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巴木图又被揍了一顿,便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乌力吉抬眼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便吧嗒吧嗒吸着旱烟,那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整个帐篷里。
    石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说老爷子,您老能不能去外面抽会烟,这味忒他妈熏人了,如果你不想我被熏出屎来,那请您老移驾。”秦越捏着鼻子,没好气地对抽烟的乌力吉建议道。
    妈的,这烟味太他妈有味道了。
    乌力吉磕了磕烟锅,冷笑道:“是嫌我这烟呛人,还是嫌我碍眼,小子,你别看老头我年龄大了,若论起空肚子里起心眼,你小子还是嫩了点。”
    秦越猛地打了个激灵。
    这老头眼神太犀利了,这都能被他看出来,真他妈神了,不过他眼睛再厉害,也猜不出他一会想要干什么。
    “噗!”
    一个空前绝后的屁放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捏住鼻子,而离得最近的乌力吉遭了殃,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他捂着四处冒烟的鼻子和嘴巴,瞪了一眼秦越,便撩起帐篷踉跄走了出去。
    秦越见乌力吉走了,这才走到假巴木图身旁,将他扶了起来,然后仔细端详面前的人,之前没注意,以为是那个忽悠他的人回来了,可在那一瞬间,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你是怎么认出我了?”
    秦越指了指他的眼睛:“眼睛不会骗人,再者我和你大学四年,你小子那点伎俩我还是了解的,况且刚才你给我提示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有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啊!”
    “哎,还是骗不过你。”
    他拍了拍秦越的肩膀,无奈道:“上大学那会,我就骗不过你小子,这都毕业一年多了,还是骗不过你小子,秦越,你以后的老婆可就惨了。”
    “放你娘的屁。”秦越很不赞同:“老子是虐待妹子的人吗,再说了,老子一向怜香惜玉,才不会像你个木头,不仅伤了人家妹子的心,而且还拉着本大爷和你一同挨骂,上次要不是因为你小子作妖,老子早就追上校花了,说起来,那件事要怪你。”
    “是怪我……”
    秦越递给他一根烟,继续问:“对了,你小子怎么跑这来了,几天前你小子还一副木乃伊的模样,怎么几天的功夫就活蹦乱跳了,还有你过来找我们,宝爷他们知道吗?”
    “知道。”
    陆旭没有接烟。
    秦越挠了挠屁股,又问:“他们怎么说?”
    “宝爷让我们继续跟着这帮孙子,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他没有指示,我寻思着这帮孙子会对你们下手,所以才偷了铁爷的皮卡车,一路追了上来。”
    “那狗怎么回事?”
    秦越从帐篷的缝隙里看那只上蹿下跳的牧羊犬,如果不是这只狗,他还猜不出眼前的假巴木图是假的,再说了上次他见到的是只黑色的狼狗,可这次却成了金色的牧羊犬,所以他老早就起了疑心。
    陆旭叹了口气:“路上捡的。”
    “捡的?”
    秦越有些怀疑。
    这大路上的谁傻逼地将一只牧羊犬丢在大路上,况且还是只金色的,如果不是狗主人傻逼,那就是他傻逼。
    陆旭没有回答。
    两个人嘀嘀咕咕又说了一通。
    等乌力吉再次进帐篷时,他们已经恢复正常,陆旭继续哼哼唧唧,而秦越和石涛枕着背包装睡。
    “明天一早启程。”
    乌力吉知道秦越装睡。
    他一进来就脱掉头上的狐皮帽子,然后将帽子放在胸口,自己则躺在行军床上,那只旱烟袋挂在腰间,没几秒钟,周围的呼噜声扯起,几个人都睡了过去,特别是石涛的,那呼噜声,简直了。
    秦越睡不着。
    想要找陆旭聊聊天,可一转头却发现陆旭也睡了过去,只好作罢,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只好从地上坐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想要点火,可没摸到打火机。
    “倒霉。”
    他暗骂了一声。
    将烟塞回烟盒里,起身出了帐篷。
    帐篷外是一片蔚蓝的夜空,而黄毛鬼带来的几个人都已经睡了,其他帐篷里也灭了灯,没一点光亮。
    一旁守夜的人也困得打盹,他走了过去,这细微地声响让守夜的人惊醒,枪口对准了他的脑门:“什么人?”
