各种各样的折磨手段,简直就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和我一起进来的女子,都已经被折磨致死,陛下你可以去查查,那女子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六岁,陛下我们也是你的子民,你可不能因他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陛下……”
    元德帝原本还想问话的,可是他的声音早就被一群妇人的哭声给盖过去了,面对着这满屋子的女人的哭声,元德帝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大过年的,哭丧似的。
    “宣太医。”
    如今太晚了,元德帝如今不比年轻那会儿,这年纪大了,也就扛不住了,就命人将这些女子安顿下来,想要回家的,都由第九局的人护送回家,专人保护着,若是想要留在皇宫的那也可以暂住。
    至于太子和安喜自然是收监了,傅春江和那些妇人是一样的待遇。傅春江和月牙两个人都选择了回家,出了宫之后,月牙和傅春江两人在第九局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关上了门之后,月牙在忙冲到傅春江的面前,眼里含泪道:“二爷,你不要命了,你怎么可以去敲鸣冤鼓呢?你到底怎么样了?”月牙的眼泪都要下来。
    旁人瞧不出来的,她看得出来,她知道傅春江此人从来都是能忍的人,十二道钉板,傅春江看似是毫发无伤,那都是给旁人看的,月牙知道,傅春江虽然强,那也是人啊,他不是神。
    “月牙,你不要哭,我没事的,你没事就好,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傅春江说着还在月牙面前故作轻松的转了一圈,突然转过身来,他一把就将月牙抱在怀里。
    “月牙,我好想你。”
    傅春江真的是怕极了,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月牙一个人了。
    “二爷,你怎么了?”
    “月牙,我好疼啊,好疼,全身都疼,我……”说着傅春江就那样一头栽下去了,他是真的疼了,十二道钉板怎么可以那般轻易的就滚过去了,他只是一个人而已。
    月牙如今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和以前傅春江晕倒处理一样,用她那瘦弱的身子吃力的将傅春江拖到了床上,然后就给傅春江宽衣,当脱下傅春江的外衣之后,看到傅春江那染血的亵衣,亵衣几乎是贴在他的身上,都是血,这到底是多么的能忍啊,那该有多疼,月牙知道这些是不至死,可是那也是真受罪。
    “二爷……”
    月牙忙拿出金疮药来,给傅春江上药……
    第39章 帝王之爱
    月牙拿出剪刀慢慢的剪开了亵衣, 如果这样一撕下去的话,估计是要连着皮了, 会疼死。滚钉板的伤还不同于其他的伤, 那伤口都是不大的,很小很细,却都是密密麻麻的, 而傅春江却在那些人面前一声不吭,一直坚持到家里,才说出来。月牙现在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想傅春江快点好起来。
    这一次月牙才深刻的感觉到权利的可怕性, 那个人只是一个阉人,就因为是太子跟前的红人, 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傅春江为了救她, 竟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就目前的情况下来看,还不一定能够成功,毕竟那人的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傅春江此番告的人可是当今太子爷。
    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当真如此,月牙害怕的是, 这一次因为她不但没有解决问题, 还会连累傅春江无法考取功名, 到时候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月牙, 不要怕, 有我!”
