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侍奉着的十一二岁的小太监猫着身子,也察觉出此刻皇上是发了怒,小心翼翼地问着干爹:“干爹,您说这太子爷又怎么惹了皇上动怒了?”
    张德寿抬眼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将人赶到一旁:“这圣上的家事儿,你操心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张德寿靠在柱子上,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这太子爷还真是中了美人计就出不来了。
    皇帝与元后是患难夫妻,对元后所出的嫡长子也是爱屋及乌,元后身子不好,圣上更是亲自把太子带大的,与太子一比宠爱,圣上其他的儿子都成了捡来的了。
    太子性情优柔寡断,但也没出过大错,可偏偏碰上了个李家的美人,就像迷了心魂一样。
    下午太子刚来时,圣上倒是高兴,留了太子一同用晚膳,可这晚膳刚过后,他们这群宫人就被轰了出来,他是最后出来的,倒听见圣上狠压着怒火的一句“你真是鬼迷心窍了,竟想把泰安给李氏教养?”,张德寿立刻心下明了,只怕是这李庶妃不安生,又打起了鬼主意。
    祥瑞是天定的,又传有那兴盛国运的名声,等于说就是命定的后妃之命,到底是为后还是为妃,却也要看其长大后的资质了,总归地位低不了。泰安郡主年龄在这摆着,能与之相配的,也就只有太子的子嗣了。
    等于说,只有娶了泰安郡主的人,才是日后登基大宝的潜龙,换个说法,就是以泰安郡主选太孙。太子膝下两子一女,如今还有个白侍妾怀了身孕。
    李庶妃虽因女儿之故不喜泰安郡主,可女儿已经舍弃了,为了儿子日后的前程,她倒是会向太子进言,待泰安郡主入宫抚养后,由她来教养。张德寿冷冷一哼,这可真是个好主意,一来泰安郡主落入她的宫中,自然会有让人瞧不出的手段刁难着泰安郡主。二来,郡主由她教养长大,那几乎就和三皇孙秦炽绑定了。
    太子挨骂也是活该。泰安郡主那般可人的小姑娘,竟也忍心交到李庶妃的手中。皇上都要捧着的祥瑞,他倒是不看重,只顾着自己的宠妾了。
    盘龙殿中,太子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双膝早就刺冷疼痛,面上十分难堪。皇帝动了怒,他却没觉得李庶妃的主意有什么不对。
    他膝下两子,长子秦烨一出生几乎就被太医认定就是个早逝的命,这些年不过是以药吊着命罢了,何况又有个克亲的名声。次子秦炽健康伶俐,又是他宠妾所出,已是他暗定的太孙人选。这泰安郡主自然是要配给秦炽才合适,那由未来的婆母李氏教养,正是合情合理,也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也正好摆脱了秦灿一事对于秦炽的影响,稳住了李庶妃母子的地位。
    太子一向与父皇亲近,这次也没隐瞒,将这番理由说出,却没料到皇帝对李庶妃早就不待见了,只是念及膝下的三皇孙和他的求情罢了。这几月来,皇帝几次三番地苦心教导太子,也是希望太子不要再被李氏左右。
    可如今太子这一番话却是正正触了皇帝的不喜,忍不住第一次罚了太子跪两个时辰。
    皇帝坐在偏殿中,远远望着太子的身影,心思放远,想起了这几月来宫中几位教导皇孙的大臣对嫡长孙秦烨的评价来:聪颖远胜其他皇孙,可惜体弱。几个大臣眼中的痛惜神色此刻却又涌上眼前。
    皇帝右手握拳又松开,不禁长叹,可若嫡长孙身子再好一些,只要能够娶妻生子,太子有此子相助,自己又何必多愁。
    “你且回东宫吧,泰安入宫后,朕早有主意,自有吴贵妃教导,用不着一个本就教女无方的庶妃操心。”皇帝缓缓走到太子的面前,到底心软下来。
    “来人,扶着太子回东宫!”
