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宗帝看着这一群跟风无用的臣子,脸上也是一阵阴郁之色,不过文武百官终究舍得开腔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了,元宗帝如此想着,脸色也是稍微松缓了一点,不过面容依旧有些冷硬。
    他视线掠过朝中诸多重臣,最后才将视线落在了身上,幽幽道:“既然如此,那左相不妨说说你对此事儿是个什么看法。”
    左相李威被突然点名,也是面露些许犹豫之色,不过毕竟是一国双相之一,就算是犹豫也不会犹豫得太过明显,说话也不可能露出明显的结巴磕巴。
    “回禀陛下,臣也认为荣亲王所言主和之赶计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大楚南境方才安稳下来,大楚被接还往和亲的队伍也尚且没有回到南秦之地完成大婚,要知晓大楚和南秦之的和亲之事儿但凡不曾真正定下,只怕也是难免会生出诸多变故来,可是这个时候北燕偏偏发生了异动,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是贸然动作,只怕大楚将来会陷入南北夹击的局面。”
    左相看着元宗帝面容上的冷沉渐褪,化作了几分沉思,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想着自己说的话应当还是多多少少被元宗帝听进去了一些,他心中信心越盛,也是悠悠道:“更何况如今北境的宋老将军已经受了重创,南境这边也不可能没有慕恒将军坐镇,若是贸然开战,北境那边没有身经百战的将军率军迎战,只怕也是难以获胜啊,依老臣看来……”
    “谁说的大楚北境没有身经百战的将军迎战了!”李威劝和的那一段话还没来得及收尾,众人便听得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极为嘹亮的少年声音,下意识的扭头一看,便见着身穿着银白色的软甲,身披一件艳丽如血红色长袍的慕流苏直直踏进了朝阳殿。
    午时的阳光零零碎碎洒落在慕流苏的身上,晕染出一圈极为明艳的光芒,她整个人逆光而至,身形笔直更是宛若一杆长枪林立不变,本就英姿飒爽的身形更是衬得比往日多了几分英气。
    所有人的的目光在此刻汇聚,眼中无不露出惊艳之色。
    慕流苏却是置若罔闻,虽然她并不知晓北境那边为何会突然脱离掌控,率先挑起了事端,并且事情还往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行去了,但是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对她百利而无一害,借着北境这次发生的事情,她不仅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前往北境边境之地,更是因为北境宋家老将军受了伤的事情,可惜让她能够担任一将之职,直接率兵北燕,若非慕流苏素来都不信什么命理之学,她怕是真的就要说上一句天助我也的话来了。
    “哦?流苏小子来了?”元宗帝是整个朝阳殿中最小反应过来的人,他看着慕流苏,眼中也是升腾起些许光亮,面上难得一见的露出几分喜色:“朕听流苏小子来时的那句话,难不成流苏小子你对此事儿是有什么别的见解不成?若是你这小子说的有道理,皇伯伯也许就应允了你。”
    文武百官暗中打量着元宗帝看着慕流苏的眼神,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好奇之色,看着元宗帝此番神情,难不成这是认可英武将军方才的话不成?
    英武将军方才说了什么?说的是大楚之地仍旧有身经百战的将领可以迎战北燕?这便是主张大楚与北燕开战的意思了?
