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到底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克制了自己的渴望,先办正事。
    来到敬玄斋,黄可染被这里的密集人群给吓一跳,这可是他见过的人最多的店了,而且里边的布置格局也跟别家不同。
    出于职业习惯,他用风水师的角度观察了一下内中布局,他暗暗的赞赏钦佩,这肯定是出自他师父之手,很巧妙让人又感觉到很舒适,从而让人流连忘返,不知不觉的掏钱买东西。
    感觉又学了一招,黄可染心满意足,直奔三楼。
    他转了一圈,没看见东煜派的店铺招牌,还以为自己看得不仔细,又转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
    “咦?”黄可染困惑不解,“师父说得就是这里啊,怎么会没有呢?”
    想了想,他又上了一层。
    这一层的台阶前挂了一个牌子,上边写着:顾客止步,非请勿入。
    黄可染没停下,越过牌子向里边走,很快就有一个美貌的侍女前来制止他。
    “请留步,这里是私人领域,未经允许,不可入内。”侍女声音柔和,态度和气。
    黄可染就笑道:“我找白秋山白斋主,他在吗?”
    侍女面露疑惑,“您是哪位?”
    “请告诉他,就说是陈潇之徒前来拜见。”
    侍女这次更是用怀疑的目光看他,“陈仙师的两位徒弟我都认识。”那意思是你别想着冒充。
    黄可染乐了,他说:“我是师父在罗北收的,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你当然没有见过我。”
    侍女信了一些,又问:“那您排行第几?”
    “我是师父的第三位徒弟。”黄可染并不厌烦他事无巨细的问,毕竟这是姑娘的职责所在。
    侍女请他稍等,自己款款的走向走廊深处。
    看着那女子窈窕的身段,黄可染暗中咋舌,师父果然说得没错,这位白秋山白叔,真是一位好“色”之徒,就喜欢用长相漂亮的女子。
    没等了多久,黄可染就见一个男子和那侍女折返。
    “我就是白秋山,是谁要见我?”白秋山看着黄可染,目光当中和侍女一样,都是疑惑跟好奇。
    这也就是黄可染摆出了陈潇的名头,不然轻易可见不到他,更别说让他出来见面,而不是把人请进去。
    黄可染笑,很亲热的开口道:“白叔好,初次见面。我叫黄可染,是师父的第三个弟子。”
    被黄可染喊得一懵,片刻白秋山才反应过来,“不敢当不敢当。”他又惊又喜,说:“是不是——是不是东翁也回来了?”
    白秋山称呼席云霆为东主,陈潇是他的道侣,本来应当称呼为夫人。不过陈潇不喜欢,才改称跟东主一个意思的东翁。
    黄可染点了点头,道:“我们返回天境时正落入了光霁,正巧也带队前往崇山仙宫的师丈遇上,后来就一起回来了。”
    这跟白秋山知道的都对上了,他是席云霆的附庸,又独在飞岩城,有些不易传出来的消息,他总是落后一步才知道。
    这会儿知道了东主夫夫重逢,白秋山打心眼里为席云霆感到高兴。
    他赶忙把黄可染请进了书房,以上宾的礼仪对待,这可让黄可染受宠若惊:“白叔不用这么客气,我常听师父说您是师丈的左膀右臂,我在您跟前当以晚辈自居才是,哪里能让白叔执下礼的道理。白叔,快请上座。”
    白秋山喜悦的道:“东翁当真这么说?”
    黄可染连连点头,可就算是如此,白秋山也不肯答应坐在上首,退让一番,干脆谁都不做上首。
    白秋山让侍女们奉上灵茶,一边招呼黄可染饮茶,一边说:“这是今年的新茶,之前我以为东主没回来,也就没有往重玄派送。”
    黄可染噙了一口茶,丰沛的灵气滋养的这茶馥郁无比,他惊喜的说:“真是好茶。”端着茶杯,黄可染有些不解,“师丈不就会制茶吗?还用得着白叔送茶?”
