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有阿音这句话就够了,死也瞑目了,可是,不能让她真的那么做。
    阿音抿唇一笑:“既然你想让我活着,那就给我一个孩子吧,我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你,自然不能撇下他不管。我偷偷看过一本医书,这几日正是我容易受孕的时候,估计能怀上的。”
    如果不是面临分离,她这么说,明皓肯定就给了,可是此刻,他犹豫不决:“阿音,我不在家,你一个人过日子已经很难了,若是再多一个小的,万一我回不来,你们孤儿寡母……”
    林婉音松开手臂,从他腿上移开,坐到床边,抖开那鸳鸯戏水的红盖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明皓,我活了十六岁,享受过荣华富贵,也吃过很多苦,曾经被追杀,没命的跑,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对我来说,从没有什么一世安稳,有的只是当下。现在,我只想做你的妻子,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放心,我虽娇气,却有韧性,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你平安归来。你从军多年,不也活的好好的么,怎么可能这一次就出事了。”
    “阿音,你可考虑好了?不后悔?”
    “如果这辈子我们都不能做成真夫妻,我才后悔呢,你来掀盖头啊。”她抬手给自己蒙上了红盖头,端庄文静的坐在床边。
    明皓双手握拳,给自己打了打气,又缓缓松开,柔声道:“阿音,从今日起,你就真的是我娘子了。”
    他颤抖的双手捏住红盖头的边沿,上面绣着的戏水鸳鸯轻轻晃动起来,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盖头下渐渐露出小巧的下巴、粉嫩的樱唇、挺直的鼻梁,含羞带笑的剪水秋瞳,阿音长的美,即便未施脂粉也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这样一个娇美的小娘子,缓缓抬眸,看着他娇羞一笑,又垂下眸去。
    明皓心底压着的那根弦瞬间粉碎,脑海中再也没有什么战场厮杀,没有了周边万物,唯有她,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此刻嫁给他了。
    明皓看呆了,傻乎乎地拿着红盖头愣在那里。阿音虽是极为害羞,可见他始终没有动静,她便暗暗把银牙一咬,我来!
    小娘子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攀住脖颈,凑上火热的红唇,甚至还用舌尖调皮地钩了钩。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如此诱惑,怀里扭动的身子,是他心尖上疼爱的人,是他新婚的小娘子,若是他在不做点什么,就枉为男人了。
    男人一旦爆发,女人就只有默默承受的份了。沦陷在他狂风暴雨般的热吻里,阿音甜蜜幸福,娇羞回应。可是,真到一举攻城的时候,她却难受的皱起了眉头,明皓动作一顿,轻声问:“疼吗?要不咱们到此为止吧?”
    阿音娇娇的喘着气,柔媚的声音说道:“明皓,你要是个好将军,就该一鼓作气攻破城池,而不是在城门处磨蹭,你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好!”男人低吼一声,不再犹豫,伴随着铿锵有力的一个好字,二人正式成为密不可分的夫妻。
    一旦攻入城中,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摒弃了退兵的想法,他肆意进攻、酣畅淋漓。月上竹梢,竹影轻摇,却没有屋里摇的厉害。风吹竹叶,沙沙直响,却没有屋里沙哑的动听。
    月亮移到银杏树顶端的时候,屋里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明皓既满足又有点惭愧,她初次承受,本来应该一回就让她歇着的。可是没办法,头一次太激动,还没尽兴,就缴械投降。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第二次他摸索着规律伺候她,果然看到了小娘子令人满意的另一面。第三次便鱼水和谐,共赴巫山。
    好可惜呀,天不亮就要走了,若是能再陪她几个晚上多好,这么舒服的日子,怎么舍得下。
    阿音已然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明皓却睡不着,男人体力好,精神头也足,少睡一个晚上不算什么。他抬手轻轻捡起粘在她脸上的秀发,帮她拢到耳后去。汗湿的小脸儿红彤彤的,在明亮的月光下娇美动人。
    明皓不敢看了,怕自己再看下去,舍不得离开。他正要翻身平躺,却没想到睡眼朦胧的小娘子忽然娇里娇气地撅起了小嘴,抬手抱住他脖颈:“明皓,我嘴疼,你是不是把我咬破皮了?”
