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听了这句,锁了眉头思考。龙体有恙的消息不是秘密,五十六年的“遗诏”曾叫人看得胆战心惊,所以石咏提醒他的应该是……皇帝在身体衰弱老迈,自知去日无多的时候,将十四阿哥远远遣去西北,这难道不是变相绝了十四阿哥即位接任的可能么?若说皇帝心中尚无属意的继承人便罢了,但若说皇帝心中已有人选,那这人选也绝对不会是十四阿哥。
    十六阿哥一凛,背后登时有冷汗渗出,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早先是想错了,扭头看看石咏,无言地点点头,心想:这站队,也真是一门大学问呐。
    想到这里,十六阿哥苦笑一声,点点头对石咏说:“爷明白了,只不过百花深处那里好歹是咱们拍卖行的对门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们便只维持个大致礼数,面子上过得去便罢了。”
    石咏与十六阿哥当即将拍卖的事大致商议一番,两人各自抱着账簿名册回去,打算尽快将这次“拍卖”的名录做出来。
    回到家中,石咏问过母亲,便知弟弟石喻已经侍奉着母亲王氏搬回椿树胡同住去了,毕竟那里距离姜夫子的学塾近一些。如英则已经陪着石大娘说过话,一起侍弄过花草,看了一回织金所的花样子,又料理一回几房家人的事务……忙活了一整天,却还精神奕奕,看似一点儿也不累。
    “对不住,我今儿还有些差事没办完的,如英,晚间怕是没工夫陪你。”石咏对如英颇为抱歉。
    如英却摇摇头笑:“无妨的,这两日我得闲就看看你案头那些书,看得正有趣。你没工夫陪我,我也还在愁杂事太多,没工夫看那些书本子呢!”
    石咏知道妻子故意这么说,好让他安心办差。他案头那些,正是林如海遣了林南从南边送来的书本,他还未细细看过,一起都放在案上,没想到如英有兴趣,便让她自看去。
    于是乎,晚间新婚夫妻两个各自挑灯夜读,石咏必须要在长长的古董名录中选出那些看起来会有价值的物件儿,一一勾出来,明日等十六阿哥那里命人从库房里调出来,一一看过,再确定适不适合拍卖。
    除此之外,他还要为这次的拍卖想一个主题,毕竟是百花深处的拍卖行头一回开张,绝对不能搞砸。
    他一面看,一面提笔在一旁做记录,浑然忘了时间,待到再抬起头,直起身,瞅一眼自家的自鸣钟,竟然已经晚上十点左右了。
    他赶紧起身,去如英那里瞅瞅媳妇儿怎样了。红娘教过他,就算是媳妇儿摆出一副不需要他帮忙或是关怀的架势,他也得时不时自觉主动地过来关心一下,不能就此把人家撂在脑后不闻不问,那个绝对是大忌。
    牢记着这一点,石咏赶紧奔到英姐儿身边,望着她手里的书本,柔声问:“在看什么呢?”
    如英则正捧着书本,歪在一只大迎枕上出神,见石咏过来问,赶紧坐正了身体,答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以前闺阁里旁人抄来的诗本子。只觉得这些诗一句句都绝了。”
    “什么句子,说来听听?”石咏干脆在媳妇儿身边坐下来,他自认没什么文采,但好在读过的比较多,记性也还算不错,遇上诗文总能鉴赏一二。
    “嗯,你看这一首,是写《问菊》的,‘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我若是花,无需作答,便晓得作诗的人定是个知己……”
    石咏:……这句子,好生熟悉。
    “也是同一首,‘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说实话,读到这里,我若是花,亦盼着能解语,好与这样才情的作者对答一二。”
    石咏挠挠头:“如英想不想认识这诗的作者?”
    如英登时将书本子一抛,将一张小脸凑近了,瞪大眼盯着石咏,看了半天才道:“你知道这位……诗小姐?”
    石咏:“——嗯!”
