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旁边桌子上一个男人嘲笑他,“七叔,今天是大伙儿为了庆贺你受封怀化将军而设的宴,你这般不解风情,岂不是伤了美人儿的心,也扫了大家的兴。”
    旁边的人纷纷起哄,非要让那位“七叔”旁边的两位姑娘给他敬酒。
    “七叔”道,“你们这些家伙,明明说好了只是来喝酒庆祝,把我诓进花楼来已经是过份了,切莫得寸进尺。”
    旁边有个人就大着胆子抱怨了,“七叔,我们跟着你,向来遵守军纪,可这军纪中也没规定说休假时不能喝花酒。今儿你不动手,我们怎么好一时动手,难不成大家都素着不成。”
    他旁边的姐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眼波流转,伸出一根白细的指头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他便故意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出来,苦着脸对首席哀求着,“七叔~”
    “七叔”笑骂,“滚你的球,尽是歪理。”
    陆琅琅听着里面热闹一片,心中却是不喜,正准备退走,再找找看是否有其他的合适的人,忽听得身后有人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陆琅琅吓得啊的一声,这什么人啊,属猫儿的吗,走路没有声的。
    顾淮安站在陆琅琅身后,看着这个被吓到炸毛的小丫鬟,好笑的说,“你做什么干捧着不送进去。”
    陆琅琅小声回答,声音抖得快听不到了,“我,我害怕。”
    顾淮安笑道,“我带你进去吧,他们只是爱胡闹,不伤人的。”
    里面有人听见了动静,就扬声喊,“淮安,站在那里干嘛呢,被什么美人缠住了?”
    顾淮安笑着说,“去你的,就你事儿多。走吧,你跟着我进来就好。”
    陆琅琅低头翻了个白眼,还说别人事儿多,要不是你,我都溜了。
    她没办法,只好低着头,捧着那盘糕点挡在额前,尽量从外围走,不想引人注目。
    倒是顾淮安,顺手往首席一指,“把东西送到那里去。”他本是好意,这个小丫头才丁点大,那些毛手毛脚的同袍别再一个莽撞把人吓着了。倒是将军素来洁身自好,必然是妥当的。
    陆琅琅咬咬牙,心里感谢了顾淮安的八辈儿祖宗。仍然装的哆哆嗦嗦的,把糕点送到了“七叔”的席面上,然后就准备退下。
    谁知邻桌的那个专门找事的突然就开口了,“七叔,美人你不要,不然这样吧,让这个小丫鬟伺候你喝酒,这样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四道目光箭一样地扎进他眼里。
    “七叔”和那个小丫鬟动作一致地转头盯着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禽兽!
    !
    !!
    “七叔”久经沙场,气势过人不奇怪,可是一个花楼里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居然有如此锐利的眼神就不对了。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身边花楼的姑娘噫了一声,“你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找事儿的”闻言一愣。就在这光景,一桌的酒菜带着糕点还有汤汤水水的菜肴已经向他迎面泼来。
    陆琅琅出手极快,她原本是准备掀桌子的,可是那个“七叔”也不比她慢,一掌按在了桌面上,陆琅琅也不与他较劲儿,立马转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被她挥向了那个“找事儿的”门面。
    同时,她另一手拔出了短剑就向“七叔”刺去。
    七叔疾退,陆琅琅也不追,翻身朝窗外飞去,一边退一边道,“就你们这样,连给我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找事儿的”冷不提防,被泼了个满头满脸的酱油汤水,一时呆若木鸡,待他回过神来,气得跳脚,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
    其他人都跳了起来,各种“问候”都冒了出来,纷纷追了出去。
    七叔原不想追,但是没有想到“找事儿的”这么冒失,于是对顾淮安道,“召集人马,防止有埋伏。”
    顾淮安神色一紧,立刻领命而去。
    七叔也跟着其他人从窗口追了出去。
    只见那道小小的身影灵活的像一缕轻烟,在前面一路遥遥领先。
    “找事儿”在后面穷追不舍,口中连连大骂“你妖女”。
    陆琅琅在前面回嘴,“你禽兽。”
    “你这个妖女……”
    “你这个禽兽……”
    后面追着的其他人终于有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的。
    离开了花楼,这些人终于正色了一些,有人抽到“七叔”身边,“将军,我觉得前面这个,路数有点不对啊,会不会是故意引我们去什么地方,会不会是陷阱?”
    七叔脚下生风,“这古田县城可有异动?”
