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不可以你都是我的徒弟了。”背对着山,唐筝无所谓的说到。
    “...谢谢师傅。”
    “快睡觉!明天还要干活呢。”
    “哦。”山随意地就地躺下,拉了拉身上的兽皮闭眼睡觉。
    身后渐渐传来山沉稳的轻鼾,本应入睡的唐筝却睁开了眼睛,出神的看着前方灼着红光的火堆,高温扭曲了视觉,烟灰随着气流向上飘飞。
    真的可以么?
    唐筝扯紧了身上的兽皮,二十人的部落真的很小,小到一场连绵的大雪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她这只小小的蝴蝶振翅是否真的可以让这样一个部落破茧,不再这样有一顿没一顿,而能够看见稳定的未来,唐筝自己也不清楚。
    重新闭上眼睛,多想也是无用,既然老天爷让她来到这里,那应该会给她的幸运来个加成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把凿子错写成了锉子,两样东西差别还是蛮大的,现在改过来,写的有点繁琐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看
    第7章 棚子
    “呆着,不准出来。”
    人高马大的山盘坐在溪水里,弯着脊背把自己整个泡在水里,看向唐筝的眼神竟然还有一点点的委屈。
    唐筝用大块的石片敲打着不远处一颗大树的根部,还没本事让全部落的人都捯饬干净,山都是她徒弟了她还不能说了算?
    从树根上敲下一块巴掌大的树皮,带起絮状牵连的植物纤维,唐筝不知道这种树叫什么,但记忆中这种树的内层树皮松散而略显柔软,用来搓洗应该还是不错的。
    將絮状的内层抠出来在水里搓了搓竟然还有些许的白色沫沫,不过很少,大多数还是木屑碎渣子。
    “放这里了,过会儿自己搓。”
    “哦...”
    让山继续泡着,唐筝找了根木棍在一边挖起了湿泥,等挖完一筐,身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回头一看,山用树皮在身上胡乱的蹭着,水花溅的很开。
    “停停停!”
    山听话的停下来,身上都是木头屑子,惹得唐筝没忍住笑了出声,走过去拉过山的手臂用手指用力一碾,搓下来些许的泥。
    “洗完了再用树皮搓,学会了?”
    “嗯。”
    山自个儿的力气就大,等唐筝又挖完一筐湿泥,山已经把自己搓的浑身通红,小麦色偏深的皮肤看起来非常健康。
    说起来大概是风吹日晒的关系,大家的肤色都有些偏深,女人们的白一些,可以从两个小孩儿身上看出原本的肤色,纯正的黄种人,唐筝的还算可以,健康的小麦色偏白一点。
    让山用树皮把头发洗了沉在水里荡去木屑,发质竟然意外的柔软,像是晃动的水藻。没有条件理发,男人和女人的头发都是差不多长的,像熊觉得麻烦就用石片把自己的头发割去了。
    唐筝拿过树皮把山够不到的背部搓的一片通红,让他背上两筐湿泥跟着回了空地上。
    微凉的风卷过树叶吹到被水溅湿的身上,唐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不如往日明媚,看来是要有一场雨了。
    想到这个可能唐筝皱了眉,窑可淋不得水,随意的把筐子堆在窑边,拉着山扛上石斧就往树林子里跑。
    “诶!师傅,柴还有很多呢。”山本就跛了脚,突然被拉差点没站稳。
    “要下雨了,窑会坏。”
    唐筝这么一说山也急了,为了这个不大的窑他和师傅两个人可是忙活了一天呢!三步两步紧紧地跟了上去。
    树林里粗壮的成年乔木很多,细长笔直的亦有不少,挑选了几棵碗口粗的树木让山砍倒,去掉顶头多分叉不能用的部分约有四五米的高度,生的直挺,品相极佳。
    跑的不算远,但唐筝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力气大也抗不动这大木头杆子,着急无用,唐筝索性想起了搭棚子的步骤顺序,怎么才能快些,希望能赶在这场雨下下来之前完成。
    唐筝替山拿着石斧子,山则一个肩上扛着一根树干拖回空地。
    让山继续去砍树,唐筝抽了一根较长的细藤开始丈量起间距。目测了一下大约三米不到的高度。拿石片在树干上划下标记,用细藤比出长度,在另一根上刻上相同的标记,唐筝开始在窑的附近挖起了坑。
    有石锄头挖起坑来很方便,挖完两个深大约二三十公分,间距五米不到的坑,山又扛着两根木头回来了。
    顺着之前木头上的标记延后十公分让山砍断,再在新砍的木头上比出两个坑之间的距离用来做横梁,划下标记,两头各预留出十公分用来做契合用,唐筝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正午了,时间根本不够用。
    老祖母看唐筝小小年纪对着天空发愁,觉得有趣又忍不住走了过来,虽然榛自从得到过先祖指引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怎么了么,榛?”