    众人心中想着,也是觉得有些许忐忑,这秦楚六年之战打了整整六年才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怎么这又是说打仗就要打仗了,这天天打打杀杀的可怎么得了,更何况听闻北燕朝廷那边多了一位堪比沈芝兰手段的年轻摄政王,是个分外厉害的狠角色。
    大楚如今对北燕摄政王到底是个什么作风手段的人儿都还没弄个清楚,不,不是没弄清楚,是压根就没有半分了解,这若是真的出什么大事儿或者说败了一场了,那大楚好不容易才从与南秦六年之战赢回来的点点声望估计又得丢个一败涂地,这可如何了得。
    众人心中都一阵忐忑,觉得这事儿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好,偏生元宗帝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对一个少年将军如此信任至极,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虽然元宗帝如今尚在中年,一身的雄图壮志尚且还没有被岁月给磨去,但是毕竟是国家大事,如此看中一个少年将军未免还是太过儿戏了一点吧。
    只是无论这些个文武百官心中如何作响,慕流苏仍旧一副坚定面容没有丝毫的犹豫之色,听着元宗帝的问话,以及那一身故作亲切的皇伯伯的自称,慕流苏也是眸光微微一闪,她大步行至大殿中央,整个人身子笔直,眉眼沉静,对比起一干文武大臣跪了一地的场景,实在是有些鹤立鸡群,分外出挑。
    慕流苏因为先前的皇帝赦免行礼,所以并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反而是和沈芝兰与慕恒以及楚清越三人一起站立着,慕流苏拱手行了一个分外jx恭ivnn敬的礼节,这才语气平缓道:“回皇伯伯。流苏的确是对此事儿有些见解。”
    元宗帝面容带了几分高深莫测,他幽幽看着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弥漫出些许兴致勃勃之意:“流苏小子有何想法,不妨说来朕听听。”
    慕流苏自然不担心元宗帝会不满意她的想法,北燕之事儿本就是她重生以来筹谋了两年之久的事情,如今不过是在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提前了一点时间罢了,其实老实说起来并没有出了什么太大的差池,出了时间提前,其他一切之事儿都在慕流苏的掌握之中。
    她所掌控的事情,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元宗帝的反应,自从秦楚一战胜利之后,她收获的如此盛宠便已经足够让她看清楚元宗帝的雄心勃勃,虽然大楚在四国之中算是最为弱小的一个国家,但是秦楚一战让元宗帝重新升腾起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希望。
    大楚自元宗帝接任以来,虽然因为任用沈芝兰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千古奇才稳定了大楚内政,但是对外而言,大楚始终还是太过势弱,每隔五年的四国会鼎之事儿从来都是元宗帝受其余帝王的打压,所以元宗帝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在有生之年见着大楚能够在他手中恢宏一时。
    当初南境有了慕恒镇压,逐渐稳定住了南境的局面便已经得了元宗帝如此荣宠,被捧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大人也不为过,施斌这其中也有不少原因是因为慕恒是他的亲信,是站队他的人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离开不了他对大楚将才能够替他在马背上拿回不少荣誉和疆土的希望。
    而这个人,之前是慕恒,现在是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慕流苏。
    本来最初慕流苏还担心慕嫣然突然成了楚清越的太子妃的事情会不会惹了元宗帝猜忌,谁曾想到这北燕之事儿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倒是不至于让她将太多事情都一一仔细考虑一遍了。只要元宗帝还需要在战场之上用到她和慕恒二人,那将军府便会一直屹立帝都不会倾塌,而慕嫣然那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也是能够做得极为稳妥的。
    更何况,这北燕一战,她期盼了如此之久,断然不可能会容忍自己缺席,如此一举多得之事儿,她势在必得。
    慕流苏想着,面容之上更是一副坚毅之色,声音更是清澈至极的回答道:“回皇伯伯,流苏以为,此事儿不宜主和,反而应当主战。”
    荣亲王爷自从被元宗帝点了名之后,原本还低着头趴在地上,跟个鸵鸟一般怂着身子不敢动作,如今一听慕流苏的话,心中顿时极为不快。
    这个该死的慕流苏,怎么事事儿都和他作对,荣亲王妃和楚琳琅二人,他的王妃和他最为宠爱的儿子,悉数因为慕流苏和姬弦音的事情被斩刑而死,听说行刑那日,慕流苏这个王八蛋和姬弦音那个逆子还兴致勃勃的跑去看了。
    荣亲王爷想着这事儿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滴血,如今他的妻子儿子都死了也就罢了,就是这政治之上的主张她都还要和他做对,他方才才提出的主张与北燕议和的事情压根就没人反对,就连李威那个身为左相的老狐狸都觉得颇有道理,这慕流苏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黄毛小子,就试图和他争论政见,这是想要把他这个当朝王爷的脸面搁置到哪里去?扔在地上被文武百官笑话之后再踩上一脚不成?
    思虑至此,荣亲王爷顿时心中极为愤恨,等慕流苏刚刚把话说完,他便满眼愤怒的抬起头来朝着慕流苏瞪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什么主战还是主和,这事关我大楚基业,百年社稷,哪里是你一个黄毛小子能瞎掺和的?!”
