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每一次都是这样才对。
    这么一想,兆筠淡定了,安慰杨小小:【看不懂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走出去的,你看看,正前方十米处那个路标是不是特别顺眼?还是右手方的那条路特别漂亮?】
    杨小小蒙哩蒙东跟着它说的去看,自己沉吟了下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左边那条路。
    她信誓旦旦:“既然觉得那两条路都顺眼,那我们就走不顺眼的那一条!”
    【……】成吧,反正是你选的。
    *
    花楼妈妈难得没有摇曳生姿,而是小心捧着一个样式简单的花盆走进楼里,经过的姑娘们都好奇极了。
    “妈妈,这是什么花?值得这般慎重对待?”
    “瞧着没什么精神,莫不是快死了?”一个姑娘说着,就想去碰碰“附耳歌”蜷曲的叶子。
    花楼妈妈避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这可是大主顾!”她具体的没有细说,只道,“你们需得知道,伺候好了才是真的。”
    花楼妈妈挥退了要帮忙的姑娘们,胭脂粉味往日不觉得,但她怕这娇贵的草儿被熏着。走到贵宾的三楼,想到什么,她反身对跟在身后的年轻女子吩咐:“把书琴,玉娇,凉春给我唤来。”
    女子俯身:“是。”
    花楼妈妈算了算价位,捧着花盆进了最幽静的那一间,把附耳歌轻轻放在圆桌中央后,花楼妈妈瞅了瞅自个儿,把香气扑鼻的帕子和腰间的香囊去了,又让人把房内的熏香换成清淡的。
    门外有人敲门,花楼妈妈本以为是自己的几个“女儿”来了,没成想最打头的除了自己派去叫人的年轻女子外,还有一个小丫头。
    花楼妈妈眯着眼瞧着眼熟,片刻后想起来这是凉春身边的。
    年轻女子对着妈妈福了福身,接着就是一推小丫头,面色不改,像是没看见她皱眉撇嘴的模样:“你自个儿同妈妈说清楚吧。”
    “怎么回事。”
    见花楼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小丫头不敢耽搁,低声道:“妈妈,姑娘有事,怕是一时半会儿……”
    “呵!”花楼妈妈一声冷笑,“这是病着了还是摔断了腿?怎的日头高时瞧着好好的,不过两个时辰就不行了?”
    这话针刺般,小丫头额角渗出些汗意,心下怨着怎么让自己来做这不讨好的事,口头上还是赔罪的:“妈妈莫气坏了身体,姑娘不是不想来的,实在是……不太便利。”
    一声娇笑从门外传进来,两个各有风姿的女子聘聘婷婷进来,玉娇含着笑,斜斜看了小丫头一眼:“不太便利?我怎的听说凉春姐姐她~”她拉长了调子,把小丫头的心提的高高的,“是在陪着李公子呢?”
    小丫头心里“咯噔”一声,抬眼偷觑到花楼妈妈冰冷的眼底,心道一声,完了。
    李公子算是这城里颇有名声的公子之一,来这花楼最常点的便是凉春姑娘,楼里都传总有一天李公子是要把凉春赎出去的。
    可是花楼妈妈不待见这个李公子,酸书生,每次看不起她们花楼女子偏生还是会来,呵,惯会装模作样的。
    小丫头以为自己等待的是一场雷霆,没成想花楼妈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让她退下:“既然不来,那便别来了!”
    小丫头松了口气离开,玉娇和书琴也满是诧异地对视一眼,她们都晓得自家妈妈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
    凉春这态度显然是以为有了倚靠,都要骑到妈妈头上去了,能忍?
    花楼妈妈摆摆手,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玉娇和书琴后,才一转身,猛然换了副笑脸,对着桌上的花盆。
    她朝玉娇和书琴吩咐:“你们是楼中唱曲儿最好的和弹琴最好的,现下快拿出本事来。”
    虽然不解,玉娇和书琴还是乖乖听话,一个唱曲儿,一个弹琴。
    花楼妈妈就在旁边看着,心中的几分怀疑在看见那如同含羞草般的植物听着小曲和琴声,竟然慢慢站直了枝干后,眼里异光涟涟,惊喜不已。
    花楼妈妈没说什么时候停,这房中除了她们三又没有别人,玉娇唱了又唱,等把常唱的曲儿轮了一遍后,禁不住问:“妈妈,这要唱到什么时候?”