    如英知道丈夫是个整天忙于差事的内务府属官,自然没承望石咏能关注她所喜的诗词小道。可待听说她喜欢的句子丈夫不仅知晓,而且竟然还认得自己喜爱的偶像,赶紧伸手牵住石咏的衣袖,睁圆了眼望着石咏,满怀期盼,只等他开口。
    石咏想了想说:“就是一位长辈亲眷家中的千金,说来这位长辈曾对我多有照拂指点……对了,咱们成亲,这位也送了厚礼。”他说着伸手拍拍案上的书本,说:“这些都是那位送来的。”
    他想起远在扬州的林如海父女,自然想起陪伴在林姑娘身边的武皇宝镜,算来多年未见,还怪想的。
    “若是如英想结交那位姑娘,不若干脆趁我这次去信感谢的机会,也给那边写上一封信?”
    如英兀自有些震惊,隔了片刻才道:“这样,妥当吗?会不会太唐突?”
    石咏自然说妥当:“若是你也喜欢写些诗歌小令,不妨写了也一并寄过去,请那位姑娘给你评点评点。”
    如英一张脸又红了,伸手捂着面颊笑道:“茂行哥又说笑了,我那几乎只能算是打油诗的,怎好如此献丑?”
    石咏回想起林黛玉曾经教香菱写诗的事,便说:“这……大约也是不碍的吧!那位姑娘指点旁人作诗据说非常精辟,若是错过了,可就真的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他满心想鼓励媳妇儿在空闲时候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儿,这个时空里女子抛头露面的机会少,将好些有才情的女子都给埋没了。若是有这机会,能与旁人交流交流,哪怕只是笔谈,对于如英来说,亦是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如英也不是个一味只会扭捏的女子,当下便咬着唇笑说:“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不怕我替你丢人,我还真有这心要献一回丑的。”
    石咏也笑:“我媳妇儿写的哪里会是献丑,若是你将为夫所写的那些‘打油诗’都传扬出去,那才真真是丢人呢!”
    如英想起石咏写过的“打油诗”,就忍不住想笑,句子都长长短短,不合格律,而且大多数时候词句直白得可爱。石咏偶尔还会教她单押、双押、三押四押什么的,那些个句子念起来也的确颇有韵味,特别有节奏感,只是……真不适合传扬出去。
    此时已是夜深,但石咏将这事已经牢牢记下了,第二天他就让李寿去打听一下,林家的大管事林南是否还在京中。
    林南如石咏所料,还留在京中,有些林家的产业需要他处理一二。听说石咏夫妇有信带给南边林老爷林小姐,当下满口答应,只说了自己离京的日子,石咏只消在那之前,将书信交给他,他保证替石咏将书信带到。
    如英经石咏鼓励,便真将以前自己咬着笔杆写出来的几首小令都一一抄录出来,并写了一封措辞恳切的信,详述自己读过对方的著述,才真正对这诗词一道生了兴趣的经过,又说独自在京中无人切磋研讨,因此只献丑附上些旧作,恳请指点。
    石咏则给林如海去信,郑重谢过馈赠,并提及若是林如海再来京城,必当亲来拜见。
    林南不日便办完了京里的差事,带同石咏夫妇给林家父女的两封信南下。林如海得知石咏的新婚夫人给自家闺女寄来了书信,只道是女儿在京中的旧识,并不在意。
    林黛玉收信倒觉得有趣,偶尔问宝镜:“世上少有人知道我写诗教诗的事,怎么石夫人好似一早就知道的?”
    宝镜听说了此时,倒也为石咏欢喜:“哟,那个傻小子,终于娶上媳妇儿了!”