    ☆、第三百九十章军令状
    荣亲王说话难得有如此底气的时候,这么突然一发作,将其余人的惊了惊。
    元宗帝也没想到自家这个皇弟突然出息了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如此咋咋呼呼的,一时之间也是没有开口。
    倒是一侧的慕恒忽而冷笑了一声,看着荣亲王冷声笑道:“荣亲王可真是会倚老卖老,流苏乃是皇上御赐的英武将军,也是正四品的东郊校尉营都尉大人,如今流苏参与朝政也是皇上旨意按例传召的,荣亲王却说流苏没有资格参与政事儿见解,难不成王爷是觉得你心中的想法还能压过当今皇上之意不成?”
    “慕老将军休得胡说八道!”慕恒这一番冷厉话语说出来,荣亲王爷也是神色一变,连忙匍匐着身子辩解道:“皇上!臣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万万不敢有如此想法的,臣弟对皇上忠心一片,断然不会有任何不敬,还请皇上明查啊!”
    其实荣亲王爷这个姿态也算是放得极低了,只可惜他非要和自家宝贝女儿对着干,慕恒便丝毫不愿意松口,即便是荣亲王爷已经将姿态放到了极低,他仍旧是不忘用嘲讽至极的语气补上一刀道:“既然荣亲王爷说自己没有这个心思,那就好生管好自己的嘴巴,自古都说祸从口中来,本将军瞧着荣亲王爷现在还不算年迈,若是因为祸从口出捅了篓子只怕是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
    荣亲王听得头脑发热,差点气的冒烟儿,这慕恒分明是拐着弯儿说他可能会早死,听着实在是有些火大。
    偏生慕恒又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元宗帝的万分信任,加上手中的三十万兵权,还有这么多年驻留边疆之地守卫大楚安宁赢得的在百姓之中的极高威望,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望尘莫及,就是他这个堂堂亲王,竟然也难以压制此人。
    更何况,慕家如今又出了一个钦定的太子妃,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楚清越必然是能够顺利登基的,那慕嫣然就是一国之后,将军府更是荣宠至极,如今他就不是将军府的对手,等到慕嫣然成了皇后的时候,那还了得?
    荣亲王心中越想越憋屈,不过他素来是个爱惜自己小命儿的人,既然如今他根本不可能是慕恒的对手,荣亲王索性也不愿意再自讨苦吃,只能缩在原地,不敢再说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道:“本王多谢慕老将军提醒,本王方才也不过是一时情急才说出了那样的话,正如将军所言,既然是皇上也是想听英武将军的硕大,那本王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行了,”元宗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荣亲王爷和慕恒将人之间的举动,也是懒得再看这两个人争执,索性开了金口道:“都别争了,这事儿还是说到底也是流苏小子的事情,你们就是在这里争出个好滴又能何防,难道不也是同样没什么用么,不妨听听流苏小子有什么想法,还然后一群人再斟酌讨论一番。”
    话落,元宗帝果然不再注意这两人的举,反而将视线转到了慕流苏身上,脸上的笑容分外和煦:“流苏小子方才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若是有什么难题,朕给你做主便是。”
    慕流苏也是眉梢稍微挑了挑,露出些许饶有兴味的神色,虽然她一直都知晓荣亲王爷不成大器,但是堂堂一个亲王竟是连半分皇族都气概都没有,也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她的心思也是懒得浪费在这等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人身上。
    慕流苏懒得搭理荣亲王,见着元宗帝问话,为没有半分迟钝,眸光坚定没有一丝闪烁之色:“回禀圣上,北燕既然早就已经在北境边疆虎视眈眈已久,如今更是不惜暗中对宋老将军出手,想来北燕对我大楚已经是谋划极久了,就算发出有心议和,只怕北燕那边心高气盛额也不可能会同意,反而会损了大楚国威。”
    “英武将军说的并无道理。但是你又怎知北燕不会答应议和呢?”左相皱着眉,俨然心中也是有些不太赞同:“总归如今大楚正是修养生息至极,若是贸然开战,只怕是有些得不偿失。”
