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当“女朋友”的自觉!
    这哪是一顿晚饭的事?
    她是压根儿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一个饭局就能把他比下去,苏以陌,你行啊!
    下回不把她做到下不来床他就不姓南!姓“北”!
    谁心软谁是狗!
    南玄策一边心里放狠话,一边盘算着一会儿直接去她公司项目部办公室堵她。
    起床那一抹红带来的陌生感的杀伤力太大。他前一秒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她是个好姑娘,洁身自好;后一秒就想到她能一狠心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十多年,这是善男信女的设定?
    南玄策的公司离盘龙c城项目部的办公室不远,两条街区的距离。如果步行穿小巷,直线距离也不过五百米左右。
    南玄策放好车,沿着林荫道一路走过去,经过他常去吃的那家稀豆粉店,他给苏以陌打包了一碗拎在手上,继续往前走。
    盘龙c城项目部的办公室,南玄策在庞廷煜还在c城的时候来过多次。庞廷煜调回帝都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门。
    轻车熟路的进了大门,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南玄策眼睛一亮,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喊一声:“南总!”
    南玄策颔首,说:“找苏以陌!”
    小姑娘说:“陌姐今天没来上班……”
    南玄策问:“有联系过她吗?”
    小姑娘面露难色:“陌姐说谁来找她都说她在会议室开会……”
    南玄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前台小姑娘:“不是说谁来都说她在会议室开会吗?”
    小姑娘脸一红,头也低了下去,手上抓着一只圆珠笔,紧张得一上一下不停的按着笔的弹簧开关。
    南玄策摇摇头,出了那个门随手把稀豆粉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他现在只想骂粗口,女骗子!骗他说来公司开会,结果却没来……
    南玄策回到公司,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查看着安捷和柯李璐发过来的图纸,眼睛还不停的瞟着放在一旁的手机。
    各种消息通过微信,短信,邮件等等方式源源不断的传到他手机里,唯独没有那个“女骗子”的。
    都说男人拔吊无情,这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那条短信之后,整整一下午苏以陌就像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南玄策今天也有饭局。水岸名都的孙总对上次的中庭设计非常满意,有心结交他这位在c城“才华与声望并重”的青年才俊。
    这样的人南玄策自立门户后遇到过很多,与其说是欣赏他的设计才华,不如说是对他这个人好奇。
    他对外从没有刻意去渲染他的过去,也丝毫不掩盖他c城小策爷这样的“诨名”。他不会因为这些“猎奇”的眼光,就要掩藏他自己。
    他坦坦荡荡,自然有其他办法征服这些带着有色眼镜的猎奇者。
    孙总的饭局设在他和柳云玖常去的陋室素斋。为此,水岸名都的公关经理程仲私下给他打电话,说他们孙总信佛茹素多年,还请他见谅,云云。
    其实吃什么他并不介意。饭局饭局,饭是引子,局才是重点。
    六点下班,南玄策回小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接了盛唯一同去赴孙总的饭局。
    陋室素斋的包厢都是精致的小包厢,最多只容纳八人。孙总定的这间是临湖的六人间,推开镂雕的中式落地窗棱,能看到湖后山巅上元山寺的宝塔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宝相庄严。
    孙总五十多岁年纪,祖籍f省,面相和气且健谈。茶过三巡,他已经从一个“猎奇”者变成了南玄策的粉丝。
    南玄策精通《大涅槃经》,和孙总聊起佛经经义,颇有见解,让孙总刮目相看。
    而孙总还有个雅好——养兰!南玄策在c城是其中佼佼者,这更让孙总引为知己。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走时,孙总趁兴邀请南玄策无论如何也要去他在c城的私宅坐一坐,看一看他养的兰花。
    南玄策也觉得却之不恭,于是一行人散了饭局从包厢出来。
    然后,南玄策就在对面湖对岸的包厢里看见了苏以陌。
    他本来应该看不见她的,怪只怪她开着包厢的落地窗,而陋室素斋室内的灯光太过明亮。
    整个陋室素斋的主体建筑像是围湖而建的圆形影壁。一个个包厢,每一间都是精心设计的陈设主题,像是是镶嵌在影壁上的一幅幅的“白描”,包厢里的人都是“白描”的主角,在月白的灯光下演绎着世间百态。
    当然,也可以选择关上包厢的落地窗,那整个圆形影壁上演绎的又是另一种风情。
    然而此时在南玄策的正对面,苏以陌所在的包厢,是南玄策目之所及唯一一间开着落地窗的包厢。
    包厢内,苏以陌今天穿着赫本经典的高领黑色泡泡袖衬衫和白色过膝伞裙。
    她和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张矮几,她跪坐在蒲团上,殷勤的给对面的男人倒茶,夹菜。
    南玄策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站在湖边点了支烟,灰暗中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盛唯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脚步,悄声询问道:“老大?”
    前边孙总几个走得离他们已经有些距离,南玄策对盛唯说:“一会儿你追上去替我和孙总道个歉,突然有点急事,不能随他到他府上拜访,改天再登门谢罪!”
    盛唯走了之后,南玄策掐了烟,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大步走向苏以陌所在的包厢。
    苏以陌今天宴请的这位是她父亲苏岷昔日老同事钟伟,钟伟在苏岷去世后就出国了,几经辗转,现在是y大生科院生化教研室主任。
    她在c城学院守了一下午,终于等到钟伟的讲座结束和他说上话。
    给钟伟夹了一筷子百合炒山药,苏以陌问:“钟叔,你和我爸同事那么多年,他的研究生里有没有叫高阳的?”