    那人摇头,“混进来一些不知底细的人是有的,但是绝不至于能有什么大动作。”
    “那就去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七叔见陆琅琅落脚在一个高墙上,陡然停住了身形,转身望向他们,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三声,“你们这些禽兽,看我家公子不收拾你们。”
    “找事儿”真正的大名叫段浩明,也是将门子弟,如今跟在“七叔”欧阳昱麾下行事。他被陆琅琅骂了一路禽兽,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正要翻墙进去,忽听得远处兵马之声响起,已是顾淮安带着兵马追了过来。
    段段浩明大喜,“那个妖女进了这个宅子,快把这宅子围起来。”
    说完他就要翻墙进去追。
    欧阳昱一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段浩明只觉得像一把铁钳夹住了自己的肩膀,疼得顿时身形矮了半截。
    欧阳昱低声呵斥道,“你真是喝多了,一旁醒醒酒去。”
    段浩明陡然清醒过来,一声不吭,让到了一边。
    欧阳昱围着那围墙,走到了这座院子的正门。精致却不豪气的门面,似乎是象征着主人有钱却不显贵的身份。
    欧阳昱盯着那院门细细看了几眼,对顾淮安微微一扬下巴。
    顾淮安立刻让军士上前叫门。
    可奇怪的是,院内似乎慌张了一会,闹出了一些动静,却没有任何人来应门。
    欧阳昱剑眉一挑,冷声喝道,“围起来。”
    刚才那些笑闹的气氛顿时变得萧飒冷肃,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收了起来,只听到马蹄声、兵士的脚步声和兵甲撞击的声音。
    那几个跟着段浩明一起在花楼里喝花酒的人,也从亲兵收里接过了军刀,紧握在手中。
    还是没有人来应门,顾淮安亲自上前敲门,仍然毫无响应。
    不对,这宅子有古怪,他们在城中的暗线白日还看到这户人家是有人正常进出的,怎么明明里面听见动静,却没有人应门。他回头看了欧阳昱一眼,欧阳昱一点头,顾淮安便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门轰然倒地。
    第10章 陆琅琅巧设竹笼阵
    那位公子是在床榻上被惊醒的,左右的暖玉温香正贴着他睡得香甜。他不悦的问,“怎么了?”
    门外的下属低声道,“公子,欧阳昱把院子围了。”
    “什么?”公子大惊失色,抓了一件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就过去开了门,“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属下脸色也是黑到不能再黑,一肚子骂娘,他们一路掩藏踪迹,白天待在密林里忍受虫蚁,晚上忍着困意赶路,连个火把都不敢点,就是怕走漏风声,可是如今到了古田才一天,就被欧阳昱给堵了。这简直是衰神附体都没有得这么衰的。
    “属下也不知道,他调集了兵马,正在砸门。”
    公子气得抬脚就要出屋,“快走。”
    那属下一把拦住他,“公子……”
    “干嘛?”那公子气急败坏。
    “你身上……是女人的衣服……”
    那公子悻悻地扯掉了披在肩上的衣服,进去重新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连看都未看那双孪生美女。
    “处理好。”他只对下属留了一句话,就走了。
    那个下属提刀进了房间,那对千娇百媚的姐妹花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抹了脖子。
    那人抹黑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把刀一抹,就跟着出去了。
    顾淮安已经带人冲进了宅院,一群兵士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地扑了进来,但是,“没人!”
    “没人!”
    “这里也没人!”
    这就奇了怪了,明明刚才还有动静的宅院,现在却连个喘气儿的都没有。
    欧阳昱一双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他突然扬声,“传令下去,城内有反贼踪迹,全城戒严,若有随意走动的,都抓起来。”
    段浩明还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点感激又有点心虚,他低声“七叔,知道你给我出气呢,不过……说她是反贼,是不是有点儿过啊?”
    旁边立马就有人给了他一拐子,“你真喝多了啊,到现在还看不出来,那小丫头是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的吗?这宅子肯定有古怪。”
    方才那丫头的轻功,要想甩掉段浩明,那是轻而易举,但是她像遛狗似的把段浩明遛到了这里,这举动本来就不正常。
    护有亲兵前来传信,“将军,顾参将请您过去。”
    欧阳昱大步地走进院中,很快来到了后院的那个房间。
    “里面死了两个女人。”顾淮安站在房外,面色很不好,“进退有度,下手狠辣,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干出来的。”
    欧阳昱冷笑一声,“继续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
    院外有狗吠传来。
    顾淮安道,“这院子方才肯定是有人的,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定然是有地道或者暗门。我让他们找来了猎犬。”
    正说着,已经有兵士牵着猎犬进来了。
    顾淮安让他们牵着猎犬进屋闻了一圈,那几条猎犬不约而同地去嗅一条落在地面的锦衣。
    顾淮安捡起来一看,是件女人的广袖罩衫,不过上面倒是有些男人的体味。顾淮安有些嫌弃地递给了牵着猎犬的兵士,“让它们追。”
    这时,狗可比人灵多了。
    兵士一下令,几条猎犬狂啸着扑了出去。果然,在不远的一间房间里,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欧阳昱眼中的光芒锐利得如同刀剑,“呵呵,这古田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他待在古田也有两年的时间了,不敢说滴水不漏,但是也少有人敢在他眼皮子下作妖,今日要不是那个小丫头,他还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章书。
    果然是世道要乱了,什么牛神马鬼都敢出来遛遛了。
    欧阳昱和顾淮安都紧跟在兵士和猎犬的后面,进了地道。
    这条地道足够两人并肩而行,欧阳昱越走脸色越黑,最后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城北的一片荒林,地面上全是马蹄的印子。

章节目录


野棠如炽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和歌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和歌并收藏野棠如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