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惊悚起来了。
    徐孟钦抚摸着她的肚子,嘿嘿笑了两声,接着碎碎念:“我要当爹了,像做梦一样。如果生儿子,一定要像我,如果生女儿,一定要像你,我不仅要给孩子最好的生活,还要给他们最好的父爱,我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珞珈说:“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她突然感觉到脖子里有湿意:“……你哭了?”
    “我没哭。”徐孟钦声音微哑,“十岁那年,我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求我爸带我上战场,当时我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珞珈在他怀里转身,伸手把他的头抱进怀里,轻声说:“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不过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而已。以后,你可以在我怀里哭,我不会嫌弃你的。”
    徐孟钦抱紧她,脸埋在她胸前,不再吭声。
    珞珈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像在哄孩子一样。
    她以前听说,喝醉酒会哭的人,大多心里都很苦。
    徐孟钦所承受的痛苦,换作一般人,恐怕早被压垮了。
    他是一个强大到变态的人,但也让人心疼。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
    徐孟钦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睡吧,”珞珈低声说,“不早了。”
    徐孟钦凑过来,吻上她的唇。
    珞珈:“……”
    徐孟钦的手开始做坏,珞珈急忙抓住他的手腕,无奈地说:“刚才不是说好不做别的吗?”
    徐孟钦耍无赖:“刚才不想,现在又想了。”
    珞珈:“……”
    这个男人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徐孟钦哑声说:“下午就只顾我自己了,现在换我帮你,我知道你也想,下午床单都湿……”
    珞珈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就咱们俩,你害哪门子臊。”徐孟钦把她的手拿下来,笑着说,“老子是糙,但老子不傻。”
    珞珈:“……”
    她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觉和他格格不入。
    珞珈不记得什么时候结束的,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记得,徐孟钦被枪磨出茧子的右手让她爽翻天。
    接下来的两天,徐孟钦依旧很忙,白天基本见不到人,晚上回来后,就把珞珈抓到床上这样那样,但两个人都有分寸,不会做影响孩子的事。
    第四天上午,徐孟钦要出发去庆州了。
    “如果不是你怀着孩子,”徐孟钦说,“真想带你一起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珞珈踮脚帮他整理衣领。
    “一个月左右吧,”徐孟钦说,“先稳定住庆州的局势,然后再商讨攻打项城的事。当然,如果能说服项城督军丁兴业和我结盟的话,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珞珈点点头:“合纵连横确实比穷兵黩武要好。”
    徐孟钦捏捏她的脸,笑着说:“我媳妇儿懂得真多。”
    回来时在门口迎接,走时自然要去门口相送。
    徐幼寒叮嘱:“虽然马博远投降了,但难保有人贼心不死,所以还得万事小心。”
    徐孟钦点头:“我知道。姐,我老婆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徐幼寒笑着说:“放心吧。”
    徐孟钦突然没好气地说:“卫燕棠这家伙,说好要帮我照应你们的,却为了追女人跑国外去了,实在太不靠谱了,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幼寒说:“燕棠先去的,曾醉墨后去的,要说追也是曾醉墨追燕棠才对。”
    徐孟钦说:“管他呢,反正这笔账我给他记下了。”
    徐幼寒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别耽搁了,快走吧。”
    徐孟钦“嗯”了声,伸手挑起珞珈的下巴,当着众目睽睽低头亲在她唇上,笑着说:“乖乖的,等老子回来。”
    不等珞珈开口,他转身上车,潇洒地走了。
    车已开出去很远,徐幼寒牵住珞珈的手,说:“回去吧。”
    珞珈“嗯”了声,和她携手进了大门。
    一个月后,徐孟钦没有回来。
    项城督军丁兴业拒绝了结盟的提议,所以徐孟钦直接向丁兴业宣战,刚刚平息不到两月的战火再次烧起来。
    不知徐孟钦用了什么方法,竟在短短一个月内收服了庆州军心,京庆两州的兵力合在一起,将项城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丁兴业走投无路,向定河督军施鸿轩求援。
    施鸿轩却是个识时务的,他拒绝了丁兴业的求援,并主动向徐孟钦提出了结盟请求,徐孟钦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丁兴业见大势已去,开枪自杀,项城破。
    徐孟钦没有停歇,继续挥军北上,战线越拉越长。
    珞珈感觉这特别像她以前爱玩的贪吃蛇大作战,从最初的一条小蛇,不停地吃吃吃,越变越长,也越来越强,最后和另一条大蛇决斗,赢的人成为王者。
    从怀孕第五个月开始,珞珈的肚子开始明显大起来。
    为了方便照顾她,徐幼寒搬到她的院子来住,两个人互相作伴,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也并不觉得孤单难熬。
    转眼到了春节,徐孟钦忙得没空回来,徐幼寒说卫燕棠因为买不到回国的机票,只能留在f国过年,至于是真是假,只有卫燕棠自己知道。
    大年三十晚上,徐幼寒请了春秋戏院的戏班子到督军府唱戏,唱的是《龙凤呈祥》,讨个好彩头。
    冬去春来,孕期进入第九个月,临产在即,珞珈的肚子大得吓人,独立行走都困难,一天到晚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日子越来越难过,她恨不能拿把刀刨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徐幼寒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比她还要提心吊胆,生怕她和孩子出个什么意外。
    这天晚上,珞珈接到徐孟钦的电话,他说:“我明天一早出发,傍晚就能抵达京州,在我到家之前,你一定要忍住别生,孩子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
    珞珈问:“万一我忍不住怎么办?”