    闻声进殿的几个小太监眼睛都不敢抬起,小心翼翼地扶着目露失望的太子回了东宫。
    待太子走后,张德寿才缓步入内,见皇帝面上仍有余怒,便劝道:“皇上便是动怒,也不要伤着龙体。”
    皇帝掩去眸子里的杀意,道:“罢了,若他再为这李氏丢了魂,那这李氏也就不用留了。算起来,太子妃之位也空悬多年。以前太子说是怕新太子妃委屈了炽儿姐弟,如今朕看啊,这东宫就是缺了个主母才乱了规矩。不能再纵着太子了啊!”
    张德寿轻声应了句,待服侍皇帝睡下,出了盘龙殿的门,不禁望着东宫的方向,掩唇轻笑,这李庶妃可真是走了一步臭棋。
    太子回了东宫,面色难堪,浑身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李庶妃见状,心中一个“咯噔”,“殿下,可是皇上不允?”
    太子安慰她道:“父皇已经选了吴母妃来教养泰安。大概是因为灿儿一事,余怒未消。”
    太子未曾多想,李庶妃却皱紧了眉头,直觉如今圣上似乎对自己母子的态度有什么变化,愈发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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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宋氏隔日就下了帖子去请那谢琼,因有少年时的一些交情在,谢琼倒是答应下来,只因现在手中有事,待忙完之后,便让宋氏接她去,约好便是后天。
    宋氏将回信给薛令芳说了,却见女儿信誓旦旦地样子,担心她是期望越大,到时小女儿未被收徒,便越是失望。
    薛令芳却并不担心,回身望了望躺在摇篮里作无辜样的胖娃娃薛令蓁,抿唇一笑。
    后日一到,宋氏派了人去接谢琼前来,薛令芳却是不急不慢地去了薛令蓁的房间,命奶娘将她精心打扮一下。这么大的娃娃,能装扮成什么样子,不过就是换了身鲜艳的衣服罢了。
    京郊离国公府一来一回怎么也需要大半日的行程,待那谢琼来时,已经快到傍晚。
    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珍珠已经等候多时,见帘子被人掀起,忙上前迎接。
    只见一个身着水红比甲的小丫鬟先下了马车,随即扶着一个约有三十出头的夫人下车,上是黛色广袖上衫,下着藕荷色马面裙,外有一件极为轻盈的素纱单衣,行走间宛如是飘然谪仙。她虽三十余岁,素来清修,面容甚为年轻,风姿绰约。
    这一身穿戴,虽说简单,可那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单衣就已经是珍物,更不说其他服饰。到底是谢家的嫡女,她又是个会经营的,京城中有名的衣料铺子就是谢琼名下的,那素纱单衣更是其中的精品。
    珍珠一见,不由暗道一声好仪容,当年谢三娘美名果然并非虚传。她上前命人接过丫鬟手中的箱箧,笑道:“谢先生可算来了,我家夫人知先生定是劳累了,已经在丹枫院中摆好了酒席。”
    谢琼轻笑:“她这般款待,就不怕我还是不收她小女儿为徒?”
    珍珠眉头一紧,想起了薛令芳的吩咐,斟酌着应道:“这便要看缘分了。”
    谢琼笑了笑,不再言语。
    梁姨娘休养了几日,薛令萍就和林氏登门看望,毕竟是梁姨娘的亲戚,薛林还念着梁姨娘三分情分,也便应允了。
    薛令萍身子虽大好,面色还有苍白,消瘦许多,再加上她本就是楚楚动人的面貌,整个人愈发有一种弱柳扶风的感觉。她随母亲从角门走入,本是要往梁姨娘的溪梅院去,却见大伯母宋氏跟前的大丫鬟恭恭敬敬地迎着一位端丽夫人往丹枫院去。
    林氏见女儿脚步停下,担心其心思重,便道:“萍儿,你望着个奴婢做什么?指不定那宋氏又在出什么主意,想要害宝哥儿呢?”
