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俩人都明白了,想来那探讨之声,也一定与这异域马车有关。萋萋朝后望去,但见那马车之后还跟着几百个士兵。想来这便是来朝贺的敕涞国王子的队伍吧。
    萋萋让丫鬟放下了那窗帘,看过了也便罢了,王子皇孙不过也是如此,也就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萋萋想着,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自己两年之前还身不由己,朝不保夕,哪里敢奢望能堂而皇之地乘坐着玉辇在京中逛街;两年后居然连王孙贵胄也看得腻了,世事当真是波云诡谲,难以预料。
    萋萋正想着,却听得车外一阵嘈杂之声响起,继以人声骚乱不堪。原来这段街上正是贩卖花鸟鱼虫之所,一只飞虫早不飞,晚不飞,恰好飞入那西域王子的座驾鼻中,那骏马受惊而起,立时狂奔起来。
    幸亏京城商贩见多识广,这骏马受惊,官撵开路,捕快赶人,一年之中数不过来,当下纷纷躲闪让路,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小贩甚至还将自己的货摊也扯了回去。
    然而这一切萋萋却是懵然不知。待她知觉之时,却已晚了。她虽然身处车中,可那西凉骏马何等神骏,那缰绳刮在车轴之上,一带一拉,萋萋的马车已然翻转半空,直将萋萋从门口摔了出来!
    “小姐!”
    那冬青离得车门远了,却是人还在车里,当下大惊,连滚带爬地往出奔看。
    萋萋摔倒在地,疼痛不已,眼见那骏马原地打个旋,一双铁蹄就向她身上落去!
    “啊……”
    萋萋一时间吓得呆了,动都不会动了!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长大的身影闪出,将萋萋从马蹄下瞬间扯了出来。
    萋萋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定了定神,才见救了自己那人衣着特异,发式离奇,却是个敕涞人。
    那男人一双圆溜溜的打眼呆视着萋萋,口中呆呆地道:“阿巴斯,目六汗楚,忽答涅尔。”
    萋萋半点也没听清,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那人脸一红,说道:“我是问姑娘伤到没有……”
    萋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告诉他自己没事,却不知那句敕涞话的意思其实是:“好美,好可爱的姑娘啊!”
    “多谢公子了。”
    萋萋敛裙一礼。这时冬青也爬了出来,马车后的护卫也奔了过来。
    “小姐!”
    “属下无能,救驾不及,请小姐责罚!”
    萋萋揉了揉胳膊,“算了算了。”这时冬青将帷帽给她戴了上。
    萋萋转头一看那马车已被刮倒,这当下还怎么走。
    那异族男人一直呆呆地瞧望着萋萋,即便对方已经在一层幔纱之后了。
    “这是在下的错,小姐可否告诉在下小姐家住何许?在下送小姐一程。”
    “啊,不必了。”
    萋萋暗道,这马发狂了也不能说是谁的错,摔了就是她自己倒霉。
    萋萋想着便搭上了冬青的手,向护卫道:“我在此等吧。”
    护卫立时躬身领命,而后两人去备新车,十几个跟着保护萋萋。
    那敕涞人一见,当时便跟着萋萋进了茶楼。他将左手放置胸前,微一躬身,歉然道:“给小姐带来了麻烦,再下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让再下送小姐一程,再下也好登门道歉。”
    萋萋一听更是拒绝,“不必了,不必了,你走吧,没事了。”
    男人略一犹豫,抬眸,朦朦胧胧地看着她藏在帷帽之下的小脸儿,想起适才那惊鸿一瞥,心口到现在还“砰砰”跳个不行。
    “呃……”他犹豫了一下,见那小姐拉着丫鬟,已然转过了身去。
    这时身后部下用敕涞语催了两句,那男人看着萋萋玲珑精致的背影,恋恋不舍地离去。
    此人正是前来朝贺的敕涞国王子木迦图。那木迦图返回马车中,办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叫来了自己的护卫,吩咐他去打探这姑娘是谁。
    ***************
    萋萋回到东宫,没一会儿颜绍便匆匆地来了。
    男人大步进来,直奔向她,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两番,问道:“伤到了哪?嗯?”
    萋萋瞬时有些呆愣,见他盯着自己蹙了下眉头,又问了一遍,方才答道:“没事殿下。”
    她说着挽起了袖子,说道:“就破了点皮。”
    颜绍一把把她的胳膊拽了过来,捏的她手腕疼。萋萋不禁呻吟了一声。
    颜绍眉头一皱,瞧着她略红,破皮的玉臂,急道:“不还是很疼么!”
    “还好,还好。”
    萋萋蹭伤了的地方已经不怎么疼了,刚刚是被他拽的疼。她好像感受到了颜绍是在为她担心,但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不温柔。
    萋萋心中悄悄地想,这时,只见他沉下了脸,朝外扬声唤来了和顺。
    “把他徐禹给孤拉出去重打二百大板!”
    “殿下?”
    萋萋大惊,那徐禹正是护送她回来的护卫之首。
    “殿下打徐护卫作甚?”
    颜绍没说话,但心中却道:那徐禹带了那么一条路,难道不该打!”