    徐孟钦说:“那就塞回去重生。”
    “净胡说八道,”珞珈笑着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幼稚了,还少帅呢,蟋蟀还差不多。”
    徐孟钦也笑起来:“嘿,我发现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恃宠而骄是不是?”
    珞珈说:“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徐孟钦说,“继续宠着呗。”
    珞珈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那明天见,”徐孟钦说,“晚安宝贝儿。”
    “晚安。”珞珈挂了电话,被秋蕊扶着上床睡觉。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上午,珞珈和徐幼寒一起去花园赏花。
    花开得极好,姹紫嫣红,赏心悦目,春风一吹,花香扑面而来,心旷神怡。
    “吃过午饭就去医院吧,”徐幼寒说,“虽然预产期是后天,但提前住院总是稳妥些。”
    “明天再去吧,”珞珈说,“孟钦今晚回来,我想让他在家睡个安稳觉。”
    “你这么体贴,我怎么忍心反对,”徐幼寒笑着说,“行吧,那就明天去。”
    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午休时,珞珈刚躺下没多久,肚子毫无预兆地疼起来,下面紧接着发了大水——羊水破了。
    她也不慌,扬声喊人,徐幼寒率先冲进来,珞珈忍着疼说:“寒姐,我要生了,送我去医院吧。”
    疼了一路,珞珈一直咬牙忍着,到医院时,猛地疼到极致,她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徐幼寒眼看着珞珈被推进手术室,她罕见地乱了阵脚,说话时声音都是抖的:“医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他们母子平安。”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徐幼寒听着里面传来一声惨过一声的尖叫,虽然知道这是每个孕妇都会经历的事,依旧觉得胆战心惊,她不停地祈求神佛保佑,保佑珞珈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然而,坏消息却不停地从手术室传出来。
    难产,珞珈陷入昏迷,紧急实施剖腹产,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徐幼寒手抖得笔都拿不稳。
    护士跑出来,又拿着血袋跑进去,一趟又一趟。
    徐幼寒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煎熬了多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从手术室传出来。
    徐幼寒不知是高兴还是崩溃,捂着脸哭起来。
    她很快恢复平静,擦干眼泪,等着护士把孩子抱出来。
    没多久,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出来,说:“是个小千金。”
    徐幼寒看见一张又红又皱的小脸,边笑边掉眼泪:“她怎么长得这么难看?”
    护士说:“新生儿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徐幼寒连连点头,紧张地问:“我能抱抱她吗?”
    “现在还不行,”护士说,“我要抱她去做护理。”
    正在这时,一名护士从手术室跑出来说:“产妇血崩了!”
    徐幼寒顿时如遭雷击,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是恍惚的,直到徐孟钦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如梦初醒,泪如雨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徐孟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他慌了一瞬就迅速镇定下来,伸手把徐幼寒搂进怀里,沉声说:“姐,别哭了,珞珈绝对不会有事的。”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紧接着走出来,徐孟钦急忙迎上去,声音微颤地问:“她没事了,对吗?”
    医生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趁着产妇还有最后一口气在,你们……”
    话还没说完,徐孟钦猛地推开医生,大步进了手术室,徐幼寒紧随其后。
    白色的床单被血染成了鲜红色,珞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觉得轻飘飘的,好像躺在云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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