    它想了想又笑说:“无妨,石咏那个小子的确有些不同常人,只是他行事自有分寸,费了这半天劲儿娶来的媳妇儿么……也绝不会是心思险恶之人。绛珠便当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便是。”
    林黛玉便应了,提笔给如英写回信。
    待如英真的收到回信,一时半会儿竟有些不敢拆了来看,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了,又喜得抱着信笺自己坐着发一回笑,然后将信妥帖收好,自己又去寻了些陶渊明、应、刘、谢、阮、庾、鲍等人的诗书搁着,一待空闲,便会读上一读。
    自此京中与扬州那里便一直有书信往来,此乃后话。
    然而石咏如今最急需要办妥的,便是在“百花深处”举办的第一次拍卖会,这不仅仅是内务府头上的差事,更是拍卖行的“首秀”,将决定这一行当的将来,石咏绝不敢怠慢。
    而如英曾给他念诵的那一首《问菊》也给了他启发:既然时人都喜欢应景,喜欢围绕一个主题做文章,那么他们这次的拍卖,便也来应个时令的景好了。
    第228章
    石咏与十六阿哥商议之后, 定下了“百花深处”拍卖第一个大单的时令主题——“夏荷”。
    抱着这个主题,石咏与十六阿哥两人花了不少工夫, 分头翻阅内务府的账册清单, 勾出适合拍卖的物件儿, 列了单子由十六阿哥去库房征调, 调出以后给康熙上折子请求销账,待康熙批了之后,东西就可以从宫禁中送出来准备拍卖了。
    十六阿哥在内务府走流程的时候, 石咏则忙着赶制名录, 同时安排外面的人造势。
    上回在松鹤楼的一场拍卖,迄今京里不少人家依旧记忆犹新, 而且此时距离当初那场拍卖已过去两年, 当初错失机会,没拍下心仪物件儿的买家听说了消息便开始摩拳擦掌。
    石咏如今已经深谙“吊胃口”之道, 他故意通过琉璃厂的杨掌柜“泄露”了一小部分拍卖名录出去, 据杨镜锌说, 他手上那张不知是真是伪的“名录”,短短一天功夫,便被人抄了二十几份走。
    石咏稍许松了口气, 上次拍过一百余万两之后, 这京中的古董市场依旧有很强大的购买力。
    没想到在这紧锣密鼓地筹备之时,十六阿哥那里又出了岔子。他苦着脸来寻石咏,指着当初两人一起拍板的名录,说:“这单子不行, 里头有一半儿的东西得换。”
    原来,十六阿哥早先拿来的账簿中,有不少是前朝留下的物件儿,待石咏他们敲定了之后,十六阿哥去调库,这才发现好些东西根本就不在库房之中。
    据十六阿哥说,这根本就是一桩“无头案”。东西是前朝的,账簿也是在前朝的基础上誊抄的,这宫里宫外的确有传闻,前朝时候不少太监宫女监守自盗,将宫里的东西偷出去变卖,甚至当年闯王攻入紫禁城的时候,也有不少宫人卷了东西出逃。
    可问题在于,前朝距今已经七十年了,宫中库存早已清点过重新造册,怎么账实之间,还有这么多不符的?
    若不是十六阿哥这回突发奇想,将宫里所藏的古董物件之中,特地选了那等没有“内造”、“上造”字样的东西出来发卖,短时之间,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些东西已经悄没声儿地就消失了。
    十六阿哥与石咏两人面面相觑,可又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地另行选取其他,再由十六阿哥前去调库,短时间内要全面清查宫中所藏,是不可能的了。
    石咏提醒十六阿哥:“十六爷,这回销库的时候您可得提防着点儿。”
    十六阿哥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好几年,这些分寸他都有,当下应了,自行去忙。
    半个月之后,完整的拍卖名录终于面世,正式对外发放的时候,旁人都注意到这名录与早先流传出来的那一份“不完全抢鲜版”有不小的差异,去问杨镜锌,杨镜锌只管耸耸肩,说:“当时就说了,做不得准,只是给诸位爷做个参考而已。”
    石咏也暗自庆幸,好在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将全部名录传出去,给他们后来修改替换拍卖品留了不少余地。
    这次拍卖的古董之间,石咏特地安排,分出了几个梯队。
    最顶级的一件拍品,是明代吴圻所做的一幅缂丝图轴《夏荷幽赏图》。这幅缂丝图轴乃是临摹的吴门画派沈周原作花鸟图。缂丝作为织料本身,就已经是极其昂贵,一寸缂丝一寸金,再加上用缂丝作图临摹明代大家的花鸟画,缂丝作品能通过丝线的光泽及通经断纬的特殊织法,展现雕琢缕刻的立体效果。
    原本宫中所藏的另一件南宋朱克柔所作的《荷塘乳鸭图》,也算是与主题沾边的,十六阿哥也曾动念将那一幅拿出来拍卖,石咏却觉得那一幅太过珍贵,无法估价,若是冒冒失失在首拍中拿出来,万一没拍上个合适的价钱,他们究竟该是守信好,还是该毁约好?