    她虽如此说,自己却也随着薛令萍的视线望去,不由得下意识地惊叹一声:“素纱衣!”
    薛令萍皱了皱眉:“母亲,什么素纱衣?”
    林氏自家也有店铺经营,一下子心下便料出那夫人身份,便解释道:“这京中有一羽衣阁,是出了名的铺子。这店中最受欢迎的,便是素纱衣。价格昂贵,材料难得不说,每年只做出两件,店主人自己留下一件,只卖出剩下的一件。”
    薛令萍知道薛令芳如今未有先生之事,只以为这谢三娘子是宋氏请来做薛令芳先生的,眼睛一亮,咬了咬下唇,望着林氏道:“阿娘,莫非这夫人便是羽衣阁的主人,谢家的三娘子?”
    林氏道:“十有八九是了。不知宋氏请这谢三娘子来这做什么,罢了,还是先去看看你表姨,宋氏这个毒妇也不知将她伤成什么样子了。”
    薛令萍敷衍地应了声,目光迟迟地盯着谢三娘的身上,见她仪态从容优雅,容貌出众,身上穿戴衣着,虽不艳丽,却也都是难得的布料。一再对比自己,胸口愈发烦闷。
    谢家三娘子的名声,年少时,连皇上也不得不称了一句才女难得,京中的女子,极想拜在她的门下,不禁是为了才学,更是为了一个美名。尤其是她这样出身尴尬的,若能得了个谢三娘子学生的名头,地位也就高了些。
    谢三娘子啊,自己平日都不得见的人物,大伯母为了自己的女儿一请便来了,还有那小堂妹,才多大,已经是了泰安郡主,连太子的女儿都比不上她。
    阳光下,花园里的几朵牡丹开得是雍容娇艳,薛令萍先前还摘了一朵,打算回去做成香袋儿,此刻忍不住伸手将手中的牡丹用指甲掐的粉碎稀烂,待手指上染满了花汁,忙不迭用帕子擦去。
    ……
    谢琼用过饭,她是素来喜好奇物的,此次除了宋氏之请,也是想看看这薛家祥瑞究竟怎么个稀奇。
    “芷仪,你既有意托我教导泰安郡主,还不快将她抱来我瞧瞧?”谢琼笑道,眉眼洒脱,却不像是一独居的寡妇,反而比当年在闺阁中的模样更来得逍遥些。
    宋氏命人将刚吃过奶的薛令蓁抱来,谢琼轻轻一瞥,却是再也移不开眼了。
    薛令芳坐在一旁拿起茶盏掩去嘴角的笑意。前世谢三娘子只收了一个弟子,那个女子出身平庸,却生了一副好样貌,后来又有人不服,亲自问上了门去,谢三娘子只指着那位女学生笑道“你若有她的倾城之色,我自然也收下你。”,自此,众人才知,这谢三娘子最爱貌美之人,那不服之人反被嘲笑了样貌,只得灰溜溜地回到家中。
    薛令蓁的样貌,是先天被异能用木系精华滋养出来的,异能之下,自然是往人体最好的样子调养滋润,她小小年纪,如今稍稍长开,就已能看出其姝色来,就是薛令芳前世所见过的那位有着“倾城之色”的女学生也比之不过。
    薛令蓁瞅着这个端丽夫人,得知她便是京中有名的书画大家,又是母亲姐姐特特请来给自己的做先生的,不过好像脾气不太好。
    她是知道自己这一世活的不能平淡,既是如此,有这么个异能,又有祥瑞郡主名号,必是招了许多人的眼,光靠异能也是不行,必要学些本事来,也便真心想要这个谢三娘子当自己的先生。
    谢琼伸手抚了抚薛令蓁的脸蛋,只觉自己以往笔下的美人画都是瞎画的,哪有这般的灵韵神采,千方百计寻来的美人相,待此女长成后,只怕也就被衬成了庸脂俗粉。她愣愣地想着,目光下移,正对上女娃娃一双澄净明亮的眸子,一瞬间似是被她看透了心中所想。