    萋萋急忙安慰道:“殿下算了,这就是以为,谁也聊不到,要打殿下,只能去打那西凉骏马了。”
    颜绍道:“你以为孤不想杀了那马么?”
    萋萋呆愣瞧他,咽了下口水,小脸儿瞬时滚烫,心中也是甜美之感,“殿下,殿下生气是因为心疼萋萋了?”
    颜绍一听她这话,瞬时好像回神儿了一般,瞥她一眼,略有嫌弃之意。
    “什么心疼?”
    萋萋笑了,不服道:“心疼就是心疼,还不承认?”
    颜绍扫了她一眼,在桌边倒了茶,端杯喝着。
    “少自以为是。”
    “你……”
    萋萋咬住嘴唇,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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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敕涞王子木迦图携贡品朝圣。到了中午皇上,太子,三皇子,五皇子和七八位大臣与那木迦图和两位敕涞使节在保和殿用膳。
    皇上位居正位,太子在其下偏左,其余人分别坐在了殿下左右两边。
    殿上琵琶演奏,桌上佳肴美酒,一片祥和欢庆。
    众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
    宴席过半,那敕涞王子一直不时瞄着侧位上的颜绍。
    自两日前见了萋萋,木迦图魂牵梦绕,始终难忘,他的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打探到萋萋是谁。
    那木迦图本极是兴奋地等着答案,只待知道了,便想大夏皇上求得此女,去万万没想到,她是太子侧妃……
    第一百零三章
    木迦图心中不高兴, 越看颜绍越来气,见他剑眉星目, 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肤质细腻的像女人一般, 到好似傅粉了一样, 心中极是鄙夷,这时他擦了擦嘴, 张口道:“怎么大夏的皇子都像个娘们儿, 喝酒像是在喝娘亲的奶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
    他话虽说的是皇子,但却是瞄着颜绍而说。
    在座的三皇子, 五皇子, 皇上和所有大夏臣子的脸色相继都变了样。
    颜绍早见他瞄了自己好几眼, 看起来不怎么友好了。他也知道那是为何。
    昨日萋萋受伤是拜他所赐,颜绍知道他看见了萋萋, 也听说了他四处打听了萋萋。
    看他的女人,还打听他的女人!他心中打过什么主意, 不用想颜绍也知道。
    颜绍正心中醋意大着,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他没先动怒, 那木迦图却是先讥讽起来,颜绍当下便更来了火。
    但他面色如故, 听了那木迦图的话, 只是嘴角一动, “这么说来王子定然海量啊!”
    木迦图呵笑一声,“那是自然,怕是能把太子爷喝的晕头转向,趴到桌下了也不一定呢,哈哈哈……”
    颜绍依然如故,“那不如孤便来和你比一比?”他说着转头瞧向了皇上,“也给父皇宴席上添些乐趣。”
    皇上听那木迦图讥讽自己儿子,自然心中也不乐,当下听颜绍如此说,有些不愿他爆饮,也怕他输,但见太子颇是自信,这口气又难以咽下,便答应了。
    颜绍立时喊人抬了十坛子酒上来。
    那木迦图乐了,此正合他意。敕涞人擅酒,他也不信颜绍这个小白脸儿,能喝多少!
    殿中众人这一见,也都暗暗地为自己人打气。适才宴席还安详,平静畅饮,此时却有些紧张的气氛。
    这时木迦图抬手道:“诶?太子殿下,干喝没意思,不如赌点什么?”
    颜绍不以为意,“王子想用什么做赌注?”其实那木迦图心中想着什么,颜绍再清楚不过。
    木迦图当下一听,眼睛都直了,“大丈夫在世,不过是美酒与美女。咱们既然赌酒,就赌太子殿下的美女,如何?”
    颜绍无声一笑,心中却是大怒。那木迦图提出的也正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是奔着苏萋萋呢!
    “那王子若是输了呢?”
    “小王输了,殿下随便提什么,只要小王能力所及做得到的,便都可许给殿下。”
    那木迦图眼睛都放光了,这话说的可是发自肺腑,诚诚恳恳,再一想到萋萋,只觉得激动难耐,亦是心痒难耐。
    颜绍未语,只是嘴角一动,当下扬声唤人,“上酒!”
    那十坛酒,两人各分五坛,那木迦图将小辫子缠在脖上,当下端起其中一坛,“咕咚咕咚”,一会儿便是尽了。
    而后他朗声笑道:“小王先干为敬。”说着抬手示意颜绍,“殿下也可直接认输,哈哈哈。”
    颜绍但笑不语,一旁侍女开始为他倒酒。他端起酒碗,从容不迫,一碗一碗喝着。
    看的那木迦图这个心急!终于待到他喝完,那木迦图,举起第二坛,便又是没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哈哈哈哈,爽!!”
    他眸光似火,紧紧盯着颜绍。颜绍已然如故,没一会儿,也喝了那第二坛。
    那木迦图当下一见,这时脸色有点变了。他拎起第三坛,如故喝了,但当下身子有点晃。
    身旁使者服了他一下,“王子……?”
    那木迦图烦躁地挡开了他,瞧向颜绍,只见颜绍微微一笑,也喝了那第三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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