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之后就没出过房间,晚饭都没吃。”季昱泽拿出一罐啤酒,勾着手指打开之后,递给了陆瑾昀。
    陆瑾昀伸手接过,却没有喝,眉心轻蹙着:“她胃不好。”
    “不用你提醒。”季昱泽淡淡地说道,“她的一切,我都比你更清楚。”
    “我认识她十二年了。”
    陆瑾昀静静地看向他:“所以你下来,是要跟我示威?”
    季昱泽轻笑一声:“不是,就是陈述而已。”
    他举起另外打开的啤酒,仰头大灌了一口。
    他缓了半晌才开口:“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在她那里,听了太多太多关于你的事情。”
    他扭头问陆瑾昀:“你是不是有个埃菲尔铁塔的钥匙扣?”
    陆瑾昀慢慢地伸手,在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钥匙串,顶头那个已经被摩挲到有些发旧的铁塔,在皓月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季昱泽苦笑着摇头:“果然啊。”
    “那你知不知道,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钥匙扣?”
    陆瑾昀呼吸一滞。
    “当时她挑了半个小时,只挑了一个,然后在结账的时候,又回去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当时的她说是要送其他人,后面看到她自己在用,一用就是九年多,季昱泽已经察觉到了不一般。
    “你知道她给你写的那些信吗?”季昱泽又问。
    陆瑾昀点了点头。
    “她在出事之后,说话都说的很少,然后突然有一天很高兴地举着手上的信纸,跟我们说她学会用左手写字了。”
    “你看着短短的十行字,她在草稿纸上练了一边又一遍,虽然还是很丑。”
    游芷安一开始甚至是不同意她写信的,太累了,每次那个小小的身子坐在书桌前,一坐就是大半天。
    但当她寄出第一封信的第二天,游芷安带着她去复诊的时候,医生眼里闪着惊讶。
    “她这一次来,比上一回情况要好上很多,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游芷安想了又想,才犹豫着说出来她写信的事情。
    “让她继续写。”医生斩钉截铁,“不要考虑其他的,她因为有了期待,而有了起色,这就已经够了。”
    陆瑾昀一口气将那瓶啤酒给灌进喉里,满是青筋的大掌,将空了的易拉罐捏成小小的一团。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疑惑。
    季昱泽喜欢她,尽管心中不爽,但他不否认这个事实。
    “可能是因为,从二十岁认识她开始,她每次让人觉得阳光都因她而明媚起来的瞬间,却都是因为你吧。”季昱泽直起身子,捂了捂胸口。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涩涩的。
    “相较于让她呆在我身边,我其实更希望她能够笑得阳光,自信张扬。”
    “但如果你像当年一样,在她满含期待给你写信之后,一封信不回。”他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看他,“不管她心在不在你那,我都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接近她。”
    失眠到五点半的闻霭,起身换了一套运动装,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打算下楼晨跑。
    刚打开门,就听到了不远处开车门的声音。
    她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看着那个本应回到国内的男人,大步走向自己,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就只是拉着自己的手,将她拉到车边,塞进了副驾驶。
    快速锁上车门之后,他也钻进了车里,转动着方向盘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陆律师:即使生气,也要在老婆的眼皮底下生气,自己跑了多没意思。
    ☆、周五 不合适
    “你……”
    “闭嘴。”
    “我……”
    “闭嘴。”
    “……”
    简简单单六个字, 闻霭就真的没再说话。
    她扭头看了一眼眼底乌黑, 下巴还隐约冒出了一些胡茬的男人, 咬了咬下唇。
    居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性感诶。
    她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车子停了下来,陆瑾昀转头看她, 蹙着眉犹豫了一会, 然后低声说了一句:“等着。”
    闻霭就这么看着他推门下车, 走进了不远处的aubrac,当地一间24小时营业的餐厅。
    她打了个哈欠, 闻着车厢里面熟悉的清冽气味, 本来还毫无睡意的她, 居然在这短暂的等待时间里面睡了过去。
    待陆瑾昀将食物打包回来, 隔着车窗看着里面闭着眼的女人,浓密的眼睫泛在眼下, 盖出一片阴影。
    本来是害怕自己拉着她上车, 她会抗拒无比,所以才不带着她下车去餐厅就餐。
    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心底突然就变得柔和起来, 轻轻地打开车门,慢手慢脚地坐了上去,又缓缓地拉上车门。
    将车里的暖气打开,他就这么将车子停在了那里, 将手上的餐盒放到了后座, 然后给她和自己都调整了一下座椅。
    两个放着好好的床不睡的人,在这狭窄的车厢里,握着手睡得香甜。
    直到有巡逻的警察走了过来, 敲响了他们的车窗,闻霭才朦胧地睁大了眼睛。
    看到外面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警察叔叔,闻霭赶紧打开了车窗,并拽了一下被他紧握着的手,将他喊醒。
    陆瑾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跟外面的警察用法语交流了一会,表情微动。
    他听不懂法语,但从她和警察的交流之中,可以看出来,她的法语讲得很好。
    良久,警察才露出释然的笑容,视线转向陆瑾昀,不认同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陆瑾昀回以点头和微笑。
    待警察走远,他才犹豫着问道:“他在说些什么?”
    闻霭回头将后座的食盒拿了过来,一边拆着一边解释:“他看到我们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以为我们相约自杀。”
    陆瑾昀:“……”
    “我跟他说我们只是太累了,在这里睡上一会,他就说这样是不对的,发动机怠速产生的一氧化碳很容易让人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
    他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正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女人戴上了手套,递过来一条热狗肠:“啊。”
    抿了抿唇,他开口想说些什么:“我们谈——”
    然后就被她直接将热狗肠塞到了嘴里。
    “……”
    “既然都睡饱了,干脆吃饱再说。”闻霭也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片培根。一个完整的汉堡,被她拆分出来,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很快吃完了。
    擦了擦嘴巴,闻霭扭头看他:“你不是走了吗?”
    陆瑾昀表情不改:“我没说我要走。”
    “你当时啥也没说掉头就走。”
    “你不跟我走,我就先回去等你。”
    “可是我们在你后面回来,却没有在家门口看到你。”
    “我车子开得比较慢。”
    “……”
    闻霭突然就有些泄气:“所以现在是怎样?没有隔夜仇,吵完就算吗?昨天说的那些话,全都当不存在?”
    陆瑾昀叹了一口气:“不能。”
    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希望我昨天走了吗?”
    半晌,他才看到垂着头的女人缓缓摇了摇头。
    明人不说暗话。
    她看到男人开门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心中涌起的喜悦是压不住的。
    陆瑾昀就没有再说话了,发动了车子,绷着唇角一直往前开着,开到了塞纳河南岸。
    “你走之前的那天,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陆瑾昀看着不远处的那一个地标,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打着。
    “这两天的时间,我已经考虑好了。”
    闻霭怔怔地抬起眼看他。
    “我们现在这种关系确实不太合适。”
    闻霭呼吸骤停,眼圈越来越红,却死咬着唇不说一句话。
    很好,她终于等到了陆瑾昀放弃的时候。
    确实,她也知道自己作的很,一边跟他以电闪雷鸣之速迅速复合,但又由始至终都在自我怀疑,陆瑾昀真的会喜欢自己吗?
    九年啊,三年一条沟,她跟陆瑾昀隔着一条鸿沟。
    而且陆瑾昀对自己,到底是因怜生爱,还是因爱生怜?
    在知道自己的手残了之后,他就开始步步朝自己逼近。
    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喜欢多一些?
    在他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信之后,两人拉扯几轮,确定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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