    慕流苏眸光扫了一眼左相李威,心中也是想着这人虽然是个老古董,但是看着并不是个脑子昏聩的家伙,怎么自家闺女和那些阴邪的巫蛊之术有了牵连他却丝毫不知呢?更何况李家还有一个教养极差的李玉竹,很明显这位左相大人只是一个一心想着如何主外如何保住自己仕途而丝毫不顾及内宅之事儿的老头罢了。
    “北燕如今已经贸然动手了,很明显是对大楚压根没有了丝毫敬畏之心,必然是已经准备得极为充分,一定是对大楚势在必得才会如此猖狂,左相觉得一个野心勃勃的老虎在没有捕捉到自己猎物的时候,会平心静气的和那个它心中觉得已经在它掌控之中的猎物谈条件?”慕流苏眸光从身上收回,面容之上一派冷沉之色,说不出的镇定自若。
    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心中也是觉得慕流苏说的并无道理,北境那边的关系早就已经剑拔弩张,能够僵持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不容易,既然北燕如今已经先下手为强,对着大楚边境也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怕还真是如同慕流苏所说,这事儿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议和了。
    当然这一群人中,也有些许是赞同左相李威的想法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反驳的话来,心中也是暗自腹诽着:说什么胡话,万一人家早就有可能会答应了呢,那免除一场战事儿让大楚得以修生养息难道不好吗?到底还是一个黄毛小子罢了,一心年轻气盛,只想着打打杀杀,能成什么大气。
    慕流苏素来最会观察人心,见着些许大臣虽然不敢说话但是那面上分外不赞同的神色,也是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冷笑来。
    “就算是退一步而言,北燕就是真的答应了大楚的议和之事儿,那大楚也是得每年向北燕缴纳供奉,恐怕还远远不止如此,若是发出有示弱之心,那北燕必然以为我大楚畏惧了北燕权势,反而还会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依着北燕如今当权者的心思,怕是大楚还需要割地丧权赔款才能真的议下和来。”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那些个本来心中还有些不赞同和顾虑的人,脸色都变了变,正如慕流苏所言,但凡是弱势一国想要议和,必然都是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来,这可不比的南秦和发出的这次议和之事儿,大楚虽然在秦楚一战之中胜过了南秦,但是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军事等综合国力上来看,都是南秦处于优胜地位,所以两国虽然是议和,但是大楚这边并没有向南秦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反而还将本国的公主送到了南秦那里。
    但是北燕和大楚就不一样了,正如慕流苏所言,北燕如今对大楚的的确确是虎视眈眈,而在北燕眼中,大楚国力比它弱小,若是不去议和的话,不说一定能将发出灭国,至少踏平北境的边境是极有信心的。
    北燕一旦如此想法,必然就会觉得与发出议和有些损了自己的利益,而它那边损失的利益,自然是需要大楚议和的条件中手中拿回来才行。
    如此一来,若是发出真的想要与北燕和议和,只怕的的确确是会被猛宰一顿无疑。
    慕流苏见着这些人动静,心中也是冷笑了一声,更是添了一剂猛药道:“更何况大楚这才和南秦联姻,转而就想要向北燕议和,这无异于是将南秦也一道拉着向北燕示弱了,诸位觉得,南秦会是如何想法呢?”
    这话一出,正厅站着的文武百官都齐齐白了面容,南秦如今的势力,不说与远在海外的东陵国是个什么对比,至少在陆地上的三国之中,那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位置,若是北燕转而朝着示弱了,那无异于是对北燕的侮辱。还有——
    慕流苏面容寒凉的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最为忧心的一件事情:“还有,若是南秦觉得大楚如今连北燕都不能抵抗的话,那也万万是不可能抵挡她南秦的兵力的,南秦会越发觉得秦楚之战的大楚获胜只是一件巧合事件,极有可能集结兵力卷土重来,对南境再次发动进攻,那个时候,难不成发出又要向南秦提出议和不成?”
