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将领没有赶尽杀绝,对身后兵卒道:“来人!将梁府给我统统围住,任何人也不得踏出梁府半步,违令者杀!”
    *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楚翘没想到萧湛已经彻底占领了皇宫。
    他还真是厉害,是早就谋划已久了吧。
    这座皇宫,楚翘再熟悉不过了,她委实不想再入宫,更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方式。
    她被人领到坤寿宫,还是她当年所居的地方。
    时隔几年,早就物是人非,再次踏足坤寿宫,处处充斥着陌生感。
    楚翘急着见到她的小姑娘,她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踏足了宫门,她能感觉到她的小姑娘就在这附近,正在等着她的娘亲。
    “夫人,您且先候着,王爷一会就到。”一身着宫装的女子道。
    楚翘眼下有些慌神,内心深处,她是没有任何把握的,只好在原地等着。
    而萧湛来的比她预期的要快很多,当看到萧湛臂弯的桃粉色绣襁褓时,楚翘突然咬着唇,她没让自己哭出来。
    曾经活的没心没肺,是因为她一直都是被宠着的那一个,她鲜少会这般担忧。
    萧湛来到她面前,将孩子递给了她,态度竟好的出奇,温和的哄道:“别哭,你若是听话,孩子自然会给你。”
    楚翘抱着她的小姑娘,细细瞅了几眼,小家伙脸蛋白皙干净,没有任何哭过的痕迹,她还吱吱呀呀的说些什么。
    “乖宝儿,娘亲来了,娘亲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楚翘蹭了蹭小娃娃的粉嫩的脸蛋,突然觉得此刻即便深陷困境,也是值得的。
    萧湛脸色微僵,“……在你眼中,我当真是恶人?”
    楚翘从母女重逢的欢喜中醒过神,她抱着襁褓连连后退了数步,警惕的看着萧湛。
    这个眼神无疑刺痛了萧湛的心扉,他不甘心,当真是不甘心。
    他这些年苦苦经营,小心呵护,可结果呢,她还是一心念着梁时,给梁时生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小玩意儿。
    萧湛嫉妒成魔,他从头到尾从不知究竟输在那里。
    梁时所能办到的,他也可以。
    但凡有的选择,萧湛绝对不会用了这种方式将她掳来,是梁时步步将他逼到了这个境地。
    萧湛深呼吸,依旧是以温文尔雅的模样相对,“翘翘,我们又见面了,你放心,我们的孩子的,她很好,她还会冲着我笑了。”
    萧湛还是那个萧湛,可楚翘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这孩子明明是她与梁时的,虽说眉眼像极了楚翘自己,总若是细一看,还有梁时的几分□□。
    楚翘不由得再次后退,“萧湛,你是不是疯了?”她已经不再打算反驳自己的身份。
    萧湛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他拿出了最后的耐心,“是啊,我是疯了,为了哄你高兴,我一等就是十几年!”
    楚翘不能明白萧湛此人的所思所想,但隐约之中,她已经能感知到什么。
    “萧湛,你且听我说。梁时他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妻女在你手上,他就束手就擒,你抓了我与孩儿也无用。”
    萧湛看着两丈开外的女子,如此决绝与提防,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尽数都是排斥与鄙夷,萧湛胸口的撕裂感愈发强烈。
    好像又回到了幼时,母妃被打入冷宫,死在了冰雪皑皑之中,还有皇兄被砍首那日,另外就是楚翘死的那年。
    这些痛苦反复折磨着他,让他几乎忘却了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曾经无数个日夜,萧湛告诫自己:你不是一个寻常人,所以你要承受旁人无法承受之痛。
    看着楚翘口口声声维护着梁时,萧湛强装出来的心绪再也难以平静。
    曾几何时,他与梁时不分伯仲,甚至于楚翘有时候还会跟他悄悄话,有几次还在他面前抱怨梁时的不好。
    萧湛的脸色突然沉了,对着殿外的宫人吩咐了一声,“将那苗疆女子给本王带过来!”
    楚翘知道花木暖也被掳走了,她只是想不通萧湛掳花木暖的目的是什么。
    萧湛看出了她的疑惑,“你知道梁时有多可恨么?他为了得到你的真心,给你下了痴情蛊,令你对他痴情不改!到了此刻,你还被他蒙在鼓里?翘翘,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从未伤害过你的人,以前是,此刻是,将来也是。”
    楚翘不明所以,梁时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十分清楚,她又不是一个傻子,即便曾经无所察觉,可后来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也是真心心悦着梁时的,跟什么蛊毒毫无关系。
    而且,梁时还曾为了她深陷陷阱,险些就葬身苗疆了,这些都是假的么?
    楚翘不允许有人这样污蔑梁时对她的心意,他与她已经情深似海,不可能还存在任何其他阴谋。
    “萧湛,你休要骗我!你且放我走吧,你留下我,对你而言毫无用处,我不会让你威胁梁时的。”
    她这话又刺激了萧湛。
    怎么?为了梁时,难道她还想自尽不成?!
    萧湛闭了闭眼,强忍着内心疯狂的嫉妒,劝道:“翘翘,你就不能听我一言?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我会给你一切的!”
    他顽固,执迷,深陷其中,活在自己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当花木暖被人带过来时,萧湛道:“翘翘,不久之后你会相信我所言非虚,此女就是给你下毒的苗疆女。”
    楚翘见花木暖身上带着伤,她打断了萧湛的话,“不用你说,我自然认得。花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你抓了她也未免太无君子道义了。”
    萧湛淡淡一笑,他当真是喜欢极了楚翘。
    他这小半辈子都是昏暗无光的,楚翘的存在是他唯一得以救赎的光亮,他需要这缕光,也爱慕着这缕光,此前不敢强取豪夺,只因敬着她。
    “不久之后,待你解了身上蛊毒,你便不会这么说了。”萧湛突然情绪暴戾,他上前几步,握住了楚翘的肩头,恨不能亲手将她给晃醒,“翘翘,你看着我!我才你应该心悦之人!”