    除了这一件《夏荷幽赏图》之外,年代较久远的,是一件汉代的莲纹瓦当,历经千余年,保存得极其完好,没有半点缺损,这在市面上极其少见,因此也价值不菲。
    另外就是一件北宋汝窑青瓷莲花温。时人所说的“温”即温碗温壶,其实就是温酒器,用时在里面盛上热水,酒盏盛于其中。这件温酒器形似莲花,因此叫做“莲花温”。
    汝窑与柴窑一脉相承,烧出来的颜色乃是“雨过天青云破处”。这一枚汝窑青瓷莲花温,便是烧的“雨过天青”釉,屑玛瑙入釉,烧出来的釉汁莹厚如堆脂。釉汁中有棕眼,宛若蟹爪,底有芝麻花,钉痕细小1,据石咏判断,的确是汝窑无疑。器型于大方简洁之中透着一丝婉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
    这一梯队之下,尚有不少以“夏荷”为主题的图轴、扇面、彩釉器皿,价格稍逊。这其中不止是大内所藏,也有十六阿哥暗中托付“松竹斋”的白老板,批量淘来的精品,打算在拍卖会上转手,中间得到的差价便折到内库里去。
    最便宜的依旧是玻璃器,造办处玻璃厂那里,由唐英特别选了些式样精美,色彩绚丽的莲花形器皿,还未标上“内造”印记的,交付给十六阿哥。然而据石咏看起来,唐英主持烧造的这些玻璃器,工艺水平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到时拍卖,身价未必会比前朝古董更低。
    待一切准备就绪,“百花深处”的帖子便散了出去。
    因为拍卖会的地方有限,总共有二十间投暗标的包间,另外“藕花书屋”那里,有五十个公开竞买的席位,总共只有七十张帖子。
    鉴于上回松鹤楼拍卖时送出去的帖子曾经被热炒,石咏这次除了极少数“人情帖”给了十六阿哥分派之外,其余帖子都直接明码标价,放在琉璃厂公开售卖。公开竞买的席位一百两一位,暗标的包间三百两一位,包间可带亲友五人,一起出席竞拍,所以其实暗标更值,因此包间的帖子一下子就全被抢没了,而且据说后来在黑市上炒到了五六百两一张。
    这也在石咏的意料之中,但他不管这些,反正光靠帖子他就收回了一万两,虽然距离目标八十万两还很遥远,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
    但石咏看着白老板那里报过来的账,也忍不住唏嘘,这年头,寻常百姓只要二十两银子就够过一年了,早年间他一家子更是曾经为了二两银而捉襟见肘,可如今这些大户,几百几千两银子,连眼都不带眨的——这天下的钱,竟全在这些人的口袋里。
    待到拍卖这日,还发生了一件刷新了石咏旧观念的事情,二十个包间中,有四个包间,事先打了招呼,说是会有女眷到场,其中有两个包间来的全是女眷。这就意味着在那些包间侍奉招呼的伙计,最好还要安排些仆妇丫鬟;此外进场退场时要给女眷们专门安排,单独进场退场。
    于是事先已经做好的安排又临时要改,一场人仰马翻下来,石咏深刻地认识到,这个时空里,女性朋友们虽然饱受约束,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掌握了主动,取得了一定程度的财权,并在这种投资机会到来的时候敢于出手。石咏原不该小觑这部分实力的。
    一番检讨之后,来宾已经陆陆续续到齐,十六阿哥颇有些紧张地站在石咏身边,低声问:“茂行,有把握么?”