    白秋山叹息,“自从东翁落入虚空当中,东主整日心情低迷,那里还想得起来制茶呢。这灵茶是要送给东主的师父太宿仙长的,东主没有心情制茶,那岩茶自然也就断了,这灵茶就是用来替代的。”
    黄可染慢慢的“哦”了一声,原来在他们不在的时候师丈是这么思念师父啊。
    白秋山突然又是一笑,“现在好了!东翁回来了,东主也就心情好了。今年错过了时节,岩茶也做不成了。这新灵茶三公子回去的时候,顺带给东主他们带回去喝吧。”
    黄可染道:“不忙,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办。师父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我不回去。”
    白秋山问:“东翁交代了何事?”
    黄可染道:“三楼东煜派的店面怎么没有了?师父让我过来寻人,却没有找到,难道是换了招牌?”
    白秋山一直在笑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尴尬又惭愧,他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哎——也是我没尽到责任,照顾好他们。”
    黄可染又惊讶又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白秋山叹道:“在杜荣的建议下,敬玄斋的店铺撤掉了。”
    黄可染皱眉道:“因为什么?”
    白秋山欲言又止,黄可染心中着急,道:“白叔,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秋山尴尬的笑了下,道:“你和东翁两个人行踪不明,东主又总是在闭关修炼,不然就外出到远处的天境寻找,常年不出现在人前,飞岩城当中就流传出了很不好的消息,说是东主他……有陨落之象。”
    黄可染觉得很荒唐,他一捶桌面:“简直胡言乱语!我见师丈时,他别提多好了!”
    白秋山边叹气边摇头:“那个时候你是没见到,东主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给人的感觉又冰冷又危险。飞岩城中曾有大世家家主去重玄派拜访,恰好遇到他,很为他那时的状态心惊。事后他曾与人言,如果东主的状态不能改善,恐会走火入魔。”
    黄可染抽了一口气,不敢置信道:“情况有那么严重?可我跟师父与师丈在光霁重逢的时候——”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黄可染猛然想起在森林当中的那一幕,反射性维护师丈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秋山听话听音,没在意他古怪的神情,只意味深长的说:“东主是心中郁结,是心病自然是要心药来医。他见到东翁,道侣重逢,阴霾散去,自然心情就好了。可他之前那几十年的状态,确确实实的造成了影响,引发了一些误会,导致某些人心思浮动。”
    黄可染表情一动,有些明白了。
    见他会意,白秋山的话就不是那么难以出口:“那时,某些人以为东主将来会因为丧偶而一蹶不振,甚至因情殇而亡。就开始暗中施展一些见不得的手段。”
    白秋山没跟黄可染说,因为背靠席云霆和他身后的重玄派,很多眼红敬玄斋巨额收益的大势力大家族才老实的按兵不动。这一苗头不对,立刻就有人对敬玄斋和东煜派下手。
    对敬轩斋是为财,对东煜派则是因为学风水这能使得没有灵根的人修仙的神奇功法!
    白秋山那时被各种频出的手段弄得焦头烂额,沈雁行和刘浪也几次遭遇了危险。
    偏偏那个时候席云霆正在闭关,白秋山不敢为这件事惊扰他,免得真酿出什么仇者快亲者痛的祸事。
    他硬生生的凭借自己的能力,把这些人小手段给打压了下去,后来又高调的派遣人手代席云霆给太宿送灵香灵茶,才震慑住那些宵小。
    他搞定了给敬玄斋捣乱的几只幕后黑手,这才能腾出手帮助沈雁行和刘浪他们。
    跟外人想得很类似,沈雁行、刘浪和杜荣也认为随着陈潇的凶多吉少,他们在重玄派那边已经减小了影响力。
    这事刚发生的时候,或许还有人念着陈潇的情分照应东煜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情分也在慢慢的变淡。
    两派姻亲的关系,也会随着当事人的消失而不复存在,本来亲厚紧密的联系也转换成客气疏离。
    沈雁行和刘浪更是认为,他们不应该为这种事去打搅正沉浸在悲痛当中的席云霆。
    在两方人报喜不报忧的心态下,席云霆一直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情。他也确实没有心力去理会潇弟留下的门派和徒弟,他只知道东煜派一直好好的。