    迷迷糊糊之中傅春江反反复复的说着这话,而月牙则是探入手去,摸着他的脑袋,发现他正在发高烧,嘴唇都干得开裂,她忙拿起棉球沾水给傅春江润嘴唇。
    大夏皇宫中。
    元德帝已经回到了坤宁宫,明珠皇后也听闻了事情的进展,明珠皇后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那就是太子政的太子位置是要到头啦。她心里自然是暗爽了。
    明珠皇后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她本是婢女出身能走到今日,成为一国之母,坐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将后宫那些高门贵女制服的服服帖帖的,仰仗的可从来不全是元德帝的宠爱。
    一个女人若是仰仗一个男人的宠爱得到了全部,那么这是极度危险的,因为那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明珠皇后比任何女人都要清醒,元德帝最爱的人永远都是他自己。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她已经比太多的女子幸运了,而且押宝也押对了。也因她,让大夏很多出身底层的女子看到了希望。
    这也是元德帝的一大目的吧。
    “婠婠,你是没有看到那些女子,我在想怎么办?若是因为此事废了太子,怕是太过于薄情了。太子到底是我的亲子,可是太子的能力确实是难堪大用,冲动鲁莽不说,还喜偏听偏信,最重要的是他无治国之才。”
    元德帝其实早就有了废太子之心,一直迟迟未决,只是因太子乃是淑妃崔氏之女,除却忌惮崔氏的势力之外,还有就是太子政到底还是他的亲子。
    而且明珠皇后也从未提出要立公子湛为太子,于是元德帝一直都在观察,可是近日来太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如今竟是闹出这等大事情来,鸣冤鼓的事情可不是随便糊弄就可以解决的,等到休沐结束之后,御史台的那群老匹夫们,到时候怕是奏折会弹劾死太子爷。大夏各方势力盘踞,到时候免不得内斗起来。
    “陛下,你乃是一国之主,此番事情确实需要三思而后行。这乃是国事,自古后宫不得参政。”明珠皇后说着就命宫人上了糕点,元德帝看着这些糕点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可是如今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他在想两全之策,显然是太难了。主要敲鼓之人还不是旁人,是傅春江,还是一名学子,徽州府的解元,这和普通妇人不一样了。元德帝觉得要治理好天下,首先就要治住这些读书人的嘴。一般乡野村夫根本就掀不起浪花来。读书人都不一样,元德帝还记得他的父皇承光帝,当时被那些文人墨客著书立传骂得那叫一个惨。
    他可不想步他父皇的后尘,怎么也要留点好名声在后世吧。
    “婠婠,我真的好苦恼。这事情肯定要处理。只是我还没有想到好的处理办法来……”
    元德帝眉头紧皱着,明珠皇后则是笑了笑:“陛下,切莫伤神,臣妾觉得太子的事情,暂时可以不论。只是那太子断然是留不得了。”
    元德帝一听,当即就有了法子。
    “淑妃娘娘到!”
    还没有等到元德帝离开坤宁宫,淑妃已经等不及了,已经慌忙的来到这里了。如今太子已经被禁足了,后果可想而知的严重,她不能再在宫里等下去。
    方才她已经命人去给崔首辅送了信件来,而她现在也亲自来坤宁宫。
    “宣!”
    元德帝立马就恢复了威严,在其他宫妃面前,他从来都是严肃的人,不苟言笑。在淑妃面前也是一样。
    “陛下,臣妾有罪!”
    淑妃刚刚一进来,就跪在元德帝的面前,直接就上演了负荆请罪的戏码。
    “淑妃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你切莫这般。太子的事情,朕也在想办法,太子本就是被人教唆,乃是被安喜蒙在鼓里了。虽说他有个御下不严的罪,但是也犯不着你这般。”
    元德帝免不得宽慰了淑妃几句话,这话说了之后,淑妃就更加的慌神。淑妃和元德帝那也是多年,对他的脾气最是了解,他越是这么说,那就代表事情越是严重。
    若是元德帝今日训斥她一番,亦或者说教太子一顿,淑妃倒是不怕了,可是这一次元德帝竟然是宽慰她,这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淑妃抬头就看了一眼明珠皇后。
    这么多年明珠皇后依旧没有变,还是这么的丑陋,粗鄙。淑妃实在是想不通,元德帝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同床共枕,又怎么会让这样的女人成为大夏的国母,这样的女人如何带的出去。
    “陛下,太子他年少无知,才会错信他人,那安喜太监,简直是太可恶了!”