    石咏点点头,然而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
    这次与上回松鹤楼的拍卖相比,少了半场玻璃器皿行销权的拍卖,而且拍卖的物品数量和等级也要比上回稍逊一筹。上回单一件北宋定窑的孩儿枕,就拍出了十四万两的高价,这次吴圻的缂丝图轴虽然名贵,但石咏估计还是会比孩儿枕要略逊一筹,能拍到七八万两,已经算是很高。
    石咏很清楚,拍卖行要做细水长流的生意,就要珍惜市场资源,不能一次性将生意全做光。他如今最需要的,乃是积攒口碑,并且勾起人们的重重兴趣。这第一单拍卖,石咏其实只需要主顾们一句话,“下次还来!”这样他不仅为以后的拍卖铺平道路,同时也能吸引其他手中有古董想出手的主顾前来拍卖行委托。
    然而十六阿哥却需要八十万两银子。
    矛盾就在这里。石咏自己预估的,所有这些拍品拍出总价大约会在七十至七十五万两之间,至于能不能达到十六阿哥的目标,真要看运气了。
    一时,公开竞价那边已经热热闹闹地在“藕花书屋”开拍,与此同时,公开竞价那边的拍品也会送到包间去,请主顾们过目,若是这边也对拍品感兴趣,可也遣人前往“藕花书屋”,一道参与竞拍。
    但这样做的人并不算多,因为但凡出了大价钱坐在包间里的,大多是冲暗标那十几件金贵物件儿来的。
    石咏前后张罗着,在藕花书屋忙碌了一会儿。拍卖的成果证实了石咏的预感,造办处玻璃厂制的玻璃器果然大受欢迎,拍出的价格比好些元明时的古物更要好,但是总体拍卖的成交价格并未给石咏带来惊喜,如果最后这些暗标价格没有大的突破,最终目标还是难以完成。
    忽然,前来帮忙的白老板匆匆忙忙来寻石咏,说是十六阿哥请他到“福乙”号包间去。
    “百花深处”总共建了二十间掩映在百花深处的小包间,分别以十天干配上“福”、“喜”二字命名。石咏匆匆赶到“福乙”号,一进门,正见到十四阿哥与十六阿哥坐在一处。
    石咏无奈了,如今他与十六阿哥走得较近,十六阿哥从来不跟他客气,一向直接免去他的礼,然而十四阿哥却不能这样。石咏只能老老实实地向这一位请了安,心里暗想,姑且算是对门邻居到这里来捧场吧!
    包间中,除了十四与十六两位,还坐着一位女眷。石咏也反正不敢多看,但大致扫了一眼,便知道是十四阿哥的外宅吴氏。
    “石咏,听说你前日成婚了,爷那一阵子忙于兵部的事儿,还顾不上向你道喜,现在有工夫了,贺你大喜啊!”
    石咏哪里还敢计较这“贺喜”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以十四阿哥的身份,能记住他前日里成婚的事儿,已是不容易,他只管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地谢过对方。十四阿哥便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茂行,你先去将那件‘汝窑青瓷莲花温’取来吧!”十六阿哥没啥表情,只管吩咐。
    石咏一怔,带着疑惑看了回去,十六阿哥只得耐着性子给这耿直的下属解释:“虽说最后这几件暗标的拍品,会依次送到每个包间供人观赏一回,但是十四哥还是想先瞧一瞧那件‘莲花温’。”
    十四阿哥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石咏除了听命,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当即转身出了包间,亲自去了那件汝窑瓷器,盛在囊匣中小心翼翼地捧过来,呈至十四阿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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