    “所以,若是真的要与北燕议和,大楚日后必当陷入两面夹击的地步,不仅损了大楚实际利益,更是会将大楚国威折损得干干净净,反之,若是与之应战,虽然兴师动众在所难免,但是如今北燕内乱之后早就已经大伤元气,内乱加上外战,即便是他北燕兵力强盛又当如何,孰胜孰负,仍旧尚未可知。”
    “即便是大楚与北燕应战之后陷入了劣势,但是那个时候,华裳公主已经到了南秦境内与秦益完婚,大楚陷入如此境地,南秦秦誉虽然不一定动作,但是秦益总归还是得顾虑顾虑他王妃身后的势力,若是多费些口舌,难免不会让南秦出手相助。”
    末了,慕流苏负手而立,面容沉静清隽,神色分外自信道:“况且,皇上若是愿意让流苏前往北境与北燕应战,那流苏必然可以保证,大楚与北燕一战,绝不会输!”
    慕流苏最后一句气势凌然的话音落下,无异于一记重锤敲在了群臣心上,便是慕恒露出了一片震惊之色。
    方才慕流苏的那一番主战的理由已经是听得群臣口服心服,文武百官对这个少年将军早就已经从最初的看戏转为了钦佩震惊,如今听到最后那一句盛气凌人的“绝不会输”的话,也是心中一阵震撼。
    当真是少年出英杰不成,不过是一个区区十七岁的少年,便有如此远见卓识,将天下三国的局势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实在是让他们一众老臣都觉得分外惭愧,再加上慕流苏说的最后那句话实在是太有底气,让人忍不住的打从心底升腾起一阵由衷的信任之情来,这一番言行举止,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服。
    元宗帝此时此刻也是有些心情澎湃,他虽然的确是有弘扬大楚国威之心,也是想要与北燕应战好好磋磨磋磨北燕的锐气,但是与北燕一战实在是兹事体大,让他也是不得不在主战还是主和之间有些犹豫不决,如今慕流苏这一番话却是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无论是从天下局势,还是对于大楚的利益看来,慕流苏这一番见解都是极为有道理的。
    更何况,慕流苏最后那一句话更是说到了元宗帝的心坎之上,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流苏小子方才说的那一句绝不会输是何意味。”
    慕流苏目光直视元宗帝,没有半分的避让之色:“如皇上所闻,流苏自请率领东郊校尉营三万人马前往北境边疆之地与北燕一战,只要皇上愿意答应流苏率领东郊校尉营出站,那么即便是是北境十万兵力依旧由宋老将军率领流苏也全无他见。”
    元宗帝眸色定定的看着慕流苏,眼中也是有几分沉思之意。
    慕流苏却是不管元宗帝如何沉思,她今日势必要拿下这领军北燕的军令来,重生以来筹谋如此之久的大事儿,她早就已经将荆棘门中的诸多骨干悉数已经派了过去,如今虽然有些许超出控制的地方,这战事儿也比她预料之中的稍微来的早了一点,但是总体而言,掌握权依旧是在她手中的。
    她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布置了这个天大的局,总归是不可能浪费了去。
    眸光之中熠熠生辉,宛若星辰之光浩瀚至极,慕流苏言语之间自信更甚:“倘若皇上愿意下令流苏手中的三万校尉营从出征之日起往后只听令于我,流苏甘愿立下军令状,若与北燕一战,不能大获全胜归来,那流苏回朝之日,甘愿受斩首之刑!”
    慕流苏一言既出,整个朝阳殿中的群臣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群人目光呆滞的看着慕流苏,满脸的困惑不解,很显然是不知道这位少年将军脑子里面是抽什么风了。
    即便是她方才那一番独到见解分外任人信服,但是如今这番话却是让人不得不心中怀疑慕流苏这是傻了。
    毕竟北燕大军虽然不若南秦秦誉麾下的兵士骁勇善战,但是比起大楚军队而言,众人都是一致觉得大楚的军事实力是绝对比不过北燕的,谁曾知晓这位少年将军竟是如此自负,竟是连着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还夸下如此海口,说什么只要求带领三万校尉营的人一起出马就能大胜归来。
    她也不想想,北境的那位宋老将军驻军北燕已经如此之久,麾下更是有着十万兵马坐镇,都能被那北燕贼人给伤了个透彻,她区区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能做何?
    哪怕是国交宴的校尉营大比之上东郊校尉营已经得了一个第一的好成绩,但是说到底东郊校尉营编制六年来,这还是头一次进行了正规训练,哪怕是到了今日,这东郊校尉营训练的时间,统共加起来也是连两个月都没满。
    一个只训练了不足两个月的零散军队,能成什么气候,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听说军中还没有一个是通晓军策谋略的人,这么一只听着都头大的军队,还能指望他们真的能打败什么北燕敌军不成?