    淑妃也是女子,今日来之前自是去瞧过那些女子,真的是伤的不轻,还有就是安喜果然是阴损之人,自己没那玩意了,还去折辱那些女子,有些女子的下面简直就是不能看。这样无耻变态的行径,她都看不下去,恨不得将那安喜太监千刀万剐。
    “淑妃,朕是知晓的,那太监自是留不得,朕已经判他凌迟了,只是如今正值新年,不易见血光,等着过完元宵,再处理他也不迟。只是政儿,这段时间还是在东宫好些温书才是。”
    元德帝并没有说要太子政何时解除禁足,也未说让他温书到了何时,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淑妃根本就不容下手。若是当真元德帝提出废太子了,淑妃还有话能说,如今他不说废也不说不废,让淑妃根本就拿不准,而元德帝的心思从来也是她揣测不出来了,喜怒不言与色。
    “陛下……”
    “淑妃,走,朕今晚就宿在你宫里了,你切莫哭泣。哭什么,政儿也是朕的孩子,子不教父之过,乃是朕的过错。”说着元德帝就回头看了明珠皇后一眼,明珠皇后微微点头,他就扶着淑妃出去。
    等到元德帝离去之后,身边的孙嬷嬷就上前给明珠皇后收拾东西。
    “皇后,淑妃真的是天生妖媚之态,都来坤宁宫抢人了……”
    孙嬷嬷乃是明珠皇后的心腹,是她本族的一个姆妈,在明珠皇后的时候小的时候待她有恩,后来明珠皇后发达了,见她老无所依,就招她入宫了,这些年都侍奉在明珠皇后的跟前。
    “孙妈妈,都这么多年了,自古这帝王之爱,那都是雨露均沾而已。你道陛下对我娇宠,世人也道陛下对我娇宠,都羡我,后宫的佳丽多半也是如此,还有人妒我。其实,我与陛下成婚多载,若是说陛下与我无感情,那定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说陛下只是钟爱我,那是做不得真。”明珠皇后坐了下来。
    “槽糠之妻不下堂这是世人所推崇的规矩,若是陛下当真得势了,将我给抛弃了,他便是无情无义。反而他力排众议,立了我为后,不仅仅可是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还可以平衡各族的势力,后宫女子,尤其是那些高门贵女们,谁人身后没一个强大的外戚,淑妃崔氏,还是贵妃陈氏,还有德妃花氏,立了谁,都不好。唯有立了我……”
    明珠皇后坐在那里,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世人皆说她好命,可以得到元德帝的宠爱,只有她自个儿最是清楚,女子安身立命从来靠的都是她自己。
    明珠皇后与元德帝那是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而且她为元德帝剩下了三女两子,五个孩子,若是元德帝将她给抛弃了,元德帝所谓的民心所向,那就很难维持了。
    毕竟她在,大夏那些底层的人还有希望,在整个大夏,高门贵族总是少数,平民百姓才是大多数。
    “皇后还是你看得清,只是此番太子爷,那四皇子?”
    “不急不急。这大夏的皇帝必定是我儿,那只是早晚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傅春江就醒来了,真的是太疼了,昨夜他一直死扛着,可是在回到家里,瞧见月牙的时候,他就不想扛了,就想和月牙好生说说。
    今早一起来,浑身自然是疼,稍微一动,就很疼,他一查看,发现他的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了,他下意识的掀开了被子,看了看下面,发现亵裤也已经换了。
    一想到这事情怕是月牙干的,傅春江当即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牙了,其实啊,傅春江这个人,很保守,而且他也从未让女子帮他换过亵裤,除了他娘亲,他也从未让其他女子瞧过他的身子。
    “我说仲安,你也太强了,原来大夏鸣冤鼓是你敲的,你现在在上京可算是出名了,好多人莫名想见你呢。”傅春江还在为月牙将他的亵裤换了而想着怎么去面对月牙的。
    这会儿就听到丁全英的声音,丁全英手里还拎了一包药,来到了傅春江的面前。丁全英最近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到了自己的小仙女不说,而且家里还传来喜事,他老爹做生意赚了不少,原本想着今日去城隍庙算上一卦来着,看看来年的运势。可月牙那是连夜去敲他的门,将他给弄起来了。就是为了给傅春江换衣裳。
    丁全英和傅春江两人那非常的要好,自然不会推辞。
    “立本,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来看你了,你伤的不轻,昨夜我给你换衣裳,你这小子不要命了。你不知道月牙哭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怕是眼睛都肿了。”
    丁全英一想起月牙那惨兮兮的样子,又想到傅春江如今的样子,想着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开考了,这身子能不能恢复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的科考资格能不能保住,那都不好说。
    他告的人可不是寻常人,那可是当今的太子爷。
    “我的衣裳是你换的?”