    明皓一惊,马上紧张地抬手去抚樱唇:“破皮了吗?我瞧瞧。”
    “在里面。”阿音星眸半闭,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态有多撩人。
    “里面我看不到啊,你张开嘴。”明皓认真地帮她检查。
    “张开你也看不到,不如你用舌头来舔一下。”阿音淡笑撒娇。
    明皓伸出舌尖,真的要去舔一下哪里破了,到了唇边,忽然明白过来,她就是想让他亲了。
    小娘子有如此情趣,男人美的心都要化了。抱住怀里的可人儿轻柔而缠绵的吻了一会儿,身子又热了。“阿音,你还能承受吗?”
    “能啊,我想要孩子。”
    “好,我给你孩子,给你好多好多孩子。”
    ……
    阿音终于累极睡去,明皓轻轻抽出手臂,下床穿衣。他打开门闩,拎起扁担和大木桶,静悄悄的出门,便健步如飞。来来回回几趟,把大水缸、小水缸都挑满了水。又拿了斧头,去山下打来一大捆柴。
    做完这些,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明皓洗手进屋,坐在床边,看着娇美的睡颜,默默叹了口气。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阿音,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要走了,不敢当着她的面走,只能趁她还没睡醒的时候离开。
    他把门闩上好,带上两套衣服,从窗口轻轻跳出去,又细心地把窗户关好,才牵着乌骓马出了门。走过明铁柱家门口,他才上马疾驰,没有去清扬县城,而是先去了三十里铺姐姐家。
    明青枝一家起得早,明皓来的时候,她刚好穿上衣服开门扫院子。见弟弟风风火火的赶了来,明青枝吓了一跳:“这一大早的,你咋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皓神情认真的说道:“姐,我也不瞒你了,我出去的这些年其实是从军了,进了雷霆军,怕你担心就没说。现在雷霆军要出征了,我得去边关打仗,阿音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姐,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她,也照顾好你自己。她有点娇气,你忍一下,等我回来,你有多大气就朝我撒,千万不要为难她。”
    明青枝一时难以消化这么多事,只怔愣的点点头:“你要去打仗啊。”
    “我没事,都打了六年了,习惯了。你千万照顾好阿音,过两个月若是发现她怀孕了,你更要迁就她一下,姐,我真的特别喜欢她,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她。你也保重,我走了。”明皓来不及多说,上马疾驰而去,留下明青枝在门口傻愣愣的站着。
    ☆、第44章 第 44 章
    明皓从窗口跳出去的那一刻,阿音眼角滑落了晶莹的泪珠。
    明知他要走了,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马蹄声响起, 她想起身目送他离开, 可是身子稍稍一动, 就酸疼的厉害。昨晚的确是太疯狂了, 几乎一宿没睡,大战五百回合,他把自己积攒多年的精华全都给了她, 若是这样还怀不上,也就真的没法子了。
    罢了,不送就不送吧,若是看到了他离去的背影,或许以后天天想着的就是他的背影。倒不如不看, 还可以想起他在躺椅上悠哉喝茶, 在树下安静写字,在屋里热火缠绵的模样。
    他走了,这一去不知要多久,阿音无力地躺在床上,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住,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发现枕边有一个小布包, 里面有两锭整银, 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和铜板。这应该是他从军中带回来的吧, 有了这些, 省着点花,倒也够花一年了。阿音起身烧了一锅热水,给自己清洗一下。然后打算做点饭吃,正在她拄着腰,不知做什么好的时候,明青枝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弟妹呀,碾子去打仗了,他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阿音有气无力地转过身,一手扶着案板,一手拄着腰,哑声道:“打仗是说不准日子的,打完就回来了。”