    楚翘身形纤细,这样一摇晃,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就在楚翘招架不住时,她怀里的小娃娃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80章 视如己出
    夜色逐渐笼罩着整座皇城。
    楚翘在坤寿宫熬了半日之久,滴水未进,并非她不渴不饿,她只是不信任萧湛。
    她自己倒可以继续熬下去,但襁褓里的小娃娃睡醒之后,一直在哼哼唧唧,一脸的不高兴。
    楚翘知道她的小姑娘是饿了。
    老嬷嬷再次上前道:“夫人,把孩子交给奶娘吧。”
    楚翘依旧不依,可她已经快急坏了,可恨的是她自己没有奶水,“宝儿乖,再忍忍,娘亲唱曲儿给你听好不好?”
    老嬷嬷几番劝说无果,只好去见了萧湛。
    萧湛大步而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宫人端着晌午的饭菜出来,萧湛看了一眼,见吃食纹丝未动,他陡然之间蹙眉,大步走向了楚翘,又见她怀中孩子也是饿的厉害了,萧湛内心堵闷难耐。
    她就这般不相信他?
    宁可与孩子一同挨饿?
    萧湛道:“翘翘,我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你如何才能信我?我若是要在饭菜里动手脚,还会等到现在?你把孩子给我吧。”
    楚翘的粉色唇瓣此时已然泛白了,萧湛知道她的体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他心疼,但又愤恨。
    楚翘看了一眼孩子,小娃娃蹙着小眉头,一脸的不高兴,时不时哼哼唧唧几声,咬着手指头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终于,楚翘败给了自己心软,她将孩子递给了萧湛,萧湛捧着襁褓交给了奶娘,“喂好孩子,一会送过来。”
    “是,王爷。”奶娘恭敬的应下,当即抱着襁褓离开了。
    楚翘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奶娘走远,直至不可复见,即便她将孩子给了萧湛,但依旧不是信任的。
    这时,宫人又重新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摆放着刚出锅的饭菜与鲜汤,还腾着丝丝的热气。
    桌案上摆放着两副碗筷,萧湛也没有用饭,他是特意过来陪着楚翘一块吃的。
    楚翘坐着没动弹,萧湛太了解她了,他亲手给二人盛了饭,将碗递到了楚翘跟前,道:“你既然不信任我,那我先吃,你看着我吃,待我吃完,你总该放心了吧。”
    萧湛一言至此,就将桌案上的饭菜统统尝了一遍,还有汤也没有放过,片刻之后,他放下碗箸,看着依旧颇为防备的楚翘,他无力苦笑,“现在该放心了?你大概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岂会害你?”
    萧湛突如其来的吐露心绪让楚翘觉之不安,她不是一个精明的女子,想事情很少拐弯,可一旦多想了,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浮想联翩下去。
    她甚至不敢问,梁时现在身在何处?
    更不敢问,萧湛打算将她与孩子如何处理。
    萧湛见她不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不吃饱了,若是梁时来救你,你如何有力气跟他走。”
    这句话太有作用了。
    楚翘墨迹了片刻,就拿起筷子,开始用饭,她滴水未进,吃的时候呛了喉咙,引起一阵不适的干咳,“咳咳咳……”
    萧湛忙起身,正要给她轻拍着后背,却见楚翘防备之心大增,当即掷了手中碗筷,起身后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
    萧湛被她脸上的轻视与排斥刺痛了双眼,他不是一个无求无欲之人,他也是一个正常人,甚至于比寻常人更希望得温暖与关切。
    可自幼开始,他身边只有服从命令的宫人,何曾有人真心关心过他?
    无人问他是否欢喜,是否有衣可穿,可饭可食。
    自然了,他贵为皇子,根本不会缺了这些,但即便如此,他也希望有人会稍稍关切一下,哪怕只有一星半点。
    萧湛的手顿在了半空,在她面前,他的理智与尊严都飞灰湮灭了。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萧湛一个箭步上前,长臂抓住了楚翘的手腕,将她拽入了怀里。
    他身上还穿着银甲,坚硬冰冷,萧湛从来都不是一个闲散王爷,楚翘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一经被控制,当即无路可逃。
    萧湛快被她气疯了,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一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他尚且可以忍受。
    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了梁时,他已经忍到了极致,他也想给楚翘缓和的余地,等他建成大业,许她万千繁华。
    可楚翘根本不给他机会,转眼就恋上了梁时,还给梁时生了一个那么可人的小东西。
    萧湛所有的耐心统统都耗尽了,“我要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翘翘,你从来都不懂我的心思,我从何时喜欢你,你也从不知道。那我今日就告诉你,在你嫁给先帝之前,我便想娶你!”
    楚翘惊愕之时,萧湛的双手握紧了她的肩头,还想试图唤醒她,“翘翘,你很惊讶么?那我再告诉你,先帝之所以在你们大婚那夜突然驾崩,也是我做的。我那么喜欢你,怎会让你嫁别人?!”
    萧湛的话无疑令得楚翘陷入极大的震惊之中。
    她虽与朱谦不甚亲密,但也时常会见到他,朱谦的确是个文弱之人,可并没有到羸弱的地步,怎会突然之间就驾崩了?
    “表哥是你害死的?!”楚翘嗓音发颤,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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