    “老祖母。”唐筝移开目光看向老祖母:“我需要人帮我。”
    老祖母又笑着揉了揉唐筝的小脑袋,大手一挥,不久后采集回来的女人们便分派给了她。
    有了族人的帮助顿时就轻松了很多,大约是生存环境的关系,成年的女人们的力气也都不错,两个人也能扛得动一根粗壮的树干。
    取出之前得到那根竹枝,刚好可以截成两根中空的管子,唐筝找来两个人教她们如何用木炭烧孔,有了竹管的帮助聚集气流能轻松很多,也能更好的控制火势,位置和大小是唐筝量好刻下的,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交代完一些事情,唐筝带着人去了竹林和长着高高野草的地方,竹子并不需要太多,随意砍了三根碗口粗的也就够用了。
    野草非常的茂盛,基本上都有一米多高,不过因为季节的关系大多数已经黄了,再久一点就会变得很脆不适合捆扎。
    抓住一把野草,用薄而锋利的石片割断,就和收割稻子是一样的,整齐的摞在一起,然后换一头两手箍住用力上下甩动,把短小的野草去除掉。
    八个人干起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很快,没一会儿细藤捆扎一下便是四大捆的整齐野草。
    用石片将竹竿劈开豁口,豁开的口子长一些便很容易掰开,三根竹竿劈完去掉损毁的也有三十多根竹条。
    取一小把野草不能太多,三分之一除搁在竹条上,用细藤结住竹条的顶端捆住野草,然后把多出来的三分之一后折再捆住不停的反复这一个动作,做一根这样的草铺需要不少的时间,但七八个人一起便也是很快的,毕竟蒸一个馒头是十分钟,一笼馒头不也是十分钟么。
    唐筝乘着这个时间拿凿子将做柱子的木杆顶部锉成一个凸字型,正好和横梁的孔契合,这就是最简单的榫卯结构,直角榫。
    柱子的底部劈尖用篝火將外部碳化防止腐蚀虫蛀,然后插进挖好的坑里。
    唐筝让山扛着自己刚好能够到顶部,用木棍敲打使柱子扎进土里扎结实了,再下来把碎土塞回柱子旁的缝隙里踩实。
    除去中间最高的两根柱子,两边的四根稍短,打完桩差不多是两米半和两米不到的样子,把三根横梁契上去夯实,再在屋顶上系上较细的木棍做框架,梁有点高,以唐筝的高度有点吃力,忍不住又开始着急起自己的身高来,以前她可一百七十公分朝上呢,现在这小胳膊小腿的真是不习惯。
    把框架打好,草铺也弄的差不多了,天色渐晚,风开始大了起来,刚好外出打猎的男人们回来一起帮忙。
    大家把草铺铺上屋顶系实,当唐筝蹲在屋顶的横梁上系上最后一个结时,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水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却很想放声大笑,
    终于赶上了。
    这是人类战胜自然的一点点成就感。
    唐筝翻身从屋顶上下去,山在下面熟练的接住,族里的人们挤在这一个不大的棚子里都觉得很新奇,原来没有山洞也能不受日晒雨淋。
    想了想,唐筝又叫人在外围挖了一圈水沟防止雨水渗进来,潮湿对窑总是不好的。
    “师傅你好厉害。”山有点儿兴奋,亮亮的眼睛感觉就和枝一样。
    “傻乐什么,快去吃饭了。”唐筝就着屋顶上掉下去的水洗了洗手,笑着说。
    好奇劲儿过了,大家也都回了山洞里,外面下着雨好在唐筝还有个火沟。
    麂子昨天已经吃完,今天的狩猎依旧没有收获,所以这顿晚饭是全素的,大多数还是不易储存的果子。
    累了一天,唐筝也没心情去弄什么吃的,胡乱啃了个酸梨几个芋头算是对付晚饭,躺下就准备睡觉。
    山打理干净后是个很硬朗的帅气小伙子,就是带了点老成的感觉,和一群泥里滚回来的男人们呆在一起有些突兀,引的大家都调笑他,坐在他旁边的柚还不时偷偷看他两眼。虽然今天的收获不怎么样,但族人依旧是那样的快乐,生活的艰苦从不会打倒他们,就像是野火烧不尽的草。
    第二天唐筝是被老祖母叫醒的,谁让她平常醒来的时候别人都走了呢?今天大约是有集体活动的,迷迷糊糊间唐筝和族人站在一起,脑子还不太清醒时嘴里被塞了一块儿不大又有点粗糙的东西。
    咸。
    腥咸伴随着浓重沙土味儿的味道刺激着唐筝的味觉,之前的瞌睡顿时烟消云散,愣愣地用舌头卷了卷嘴里那块儿东西,或者说是非常粗糙的盐块儿,味道极差,伴着沙粒齁的厉害,甚至有点苦,唐筝却一点都不嫌弃,甚至开始兴奋。