    “是啊,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你以为是……”丁全英原本想着开玩笑的,可是想着那玩笑有些过分,还是决定不说了。
    “立本你回来了。”
    “月牙我抓了药给你,你去煎药吧,外头没事,大家也就是在议论,说是太子爷已经被禁足了。”丁全英也就将外面的事情和月牙说了一通,当然还也将外面的人对傅春江高度评价的事情告知了她一声。
    傅春江这一次做的事情,那可是解救了被安公公糟践的女子,那是大功德了,据说还惊动了皇觉寺的不觉大师,不觉大师今日入宫面圣,反正什么传闻都有。总之那就是傅春江是替天行道了,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那我去煎药了,二爷你可好点了。”
    月牙的眼睛都肿了,瞧着是哭过了。
    “月牙我没事,皮糙肉厚的,男人们,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睡一觉就好多了。”傅春江故作轻松的说道。和昨晚那么虚弱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月牙想着这怕是因丁全英在这里吧,傅春江要面子,不说真话。她就去煎药去了。随后傅春江和丁全英两人就说了一会儿话,丁全英还要忙着温书,就先回去了。
    如今整个房间里面就剩下了傅春江,他还在回忆,太子政不是今年被废的,今年是元德九年,太子政是元德十二年被废的,还差三年的时间,那么这一次他可是要想好一个万全的计策才是,不然就要将自己给折了进去,如今月牙已经无事,他若是折了进去,那样就不好了。要好生想想才是,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傅春江想了一通,想着那些受害的女子,那日那些女子在哭诉的时候,他记得其中有个女子,自称叫陈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陈蓉乃是不败陈家陈三公子的小妾所出,因小妾犯了错误,被逐陈家。可陈蓉到底也是不败陈家的女儿,而贵妃陈氏也是陈家女,与淑妃崔氏在后宫之中斗的厉害。
    “好,这样就好。容我写个帖子。”自古擒贼先擒王,要连根拔起才对,不然等到他们反噬的话,只会更加的凶猛。傅春江吃的亏已经够多了,他不会再走老路。
    第40章 正面撕开
    在大夏, 民间的小道消息传播的很快,比如傅春江敲响鸣冤鼓的事情,这是一件大事情, 其中的真相到底如何, 很多人并不关心,他们看中的是结果,还会八卦为何会这样。
    于是在有人有意的引导下, 很多事情也就变味,原本是傅春江为了救月牙敲响的鸣冤鼓, 到了后来变味成,不败陈家和清河崔氏两族斗争的事情。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淑妃崔氏和贵妃陈氏的耳中。淑妃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觉得傅春江这么一个举子, 与太子政那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两人没有瓜葛, 与那些被安喜太监捉住的妇人, 据说只是其中一个人有点关系, 即便要告那也只是告安喜,也不应该直接告太子政,这后面肯定是有推手。
    她一直在想, 这个推手到底是谁?不然以傅春江这一个来自乡下的读书人, 哪有如此的胆量呢?
    “没想到竟是陈家的人,本宫就知晓, 贵妃一直羡慕我生男, 我儿立了太子。可她肚皮不争气, 生了一个丫头片子,怨不得了谁!”淑妃崔氏卧坐在绣花缠枝榻上。
    她身边伺候的宫女们忙上前搀扶起她来,这些年淑妃崔氏在宫里养尊处优,长得尤为的丰腴,她用手抚了抚鬓角:“娘娘,你切莫生气。你瞧,昨夜虽说太子被告了,可陛下还不是宿在你的宫里,还来宽慰你,生怕你不开心。陛下心里还是有你,有太子的。这是贵妃娘娘那里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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