    书琴也是抬眼疑问,往日她可没弹琴这般久过。
    妈妈听了,第一件事做得却是招来守在门口的年轻女子问了问:“还在一处?”
    年轻女子知道她问的是凉春和李公子,便点了点头,低声在妈妈耳边道:“李公子似是带了个贵人来,瞧着有底气许多。”
    花楼妈妈眼里闪过了然,怪不得李公子来了那么多次,一直安安分分的凉春忽而就“反抗”了。
    “不过我派人瞧了一眼,”年轻女子的声音压的更低了,“那位贵人看着不像是喜欢来这地方的。”
    既然不喜欢,许是李公子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花楼妈妈明白了,唇角终于裂开,她也不让年轻女子离开,反身对等着的玉娇两人说道:“瞧着,你们今天的贵客,是这一位!”
    示意桌上的绿植,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惊讶,花楼妈妈说出了让人怦然心动的话:“看着那顶上的星子般的冠没有,你们唱曲儿弹琴儿,都是要哄这位贵客开心,它若开心了,便会赏赐给你们星星,一颗星星,在妈妈我这里能换二十两银子!”
    黑!真黑!一百两转头就变成了二十两。
    不知道“原价”的玉娇和书琴跃跃欲试,都拿出自己最大的功夫来伺候这位贵客。
    和旁人不同,给的钱再多那可都是进了妈妈口袋里,这一位的小星星,既然妈妈开了口,就是换成钱,那也是自己的私房了。
    另一边,分玉白温润如玉的脸上含着微笑,忽而像是听见了什么,偏了偏头,凝神细听后,笑道:“这里的琴曲还是不错的。”
    旁边陪坐的李公子终于等到这一位主动开了口,忍下激动说道:“是了,凉春的琴功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说着他给凉春使眼色。
    凉春现下有些尴尬,她素来是陪着吟诗烹茶那一类的,弹琴唱曲虽也会,但终究一般。见李公子频频看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命人取来长琴。
    纤手一弹,立在分玉白身后的护卫便是眼皮一跳,他倒是不通音律,但是和公子听多了,也大抵能分出个高下来。凉春姑娘弹得这琴,也未免太……勉强了些。
    瞧着旁边的李公子摇头晃脑一副痴迷样,护卫有些牙疼。
    分玉白还是那唇角微勾的君子面容,他的指腹摩挲着茶杯,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楼无夜,再加之分玉白等人作为修士,一夜不睡也没有什么,只李公子克制着打哈欠的举动,眼里都是血丝。
    凉春自然也是累了的,被允许退下后难得有些迫不及待。
    李公子不知她怎么会不知自己的琴技多差,那分公子一看便是知晓的,但不曾提出罢了。
    分玉白目送其他人离开,而后收回视线,对着李公子道:“李兄,现在可否商讨一番我们的合作了?”
    准确来说,李公子不过是个中间人,是分玉白和他背后之人的合作。
    李公子凡人一个,强撑着睡意,正了正神色:“是了,我的主人认为,那个还是有点冒险……”
    分玉白的瞳仁幽深,他似乎有些迟疑:“难不成,你们是想毁约?”
    “不不不,”李公子连忙否认,“我们怎么会毁约,只是您也知道,这个世界刚从小世界蜕变为中世界,我们的很多路线也许都改变了,需要重新计算,所以……”有些货物不能定期送达。
    他还没说完,忽而被外面爆发出的一阵惊喜的叫声掩盖。
    李公子被震得瞌睡都没了,随机而来的便是不虞,分玉白先行派人出去查看。
    就算花楼夜晚再繁华,也不至于在幽静的三楼这么闹腾。
    打听的护卫很快回来了,一脸古怪地回复:“主子,外面的姑娘们,都围着一盆花草,再看撒花。”
    “嗯?”
    分玉白和李公子都到了外面,这时他们发现对角的房间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姑娘,分玉白凭着良好的视力,看见她们的中心的确是一盆花草。
    而护卫所说的撒花,实则是那盆不知名花草头冠上掉下的寥寥无几的几粒闪烁着光辉的东西。
    那些星子还没掉在地上,就被眼疾手快的姑娘们小心地捧在手心里。
    熙熙囔囔的声音传入分玉白耳中。
    “哎!这是第几颗?”
    “五颗吧!抚琴姐姐不愧是排名第二的,不过一曲就……”
    李公子没太听懂,他没分玉白眼神好,也看不见里面,朝最外围的姑娘打听:“这是怎么了?”