    钟伟想了想说:“没有,你爸选研究生非常严谨,一次最多带两个学生,我和他同事那些年,他没有带姓高的研究生。”
    “不过……”
    钟伟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着脑袋,终于灵光乍现:“药学院有个本科生经常来我们办公室向他请教,好像叫什么高来着,你爸的研究生都叫他小高什么的,不是我们学院的,我一下子也想不起名字。”
    钟伟再次陷入沉思,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又不是自己的学生,谁能记起那么多。
    什么高?苏以陌心中像是忽然抓住了一点方向,高阳或许是个人的昵称,而这个人叫什么高。
    她这一刻想立即飞帝都,查一查父亲任教时隔壁药学院的花名册。
    “是不是叫盘运暠?”
    清冽冷厉的嗓音,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而她昨夜在耳边还听过这个声音无数次的温柔呢喃……
    她顺着声音朝外望去,声音的主人正一脸阴郁的打量着钟伟,像是在等待着钟伟的回应。
    钟伟似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对,就是盘运暠!”
    苏以陌盯着包厢外的来人,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他怎么知道这个盘运暠。
    “盘运暠的暠,是上日下高,所以他给自己取个名字叫高阳?这也说得通!你找这个高阳干什么?”南玄策最先理顺了苏以陌的思路,正要往下询问,就看见宋仰也走进了这间包厢。
    “玄策哥,你怎么在这?”宋仰有些讶异,他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包厢里竟然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宋仰非常兴奋,就听南玄策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说不出的严厉。
    宋仰吐了吐舌头,说:“我和我的导师来c城做学术演讲。”说完像转头向另外两人介绍:“钟老师,以陌姐,这位是南玄策,我哥以前的同学,也是我很敬佩的一个哥哥!玄策哥,这是我在学校的生化导师,钟伟钟教授。这位是苏以陌苏姐姐,是我导师的侄女儿。”
    宋仰说完,一脸得意的看向南玄策,宋之不在以后,他一直把南玄策当亲哥看。而南玄策此时双眸深邃,一直盯着苏以陌没有好脸色,让宋仰有些失落,美女总是更能够吸引注意力……
    在南玄策带着威胁的注视之下,苏以陌大方的向师生二人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南玄策。这位是钟教授,我爸爸生前的同事。这位是宋仰,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南玄策,他狠狠的剜了一眼苏以陌,上前一步和钟伟握手,苏以陌看见他用唇语说:“等下再收拾你!”
    这又是一场相谈甚欢的聚会。南玄策在长辈眼中就是完美无缺的形象,说起话来,舌灿莲花,根本不会因为来得晚而产生芥蒂,反而把三人间关于盘运暠的沉重的话题给带歪了。
    送走钟教授和宋仰,南玄策载着苏以陌回菩提庄。他就有预感苏以陌自己没开车,所以他极为明智的没让盛唯顺带把车开走。
    车里只剩下两人,南玄策和苏以陌并排坐驾驶室。他身体率先越过变速箱档杆,伸手扳过苏以陌的脸,狠狠的吻在她的红唇上。
    这个吻凶狠又霸道,像是惩罚似的,舌尖顶开了苏以陌牙关,立即长驱直入。两条灵巧的舌头先是互相试探,然后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最后是她的整条舌头被他拐带入他的口中。
    他像是获得了战利品似的死命含住了她的小舌不让她收回去。肺里的氧气像是被他全部吸走了一般,她像是溺水的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死死的坠着不让他退出……
    这漫长的一吻终于以苏以陌瘫软在南玄策怀里告终。
    南玄策手指戳着她的眉心,不满道:“这就受不住了?我还有大招还没放出来呢!女骗子!”
    苏以陌这会儿呼吸急促,刚刚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连求饶的力气都像被他抽走了似的。她窝在他怀里,故意不看他,双眼里蒙着雾气。
    南玄策的心顿时化作一摊春水,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略有些红肿的唇上安慰似的啄吻着:“是我不好,昨晚太猛浪了,我不知道你是……”
    苏以陌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忽然来了力气,推开他,连声音都懒得伪装,用她原本软糯的嗓音直接顶了回去:“xx医院做的修复!”
    南玄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今天起床的“阴谋论”瞬间被他推翻,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半眯着的凤眸打量着正要张牙舞爪的苏以陌,南玄策嗤笑一声,说:“修复完医院还管培训如何装处?”
    苏以陌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拽着他的衬衫竟无言以对。
    南玄策抱紧了她,让她柔软的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声音温柔,像是在诱惑她:“你是或者不是,不是你现在装模作样就能掩盖的事实,你在床上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你……”
    苏以陌挣脱了他的怀抱,不服气说:“你怎么知道?”
    南玄策笑得促狭:“我火眼金睛阅女无数!”
    苏以陌:“……”
    南玄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装什么装?我们之间一定要坦诚啊!说,你是不是怕我笑你老处女?”
    那最后三个字让苏以陌终于蓄足了力气,朝他怒吼:“滚——”
    ☆、下卷十七  春来
    苏以陌让他滚,他才不会滚。在他南玄策的字典里,对自己的女人绝对不能放纵。
    于是,又一个吻落在了苏以陌的唇上。这个吻比刚刚的惩罚之吻更加激烈,更加缠绵。两个人都在这一吻中沉醉,意乱情迷。
    两人衣衫不整的结束了这一吻,在气喘吁吁中为对方整理着纷乱衣物。
    苏以陌帮南玄策扣好了衬衫上最上边的一颗纽扣,南玄策一把抱住她后背,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小声的说:
    “抱一抱!”
    苏以陌:“……嗯?”
    南玄策:“求安慰!”
    苏以陌轻声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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