    并且,这件飞岩城各大势力和世家联手欺负席云霆附庸产业和道侣弟子的事,一直被限制在小范围内,并没有大肆传播,也就更不可能从别的渠道传到柳韶光他们的耳朵里。
    罗辰当中仍旧流传着陈潇和风水的事迹跟名气,东煜派的活跃程度却大幅度的降低,甚至一度销声匿迹。没有了陈潇,东煜派在飞岩城中变得处处掣肘,举步维艰。
    对风水心怀叵测的大势力和大世家碍着白秋山再没有杀人抢夺,却想方设法的施压,塞自家子弟进东煜派做弟子,妄图用拜师学艺这种暗度陈仓的办法来把功法搞到手。
    沈雁行、刘浪疲于应付,不堪骚扰。终于在杜荣的建议下,关掉了敬玄斋的店铺,退回到太椹瀛仙岛。
    瀛仙岛一直被他们经营得铁板一块,在那里更是刘浪的主场。师兄弟二人和杜荣总算能缓口气,应对复杂的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出现都会导致威慑力降低。
    更别提“死”了配偶,一脸“走火入魔”相的靠山貌似存活不了多少年,就更让人不在乎了。
    第441章 晴天霹雳
    听闻有人以势压人,逼迫两位师兄收徒,妄图用这种方式从师门学走风水术,黄可染很愤怒,差点拍桌而起。
    可他马上想起来,他自己貌似也是凭借着花柏穗的关系,才能拜入到师父的座下。
    他奶奶是渡劫期大能,没有谁敢拒绝她的要求,他自己何尝不是也是以势压人才拜入门中?他又有何种立场,去谴责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黄可染尴尬的坐在那里,不安的扭动了一下。
    原本一直期盼的心,也变得惴惴。两位师兄见了他会怎么想啊!
    看他变了脸色,白秋山问他怎么了,黄可染苦笑着和盘托出。
    白秋山大笑着,说:“你与那些人又怎么会相同,放心吧,你两位师兄绝不会迁怒你!”
    不提黄可染是在这件事前就被陈潇亲手收为徒弟的,只说黄可染拜师与沈雁行、刘浪他们被逼迫收徒,两件事的性质完全不同。
    当初陈潇立刻答应下来,未免有看花柏穗情面的缘由,东煜派本身需要这样的人脉关系。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们是真心拜师学艺,今后传承的是东煜派的门楣。
    那些狼子野心,没进门就想着吃里扒外,卷走门中功法传承的险恶之辈,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黄可染想通了之后,才放松下来。
    他站起身,感激的冲白秋山拱拱手,道:“多谢白叔的开解,不然我可就钻牛角尖了。既然两位师兄不在这里,那我就告辞了。”
    白秋山极力挽留,想要好好款待他,被黄可染婉言谢绝了,因为师父交代的事,他想要快点办好,办完师父的事,他还想要去见见奶奶。
    白秋山见留不住他,又让他稍等,出门匆匆的准备了一些东西送给他。
    黄可染推拒道:“白叔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能拿您的东西。”
    白秋山硬是塞在他手中,道:“不能让三公子白成一声叔啊,这是见面礼。而且,不用您来您去的客气,咱们是一家人!”
    送给黄可染的东西都是白秋山自掏腰包的花费,他可做不出私自用东主的财产去讨好黄可染的事。
    黄可染见推不掉,谢过后收下。
    他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白秋山,道:“这是我和师父在虚空当中流浪到陌生天境中猎杀的凶兽,条件简陋,我们也没有好好处理。白叔别嫌弃。”
    白秋山没客气,直接拿过来,探入储物袋一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道:“这些东西还有吗?”
    黄可染就又拿出了两个储物袋,他说:“都在这里了,白叔喜欢就都拿去。”
    白秋山喜滋滋的接过来,对黄可染说:“我帮你好好收拾收拾,保准给你卖个好价钱。也不都全卖掉,挑些好的留下,给你和你师父留个纪念。”他自始至终就没有收黄可染东西的意思。
    黄可染无奈的一笑,辞别了他就向着传送阵走去。
    太椹虽然没去过,可黄可染知道路怎么走。
    这几十年中,在路途当中无事可做的时间最多,他和师父两个没少聊天。
    他几乎除了小时候几岁尿床这种糗事没对师父说,能记得的事情都用来作为谈资跟师父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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