    那姑娘勉强一回眸,眼神只在分玉白身上恍惚了片刻,随即被欢呼的声音拉回了神智,快言快语回到:“没事儿,就是咱姑娘家的喜欢这花儿,给它唱唱曲儿弹弹琴……哎你们让开点!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得了吧!”有姑娘反驳,“我可比你早来!”
    李公子:“???”
    这年头,花草也能当大爷了?
    第248章 第两百四十八章 要帮忙吗?
    附耳歌是和风铃兰在《万木森像》同一个阶级的植物, 或者说,这一级就只有这两个植物。
    杨小小先学的风铃兰, 然后学的附耳歌。
    附耳歌和风铃兰没有碰过面, 不过性格十分不同了。风铃兰是对于学习万分狂热痴迷的学者, 也是对于学渣恨铁不成钢考核严苛的考官;附耳歌是听见好听的乐曲或是声音都会飘小星星的少女心文艺青年,同样的,也是对于声音和乐曲愈发挑剔的难伺候考官。
    在附耳歌心中,它的标准分成七阶:噪音,难听, 一般,不错,悦耳, 天籁, 小小。
    对应的好感度是这样的:仇恨,厌恶,冷淡,中立, 友善, 亲和,最爱。
    #附耳歌:什么标准在主人这里都是不成立的#
    #其余灵植表示没毛病#
    附耳歌对外人就是个重度声控,不过它克制得很好, 就算喜欢某种声音, 也不过是矜持地飘落了几朵微光的星子。它可是有地位有身份的灵植, 创造主是大道, 主人是大道和天道的亲生闺女,怎么的也不会为了这么几个小小凡人失态。
    不过想到近来自己亲爱的小主人竟然频频和那一匹古里古怪的黑红大马说话,叽里呱啦聊个不停,附耳歌心里嘤嘤嘤几声,原本绽放挺立的枝干又萎靡了些许。
    那匹马有什么好的!又不是和它们一样是主人的灵植,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仙兽神兽,整天死乞白赖挨着主人,还老是怂恿主人坐在它背上!
    能驼人了不起啊!要不是它植株体型不够大,它也能让主人坐在自己身上!
    想让自己变大变强壮,那只有一个途径,就是多听歌!
    只有从声音中获取了力量,它才能拳打夜光驹,脚踢烈骅骝,不让任何一匹野马靠近主人!
    大门敞开的房内,一位淡紫纱衣女子正在众位姐妹的注视下抱着琵琶演奏。她的十指葱白,拨弄时像是在弦上跳舞。虽全力演奏着,但她的余光大半都放在那房中桌上唯一一盆其貌不扬的植物上。
    见其听曲片刻后,如同含羞草一般的密集细嫩的叶子竟是有几分黯淡,女子心里一个咯噔,手下差点弹错一个音。
    不过随及她感受到了众女火热的跃跃欲试就要替换下她的目光,花楼妈妈犀利的视线也掠过,心下咬牙,表情妩媚平静,再也不敢出错。
    她的琵琶在这南城中可算得上是第一,琵琶这种乐曲,并不算是湘朝世家女子学习的主流,是以会的人大多是卖艺的娇妾或是异域美人。
    先前有位演奏箜篌的娇妾,大抵是第一次听见这种乐器,附耳歌十分大方的洒了二十多颗星子,那位女子惊喜不已,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忙不迭地把那些星子小心翼翼用手帕聚拢收集好,再递给妈妈。
    虽然从第一个得了星子的姐妹开始就知道那些星子是能换“私房钱”的,但是第一次陡然将近五百两银子亲眼瞧着从花楼妈妈手里给了那位弹奏箜篌的娇妾,所有娇妾都翻了天。
    又嫉妒又激动。在花楼中谁没几个本事?除了像是凉春那一拨偏好于打出“才女”名声吸引一些文人墨客的之外,其余的哪怕是专注于跳舞的都能有一个基本的不差的嗓子。
    好在弹奏琵琶的紫衣女子很快看见那一株绿植振作起来,在她奏完一曲后,也零碎地落下了几颗星子。
    花楼妈妈面色不改地分了银子出去,心里却是在滴血。哎呀妈呀,早知道就该把门堵严实点,都怪她一开始看着花楼里最厉害的玉娇和书琴弹奏了许久才得到不多的星子,为了多赚些钱,才唤了更多的人来。
    现在花出去的钱可比赚回来的钱要多多了!她真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一点也不怀疑那个给了灵植的少女会放自己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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