    明青枝是过来人,一瞧阿音眼下发青,全身酸软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己那粗壮的弟弟干的好事。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有希望早点抱大侄子了呀。“他临走的时候,特意来嘱咐俺,让俺好好照顾你。俺是实诚人,不会拐弯抹角,你有啥需要俺干的,你就直说。”
    阿音咬着唇摇了摇头,比这更苦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哪有捱不下去的。唯一让她无法克服的就是想他,可是这一点,明青枝也解决不了。
    明青枝见她蔫蔫的,不想说话,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没有过多的打扰,告辞走了,告诉她过几天再来看她。
    屋子里清静了,林婉音给自己做了一碗简单的疙瘩汤,吃过之后,就躺到院子里的躺椅上,静静地发呆。
    真是人生如梦啊,几个月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嫁给一个糙汉子,她想要那种学富五车、玉树临风的男人,可是这些天过去。那个她瞧不上眼的大老粗,竟然走进了她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第一日,她在回想过去中度过。
    第二日,她抱着他的衣裳睡的。
    第三日,百无聊赖中,她想起笔墨纸砚还有,就拿出来给明皓画了一幅像。
    画像中的男人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脸上的英俊、眸光中的柔情,他左手拿着弓箭却并未瞄准,右手掌心里托着一只白绒绒的公主兔。
    阿音正在欣赏自己作品的时候,明玉站在了门口:“嫂子,我可以进来吗?”
    在这个村子里,肯站在门口询问的也就只有明玉了,柱子嫂、明青枝她们都是直接往里闯的。阿音微笑点头:“进来吧,我正想找你呢。”
    明玉一听这话,有点纳闷:“嫂子找我?什么事啊?”
    阿音已经想过了,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庄里,唯一能得到外界消息的,应该就是在城里开了一个铺子,又很关心时局的里正了,也就是明玉的父亲。可是她家里还有明磊这样一个年轻男子,阿音不方便上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明玉定期来自己家,她才能得到消息。
    “明玉,你来瞧瞧我的画,看像不像?”阿音招手让她走近。
    “哎呀,这是画的碾子哥吧,真像,嫂子你画的真好。”明玉由衷的赞叹。
    “我也给你画一幅吧,不知你想不想要?”阿音问道。
    明玉赶忙点头:“好哇,我当然想要了,只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这有什么麻烦的,来,你坐下,我给你画。”阿音给明玉找了一个位置坐好,就提笔蘸墨,细心勾勒起来。一边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明玉,你们家不是一直想搬去京城么,怎么还不搬呢?”
    “我爹说现在兵荒马乱的,时局不稳,眼下是德宗主政,可是太宗只是失踪,还没找回来。雷霆军那么大名气,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吧,说不定他们会找回太宗呢。我爹想等以后朝局稳定了,再考虑去京城。”
    阿音默默点头,明玉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她知书达理、心气高,虽已及笄,却没有找婆家,想必是看不上村子里的莽汉,想去京中寻找良配。
    村里的女人们,有时会在背后暗暗笑话明玉,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认识几个字就找不着北了。可阿音不会笑话她,一个姑娘,想嫁给一个自己欣赏的男人,过上向往的生活,这没有什么错。
    画好了,明玉走过来一瞧,特别高兴,画中的美人顾盼生辉、姿容靓丽,让人一看就喜欢。“嫂子,我也会画画,可是比你画的差远了。以前想跟你学琴,现在又想跟你学画了,这可怎么办呀?”