    大名鼎鼎的谢三娘子此刻雪白的面颊上透了丝红晕,难得有些窘迫,似是在懊恼在薛令蓁面前失了态。忙道:“样子倒是不错,只不过要给我做学生,可不能在国公府里做个娇养的姑娘,也要吃些苦头的。若你舍得,待蓁姐儿四岁后便要随着我去灵云山学习,每五日回家一次。”
    见宋氏有些犹豫,谢琼道:“我可不是什么道姑,虽说清修,却也不会委屈自己。我这收了蓁姐儿为学生,总不至于去亏待她。”
    宋氏一想谢琼此人,若真入了她的眼,她便是真心护着了,断不会亏待了女儿,再者灵云山就在京郊,一去一回也至多半日,更何况每五日就又可回家了,便道:“这倒好,我就谢谢你了,你也知,蓁姐儿日后的路,实在是不寻常,就劳烦你教导了。”
    谢琼颔首,也理解这宋氏和薛令芳的一番苦心。她从身上取下一枚赤色玉璧,上刻平安喜乐四字,笑道:“这便是见面礼,也算是个拜师信物,既收下了,便是我谢三娘的学生了。”
    宋氏未曾推脱,将玉璧命人妥善收好,薛令芳轻声对她笑道:“阿娘您看,我就说我是有把握的,谢先生不是十分喜欢妹妹吗?”
    宋氏心中欢喜,瞥了她一眼:“就知道你鬼主意多。”
    闲聊过后,因谢琼爱清静,丹枫院乃是主院,难免嘈杂些,宋氏便派了琥珀和琉璃带着谢琼并着那个小丫鬟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望春院住下。
    几人刚出丹枫院不远,夜色中,一个身量娇小的陌生丫鬟悄悄从墙根处跑开。
    薛令萍趁林氏还在跟梁姨娘谈话,这才找了借口出来散心。林氏只道女儿因宫寒一事心情郁闷,交代了一句切莫走远了,也便没多加注意。
    守在游廊隐蔽处的薛令萍心情颇有些忐忑,揪着手中的绢帕,水润的杏眼中却闪着灼人的光芒,见小丫头脚步轻轻地钻了过来,急忙从手上捋下一只银镯子给她,问道:“怎么样,可打听到今日谢先生会住在哪里?”
    小丫头见镯子分量不轻,笑道:“我听珍珠姐姐对琉璃姐姐说要将那位谢三娘子安排在清幽的望春院。”
    她望着神色有些不对的薛令萍,没想明白这萍姑娘费尽心思地打听一个孤居守寡的夫人做什么。
    薛令萍见小丫鬟走远了,方才从荷包中取出花心思准备的诗作,没有血色的面上透着一丝激动的红晕。
    第15章
    薛令萍暗道自己自幼也算得上聪慧,又因有薛树的话,便处处好胜,父母也都请了好的先生教她读书,她的诗词是被先生称赞过有灵气的。这些诗词皆是往日自己的得意之作,今日花了一个时辰默了下来。而薛令芳她是知道的,虽写的一手好字,可这读书的灵性却比不上自己,谢先生又如何瞧得上。
    都道谢三娘子性情古怪,不论门第,大伯母宋氏以权势相压,谢先生必然不喜,自己必会是更有机会的了。
    薛令萍为自己鼓了鼓气,整理好仪容,装作是在游园子,缓步到那出了丹枫院必经的一条游廊里,守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以及谈笑声。
    不该啊,依着谢先生的个性,必是要对宋氏之人不假辞色、有所迁怒的,又何来这般的谈笑声?薛令萍目露疑惑,但一想起这次是个万分难得的机会,薛令萍握紧了纸张,仪态端庄地走到了谢琼的面前。
