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江王也犯了难,他第一回带领大军上场打仗,本以为能用大火和冰水,打一场天下扬名的大战。
    哪知道火油扑到了厚冰上,火苗慢慢地没了,军中士气也慢慢地灭了。
    去城下叫阵的士兵骂了半天,人家就是关着门不出来跟你打,真是一肚子的火气都只能憋在肚子里。澜江王板着脸抖抖胡子,只得气闷地下令:“回营扎寨,围困焦州城。”
    “是!”
    身后军队缓缓撤走,澜江王在军中的威信,只第一天,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回到大帐,澜江王就一直黑着脸。
    他身边最得用的一个谋士,名唤凌欢的,见他一脸的生人勿进,却偏生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今日一战,莫非当真不顺?”
    澜江王瞪他一眼,没答话,心里却有些别扭:早知道就听凌欢的劝诫了。
    “卑职之前的担心,莫非成真了?”
    他之前劝说澜江王不要冒进,不要用火油攻城,还被澜江王训斥了一顿。
    如今再说起这事儿,澜江王只觉得好没面子,拧着脸,只得点点头:“嗯。”
    凌欢朝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你们先出去。”
    大帐里很快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凌欢才低声道:“主子,这次的征讨大军,有战斗力的,可都是咱们的人。卑职之前劝说您趁机发兵,可不是想让主子给灈阳城的那位做嫁衣的,无奈主子非要将郡主嫁过去,如今咱们的兵力眼看着就要在西北战场消耗,以后咱们没了兵马,郡主在宫中的日子能好了?”
    澜江王拿一双粗豪的大眼瞪着他:“本王的闺女都入宫了,你现在说这个有鸟用?”
    凌欢被骂,立即垂着脑袋说道:“王爷,卑职不是劝您反悔撤兵,只是劝王爷,战场上务必保存咱们东海的实力,这先锋营,还是将赵国本土军队放在前头吧?”
    澜江王一愣,随即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算是为了闺女,他的军队也不能都死在焦州城下,保存实力的确是比较高明的做法。
    “好。”
    凌欢见他答应,眸光闪了闪,随即笑着抬头看澜江王一眼:“主子英明!”
    劝说完澜江王,凌欢就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悄悄写了一封密信,卷起来包进油纸中,去树丛里上茅房的时候,顺手塞进了一棵不起眼的大树树根下,随即慢悠悠地回营了。
    ……
    乐阳城中,梁国新朝廷的各个官员陆陆续续到了,在别宫的大厅里开起了朝会。
    刘涓将战报给各位传看了,才朗声问道:“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张标越众而出,答道:“陛下,赵国军队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目前是隆冬时节,我们可以坚守不出,可若等到春天到来,焦州城的城墙必然挡不住他们,到时候恶战起来,我方必然吃亏啊!”
    刘涓看他:“张将军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
    张标点头:“是。”
    刘涓转头又看刘雍:“太子觉得呢?”
    刘雍越众而出,大声答道:“儿臣附议。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刘涓点点头:“那边传令焦州,主动出击以退敌军。传令龙却城,命许劭带援军火速支援焦州城!”
    众臣领命退下。
    刘涓忽然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一脸痛苦的样子。
    刘雍先时没在意,等到见他咳嗽停不下来,才别别扭扭地走过来,问:“父皇怎么了?”
    刘涓身边的一名长脸太监见他咳嗽,立即掏出药丸来递给他,他接过吃下了,才朝刘雍摆摆手:“受了些风寒,不打紧。”
    刘雍淡淡地点头,随即躬身退远了些。
    “皇宫督造得如何了?”
    “儿臣昨日去看,议事大殿和各宫寝殿的地基已经打好,木材也已经到位,木匠们正在加紧打造。儿臣觉得,是不是给工地的工匠们,发些奖赏?不需多了,只要每人多一吊钱即可。”
    “你看着办吧。”
    刘涓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被太监扶着起身离开了。
    刘雍神色凝重地在原地看了刘涓的背影半晌,才去了库房,守库房的是萧氏身边的秋容姑姑,见了他,神态亲和地过来给他请安:“太子殿下。”
    “秋容姑姑请起。”刘雍看了看库房大门,“库房账册是不是在姑姑这里?我想取一些钱,叫人赏给工地上的工匠们。”
    秋容温和地笑着点头:“奴婢这就找来。”
    她拿过腰间随身带着的钥匙,从一个小柜子里取了一叠账本来,递给刘雍:“账册都在这里了。”
    他接了,随手翻开一本,目光落在账册的字迹上,眸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问:“咱们库房里的财宝,都是谁运来造册的?”
    “这个……奴婢就不大清楚了。只知道是陛下身边的一个财神爷,很会经商的,这些年陛下手底的商会,就由这位财神爷掌管的。”
    刘雍神色微冷,将几本账册都翻了翻,才还给秋容,只拿了一本,说道:“就从这本上记账吧,取两千吊钱出来,我叫人抬去工地。”
    “喏。”
    秋容姑姑拿了钥匙带人去库房里取钱,刘雍却脸色越来越难看,吩咐人将钱抬去工地赏人,他自己就转身回了院子。
    柳桐桐正在院子里亲手给他洗衣服,正踮着脚往绳子上搭晒呢,见他进来,立即笑着招招手:“快来帮我,我够不到。”
    刘雍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一件件地挂上去,脸色却一直臭臭的。
    柳桐桐终于发现不对,柔声问:“怎么了?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刘雍将最后一件衣服挂好,转身,低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桐桐,你这些年一直帮着父皇敛财做生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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