    脑子清醒了这才能好好回忆,每隔一段时间老祖母都会在早上分一块盐粒给每一个族人,盐很真贵,大约半个月才会有这么一次。
    榛的回忆就像是一本厚重的书,只有刻意去翻开的时候才能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是有盐的。
    第8章 搓绳制坯
    盐对于生物来说必不可少,盐的化学名称是氯化钠,钠在人体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维持酸碱平衡,构成细胞外液,维持有效血循环量,参与胃酸组成等,神经系统、肌肉收缩、心脏跳动都与钠离子有关,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当人体缺少盐分的摄入便会开始疲乏、头晕、恶心、心跳加速、肌肉痉挛,甚至导致休克。
    动物同样需要盐,但它们的摄入方式与人类不同,有些动物可以找到富含盐分的石砾或水源舔食,有些则通过其他动物血液中的盐分对自身进行补充,所以茹毛饮血并不是一件可怕或者奇怪的事情,之前猎到麂子的时候男人们也会去喝血,因为他们运动量大的关系,这半个月一次的补充定然是不够的。
    等该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唐筝跑到老祖母身边看着她把盐块儿仔细的收起来:“老祖母,这个是怎么来的。”
    老祖母抬头看了唐筝一眼,笑道:“从很远的河部落换来的,那是一个比石部落还要大很多的部落。”
    “去那里要多久?”
    “嗯...三掌个日出吧。”
    三掌便是十五,来回一个月的路程还真是够远的。
    “那换一块盐需要多少东西?”
    “三张皮子吧,之前是那么多,总在变的。”
    “能穿的?”
    “不用,刚剥下来的就行。”
    一锭拳头大的劣质粗盐相当于一件半“衣服”的价格唐筝还真有点不能想象。
    “你想要盐?”老祖母见她出神笑问到。
    “想要,可是很远。”兽皮什么的总是会有的,唐筝对于这个一点都不担心,但这动轴一个月的路程在这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时代真的是让人望而却步,不说路上有多少变故,对于这个二十多人的小部落来说留守的人也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说不定你千辛万苦的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老窝被人端了也不是没可能。
    “伤了头记性不好了么?”老祖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唐筝额头上的伤口又说:“平常都是去石部落换的,多一块皮子,只用走一掌又三指个日出。”
    唐筝愣了愣,讪笑着说“有些事情是记不得了。”
    收到老祖母略带心疼的眼神,唐筝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暗想以后说话还是得注意点才好。
    石部落与河部落并不在同一个方位,按照唐筝的判断一个在正南一个在东南,但石部落要近上一半的路程。
    之后唐筝又问了老祖母不少问题,石部落大约像是个中间商,除了自身有一套鞣制兽皮的手艺之外还靠着从河部落贸易来的私盐、陶器之类的东西向他们这样的小部落转价兜售。
    兽皮算是硬通货,食物不易储存和运输,轻便保温的皮子用来交易最是合适不过了。
    老祖母说石部落的人口有十十数还多,也就是一百多个人,完全有能力支撑起接连不断的贸易能力,路上的人力根本不用算上,一锭盐就能净赚一块生皮,加上自己的鞣制手艺反复倒卖,啧,真是暴利的可以了,真的没有!一点点!羡慕!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唐筝习惯性发呆,老祖母收拾收拾就去晒蘑菇了,等回过神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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