    她今日穿了件簇新的水蓝圆领束腰绣兰花襦裙,发髻上簪着两朵时新花样的珠花,五官生的纤弱可怜,清秀柔婉,如今十一岁出头的年纪,隐约有些少女模样,却连腕子上戴着的玉镯都有种荡荡悠悠的欲坠之感。走出的时候,特特微垂着脑袋,愈发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位是?”谢琼问向身侧的琉璃,望着这莫名半道钻出的少女,其衣料首饰比一般下人好些,却又比不得薛令芳姐妹,仪态也不似是府中仆人,一时也猜不出她的身份。
    琉璃嗤笑,恨不得将这没脸没皮的二房之女扫地出门,明摆着是向谢先生卖可怜,顺便企图踩着自家小姐上位成谢先生的学生。
    薛令萍不等琉璃回话,上前行了一礼,敬仰地望着谢琼,轻声细语地道:“拜见谢先生。我是芳姐儿的堂姐,薛令萍。久闻先生大才,萍儿仰慕多时,始终无缘向先生求教,今日托了大伯母的福,有缘得见先生,这才大胆拿着平日的拙作来请先生指教一二。”
    这是她素日的做派,女学中女先生无一不是夸她谦逊好学,对她爱护有加。她道这谢三娘子并非俗人,必是爱惜有才之人,自己显露出对她的敬仰来,必能讨得她几分喜爱。
    谢琼仔细听完她的这番话,眉眼间转而带了丝笑意,让薛令萍心中大定,忙不迭将自己手中精心默下的手稿送上前去。
    “琉璃,把手中的灯笼给我。”琉璃不解,迟疑着将手中的灯笼递过去,暗道这谢先生可千万别被哄骗了去。
    谢琼不接过手稿,提灯照向对面的薛令萍。而薛令萍不禁呼吸急促了一些,手中微微渗出汗来,只觉这谢三娘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谢先生,不知可有什么指教?”
    谢琼见天色愈发晚了,眼中掠过一丝厌烦,道:“也不过平庸之人,薛小姐不必求教于我。我素来不喜自作聪明之人。薛姑娘还请牢记。”
    她的话,字字如同冰刺一根一根扎在了薛令萍的身上,脸色唰地通红起来,整个人仿佛是被放在了炉子里烘烤,眼泪在眼睛里欲掉不掉,手中紧握着的手稿不知不觉都皱成了一团废纸。
    琉璃急忙转头轻咳一声,方止住嘴边的笑意,“时候不早,谢先生还要早些休息,萍姑娘就自己逛逛吧。”
    待人走了,薛令萍才愤愤地哭了出来,她不知谢琼那句“平庸”指的是她样貌还是诗词,一想起方才宋氏那些丫鬟讥讽的眼神,她自己就仿佛是个跳梁小丑一般。
    她哭过一会,收拾好面容后,才起身准备回梁姨娘的溪梅院。
    从薛林的书房出来,陆轩雍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心里却丝毫不觉得疲累,不枉他苦心奉承这薛林,到底得了些好处,对于下一次的会试,他是势在必得地要拿个好名次。
    因奉承薛林,陆轩雍这几次被他叫去吃酒赴宴。薛林此人虽在朝中不受重用,可年少时结交的友人也多少有几人在朝中有些实权,陆轩雍又并非蠢徒,这些人随意透露一点内容,就足够他会试受用。当今圣上命题一向以朝中局势为主,陆轩雍此次落榜正是因不了解这朝中的局势,会错题意所致。
    人一旦尝到了半点儿的甜头,就不会舍得放下去。陆轩雍正是如此,绝不会让薛家这个机会从他手里溜走。
    古往今来,两姓之家若要结成牢固的关系链,最可靠的办法无疑就是姻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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