    ☆、第三百九十一章亲兵
    这军队不成气候也就罢了,偏生人数还差了一大截,人家北燕驻扎的军队也是整整十万人,和宋家军队数量相等,慕流苏呢,东郊校尉营不过才三万人,这三万人马,在十二校尉营中算是个了不得的数目,但是就想对阵北燕的十万人马,却实在是少了一倍不止,三万与十万对阵,无异于是在以卵击石。
    偏生慕流苏还不信邪,还主动要求立下军令状,军令状是个什么东西,若是完不成任务那可就是大罪,领些军棍降些军职什么的都是小事儿,那斩头可是天大的大事儿,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来的傻子,直接傻得连命都不想要了。
    文武百官心中已经是将慕流苏腹诽了个遍,就差没指着慕流苏的脑袋骂她一声蠢货了,心中无一不是想着慕流苏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儿,好歹还是藏着掖着点的好呀,如今这一番口出狂言,什么平定什么北境战乱大胜北燕的话说出来也就罢了,还立下了军令状,只怕这少年将军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英明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文武百官的想法元宗帝自然是不可能看不懂,眸光闪烁了一阵,他再次朝着慕流苏看了过去,见着那少年一身银色战甲红色披风英姿飒爽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的深邃了瞳眸。
    许久,元宗帝才迎着慕流苏的目光幽幽开口道:“流苏有如此自信朕也深感欣慰,只是此事儿朕也想要问问慕爱卿的意见。”
    说着,他便当真将视线移开落到了慕恒身上,面上也是极为谨慎至极:“慕爱卿,流苏小子毕竟是你都儿子,关于她自请率领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马前往北境应战北燕敌军,还自请立下军令状的事情,朕想听听爱卿你的看法。”
    慕恒此时此刻满脸的复杂之色,心中也是一阵犹豫,听见元宗帝的问话,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慕流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
    北境那边的事情他或多或少也都知晓,北燕的那一群皇子在两年前的内斗之后,的的确确是没有来得及收拾残局内政不稳,但是他忧心的也是北燕那位听闻风华绝代的摄政王,本来他并不如何忧心流苏,但是基于对那位摄政王的传闻的认知,慕恒也是觉得此事儿多少还是轻率了一些。
    更何况这未曾上过战场的三万东郊校尉营的人马,一出战便是要对阵北燕那群伤了大楚宋老将军,此时应当正是旗开得胜分外得意的北燕人马,只怕这胜负实在是不用说什么难以预料,直接就是铁败无疑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说来,慕恒也是下意识的对慕流苏极为信任,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况且秦楚一战收尾的时候,他也是见识了这个女儿一身的魄力,连他这个纵横疆场多年的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且流苏做事儿素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也不像是将自己的生命当做玩笑的人,既然她敢于立下军令状,那便是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得胜归来。
    况且……慕恒下意识的想到了慕嫣然的亲事儿,毕竟是一国太子妃,既然慕嫣然属意这个位置,那他也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心中抱憾,流苏已经是女扮男装,姻缘难料了,慕嫣然的亲事儿若是再不能如愿,他这个做爹的实在是没办法去他的亡妻。
    若是流苏此次前往北境出征,那么朝中文武百官哪怕是元宗帝再如何忌惮慕家的权势兵力,但是流苏既然正在北境战场厮杀,那慕嫣然太子妃的位置必然是不会有半点异样。
    只是这样等于是让慕流苏付出血汗的代价去成全慕嫣然,慕恒此时心中也是万分纠结,也没有办法。流苏方才在朝廷之上已经是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了,况且玉他与元宗帝多年挚友关系,也是分外了解元宗帝的心思的。
    如今元宗帝问他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要看他是个什么了解,无非是让他答应了这件事情罢了。
    慕恒转眸朝着慕流苏看了一眼,眼中担忧之色倾泄无疑,看得慕流苏也是心中微暖,虽然她只是附身在慕流苏身上的一缕孤魂,但是慕恒对她和慕嫣然这两个女的的确确是放在了心尖尖上疼爱的,实在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父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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