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熏的,还是被吓的。
    张府尹:……
    这画面太惨,他都有点不忍心挤兑了。
    可能自知丢人太过,掩饰不过去,不如接受,李刺史这一刻竟然淡定了,板着脸站着,严肃非常,仿佛正沉浸在案情中,谁打扰就是谁不懂眼色。
    赵挚没忍住,许也是不想忍,直接嗤笑出声。
    “都说男人,有个物件总是不受控制,年轻时是女人,年老是尿意,刺史大人真是把这话演绎的淋漓尽致。到底年纪到了,不必害臊,我们都理解。”
    他这颇有深意的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尴尬了。
    李刺史还不到五十,哪里就到大小便失禁的地步了?
    他嘴唇翕翕,面对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很艰难的回了一句:“不用着急,你们都会有这一天。”
    张府尹忍的很辛苦,才没笑出声。
    “我倒是不着急,倒是大人你这衣服,不着急也要换一换,不然着了凉,染了风寒怎么办?”
    他皮笑肉不笑的和李刺史说话:“要不,我送大人出去?”
    李刺史哪还敢不答应?
    不说尿了的裤子,就说那一阵阵刺鼻的酸臭味,他真的要吐了!
    第49章 蓖麻籽
    温元思微微皱眉, 有些不满意几人的调笑,尤其赵挚的话。
    现场还有宋采唐呢!人一个姑娘家,哪听得这种污言秽语?
    可回头一看, 宋采唐不但没影响, 还手法利落的剖开了胃袋……
    宋采唐表示,她并不是古代十几岁的小姑娘, 新世纪现代人, 学法医,尸台上都敢这么玩了, 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比这过多少倍的她都经历过, 这才哪到哪?
    还不如集中精力分析案情。
    她用镊子拨着胃袋里的东西,眉头突然蹙起。
    “死者最后吃的东西,是什么?”
    因方才的面不改色,赵挚对宋采唐更加高看一眼, 听她问话, 立刻垂眸回想卷宗详情:“其贴身丫鬟供言,云念瑶前一天害喜非常严重, 恶心,想吐,嗜睡, 吃不下任何东西, 水都喝不下去, 早饭后, 没吃过任何东西。”
    “早饭后就没吃过东西?”宋采唐用镊子夹出一样白色团状东西,眸色墨如琉璃,“不可能。”
    “死者睡前必定食过汤水,甜羹之类。”
    阳光从窗外洒进,灿灿如金,落在她眉眼,将她眸色照的浅如琥珀,可内里慧灵之气,半点没少,极为诱人。
    赵挚顿了片刻,声音方才沉下去:“那丫鬟撒谎?”
    “未必是撒谎。”宋采唐摇摇头,“孕妇身体不好时,心情都不怎么样,纵使贴身丫鬟,也不会时时被允许呆在身边吧?”
    赵挚眯了眼,突然问:“这汤水,是死者几时吃下的?”
    宋采唐:“食物形状完整,尚未变软,最多吃下不过半个时辰,死者就遭遇了不测。”
    “丫鬟供言,云念瑶身体不适,又怕吵,午觉没睡好,晚上睡的很早,不准人靠近。中间醒过一次,说饿了想吃红豆糕,她赶紧去做,可回来云念瑶又已睡下,她不敢打扰叫醒,把红豆糕放下,就又出去了。直到晨间,云念瑶久久不醒,她踌躇很久,方才大着胆子进屋去唤,却发现主人已去,桌上红豆糕和夜里一样,没有被动过。”
    赵挚一边缓声说着卷宗记载供言,一边沉目静思。
    死者说饿,却没吃红豆糕,反而吃了别的汤水……
    汤水是谁拿来的?什么时间?丫鬟送红豆糕之前,还是之后?
    宋采唐眸色低垂:“孕妇胃口不定,中毒也有影响,可你说她一天没吃东西,夜里饿,想吃东西,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没吃就睡下,还睡的那么死……我觉得不大正常。”
    赵挚挑眉:“所以有人在丫鬟做红豆糕的这段时间里,进了云念瑶房间。”
    宋采唐眯眼:“还给死者带了碗吃的,状似关心。”
    赵挚:“云念瑶接受了好意,把东西吃了。”
    所以——
    二人对视,眸底有相似光芒绽放。
    是凶手!
    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凶手避开所有人视线,走进房间,杀死云念瑶,布置现场,伪装成主人已睡下的姿态,迅速转身离开。
    是谁?
    来的这么巧,是真的巧合,还是一直盯着动静,看到机会,立刻果断出手了?
    赵挚与宋采唐对视,眸底似有相同流光,气氛略有些微妙。
    温元思突然发声:“会不会与死者身上浅黄丝绦有关?”
    他一出声,赵挚迅速转头,剑眉微凛:“温通判觉得浅黄丝绦是重要证物?”
    温元思想了想,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尸体身上任何发现都是证据,一定指引着什么,不可忽略。”
    宋采唐没参与二人对话,而是垂下头来,继续认真看胃中食物。
    食物是流质,粘稠,除了胃液本身原因,应该本身就有一定粘度,所以肯定是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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