    “秦越。”
    那守夜的人没放下枪:“回去睡觉。”
    秦越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兄弟,来,抽根烟,我这个人熬夜熬惯了,这个点睡不着,所以出来溜达溜达,你如果不介意,那就接我的烟,抽抽醒醒神。”
    “老板不让抽。”
    守夜的人盯着秦越手里的烟为难道。
    秦越搂着他肩膀,说:“你老板正在梦大美女呢,没工夫理会你,再说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哪门子破规矩,如果我是你老板,保准不拿这些破规矩约束我的哥们,这不人道,来来来,接烟……”
    “这不好吧?”
    “什么不好。”秦越板起脸:“兄弟,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外国人,既然不是外国人,那就是中国人,虽说你们不得已做这差事,可咱不能用有色眼镜看待你,所以兄弟,不要气,将烟把上。”
    “那我就不气了。”
    守夜的人四下里看了看,这才接了烟。
    秦越也咬了一根:“兄弟,来点火。”
    两个人点了火,猛吸了两口。
    守夜的人见秦越面色和善,那戒备心便松了一些,两个人躺在沙坑里吞吐云烟,好不快活,秦越头枕着胳膊,看着头顶那大圆饼似的月亮,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子惆怅之情。
    小时候,他也想这样过。
    可那时他身边躺着的是他爸,那时他爸对他虽然凶,可只要挨了打,他爸就会夜里给他上药,而且还会给他赶蚊子,可之后就变了,他上大一的那一年,他爸像是变了一个人,像个疯子,如果不是他命大,他肯定早就被他爸掐死了。
    想起那个画面。
    秦越眼泪滚了下来。
    他没想动手的。
    守夜的人抽完烟,扭头看向秦越不解地问:“对了,秦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板要抓你?”
    “我是个平凡人。”
    “平凡人?”
    守夜的人有些错愕。
    秦越又吸了一口烟,那白色的烟龙从鼻子里窜了出来:“是啊,是平凡人,如果不是这次来内蒙,见识了这么多人和事,我这辈子恐怕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了。”
    “是那位宝爷?”
    秦越惊讶“你见过他?”
    守夜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没见过,他那样的大人物,我个小兵卒怎么能见到,不过我听过他的事,当年在潘家园,他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和北京城的东爷,刘爷,三个人一锅端了盘口,如果不是宝爷出手立规矩,现在的古玩圈早崩了。”
    “这么牛逼?”
    “你以为呢。”
    守夜的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又向秦越要了一根烟,继续给秦越讲宝爷当年大闹盘口的威风事,秦越竖起耳朵仔细听,这些事说真的,他还真没听过。
    “当年那把刀离宝爷只有一毫米,可宝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脚踹飞了拿刀的伙计,而东爷则抄起椅子腿一路狂揍,那围在三位爷身边的伙计都挂了彩,最后还是宝爷他老人家一脚定乾坤,废了盘口的哑爷,这事才到此为止了。”守夜的人说得唾沫纷飞。
    秦越却摇头:“你吹过头了。”
    “我没吹。”
    守夜人忍不住反驳。
    秦越吐出烟圈,看向他道:“兄弟,你这故事编的太没有水平了,如果我是个啥也不懂的毛头小子,那你估计能糊弄我过去。可关键我不是空头,这个圈里的事我大概了解一点,况且你说得没有根据,自然不能让我信服。”
    “我怎么没根据了……”
    “你先别着急。”秦越抽了两口,然后捡了一根木棍,黑守夜人分析道:“第一,宝爷的身手如何,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你说那刀离宝爷只有一毫米,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我们人体的汗毛都能长三毫米,而你说那刀离了一毫米,请问你是用放大镜看了吗,第二,也是你最大的问题之处,哑爷你了解吧,当初盘口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是身手敏捷的潘爷也只能和哑爷过一招,你竟然说宝爷一脚废了哑爷,这显然是过分吹大了宝爷的身手,第三,宝爷我见过,他可不是老人家,而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
    “年轻人?”
    守夜的人有些愣住了。
    过了一会,他回过神反驳道:“不可能是个年轻人,宝爷现在都四十了,不可能和你一样。”
    秦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兄弟,你也别在意,这世上还真有长生不老的人,也有返老孩童的奇人。”
    “老板说的是真的?”
    守夜的人半张着嘴惊叹道。
    “管它是不是真的,那该是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怎么强求也强求不来,这话你帮我转告给你老板,就说这是宝爷给他的警世名言。”秦越抽完最后一口,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起来,将烟屁股弹到沙坑里,自己则哼着曲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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