    阿音轻笑:“这有什么呀,你想来就来吧,碾子出门办点事,最近这些天不在家,你哪天过来都方便。”
    “好哇好哇!”明玉欢呼雀跃地走了,此后每隔两三天就来找阿音。这期间,明青枝又来过一趟,见阿音一个人生活的好好的,也就放了心。
    阿音有了伴,不觉得那么寂寞了,而且她从明玉口中得知:雷霆军已经找到太宗,现在已经对西戎开战,战场就在青州附近。
    半个月以后,大水缸、小水缸都见了底,阿音拎了拎硕大的木桶,估量着自己能不能挑两桶水回来。明皓说的没错,村子里都是女人挑水的,别看她们个子不高,挑着两桶水健步如飞,走的可稳了。许是干惯了吧,她见过柱子嫂挑水,轻松地很,好像一点都不费劲似的。
    明皓在家的时候,她可以撒娇耍赖地让他去挑,可是现在没有靠山了,真的要自己去挑水吗?会不会摔个狗啃泥,成为村子里的笑柄?
    阿音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冒这个险了。何况该来月事的日子没有来,万一要是怀上了呢?不过眼下还不能说,得过些日子确定了再说,免得让人笑话。
    她转身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绣好的手帕,轻轻走进了邻居明铁柱家:“柱子嫂在家吗?秀秀?”
    阿音没有擅闯别人家里的习惯,站在门口张望。
    屋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呐,门不是开着吗,进来呀。”
    听到柱子嫂的声音,阿音才抬脚进门,把新绣好的手帕放到桌子上:“嫂子,我闲来无事,就给秀秀绣了一条帕子,只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柱子嫂和秀秀一瞧,眼睛都直了,这么漂亮的帕子啊,细软的浅粉色棉布,绣着两朵盛开的牡丹花,还有一对飞舞的蝴蝶,活灵活现的。
    秀秀捧在手心里,手指都颤抖了:“婶子,这真是给俺的吗?太好看了。”
    柱子嫂也特别喜欢,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收下,就难为情的说道:“碾子在家的时候,总给俺们肉吃,俺们都没法报答,现在你又给秀秀这么好的东西,俺实在是……”
    阿音笑道:“一条帕子罢了,不值什么的,嫂子不必往心里去,我们不也吃着你种的菜呢。”
    柱子嫂是个实诚人,连忙摆手:“快别提那菜地了,那本就碾子爹给他准备娶媳妇、盖新房用的。后来他离开家,那地空着也是空着,俺就种了菜。他回来的时候,俺们就想还给他,他说不用,把塌了的老房子重新翻盖就成。其实那菜地是俺们家占了便宜,你们吃点菜不是应该的么。”
    “嫂子,其实我还真有点事请你帮忙。”阿音顿住,看她的表情。
    柱子嫂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来:“让俺干啥,你就直说吧,千万别跟俺客气。”
    阿音也跟着站了起来:“嫂子,我腰不好,受过伤,挑不了水。以前碾子在家的时候,都是他挑水的,现在他出门了,我……”
    柱子嫂一拍大腿:“哎呦!俺滴个娘哎,俺怎么就忘了你不会挑水这事了呢。糙碾子这么多天没在家,你那水缸也该见底了。这事怪俺,想的不周到,俺早该帮你去挑水了。”
    柱子嫂迈开大步就往外走,到明皓家里拎起水桶扁担,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阿音坐在桌边暗笑,明皓此时应该打起仗来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惦记家里,会不会猜想着此刻自己挑着笨重的大木桶,咬着牙骂他。
    嘿嘿!不就这么点事嘛,跟邻里搞好关系,有什么难的。
    明青枝带着二丫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柱子嫂拎着大木桶往水缸里倒水。她吃了一惊,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再看一眼坐在小板凳上绣花的阿音,这才确定是柱子嫂在帮忙挑水。
    难怪弟弟说这个女人娇气,还真是的,竟然连水都不挑。这么不懂事的媳妇,按照明青枝的性子,就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可是马上想起了弟弟的嘱托,让她千万要照顾、要忍让。
    明青枝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抢柱子嫂的手里的水桶:“嫂子,怎么能让你受累呢,我去挑。”
    柱子嫂一看她要抢,生怕被抢走一般,把大木桶护在怀里,连声说:“不用,不用,俺乐意干,你别抢,就差一趟就挑满了。”
    这下明青枝可就懵了,这怎么还有抢着挑水,不肯撒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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