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劭的目光落在刘鎏额头的银链子上,只觉得上面华光璀璨,她的一张巴掌大小脸上,是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过来,和他对视一眼,随即眼眸带笑地低下头去。
    许劭只觉得心口突然间有些慌乱,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臣刘彦,携妻儿,给吾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徳帝的目光落在刘鎏身上,只觉得说不出的赏心悦目,心情都好了许多,哈哈笑着道:“好了,别多礼了。刘彦,你这懒散人来春猎,觉得拘束了吧?”
    刘彦一脸的真诚:“有皇上在这里,臣不觉得拘束。明日臣还要陪陛下猎上它三百只猎物。”
    他这话一听就是在吹牛了,一般人听了肯定都觉得刘彦这货真不愧是个纨绔,吹牛都不带着调的。
    可是昭徳帝听了,却心里高兴:“哈哈,你呀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帐篷里吧,连马都不会骑的人,还打什么猎?”
    刘彦再次一本正经地答:“臣不打猎啊,陛下打猎,臣跟在后面给陛下捡猎物就行了嘛!那也得捡上好久呢!”
    这马屁拍得……
    年亲王许益在一边,忍不住嘴角一抖,可算是当场见识到了……
    昭徳帝却被拍得通体舒畅,刘彦年轻时也是跟他一起去打过猎的,刘彦骑术不精,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去捡被他猎杀的猎物。
    那真是他意气风发的好日子啊。
    刘彦的话,让昭徳帝觉得自己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能跑能跳的。
    “来,坐下吧,走了一天路还没吃东西吧?”
    刘彦带着一家人在许劭和年亲王对面坐下,立即有宫女太监给他们上了饭食。
    “这是邵儿方才在来的路上顺手猎到的野鹿,你们尝尝。”
    刘彦自然又是将许劭一通好夸。
    刘鎏低着头一边吃东西,一边悄悄观察昭徳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昭徳帝的眼圈四周有一股淡淡的黑气,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庸儿,我听说,你之前在王府里当侍卫,做得还不错?”
    刘雍冷不丁地被点名,立即恭恭敬敬地放了筷子,走到大帐中央跪下来,一脸谨慎地答:“回陛下,之前的确是我胡闹了些,隐瞒了身世,在王府上做了一阵子侍卫,欺瞒之罪,还望陛下和王爷责罚!”
    昭徳帝一双眼眸带着犹疑:“你会武?”
    “君子六艺倒是都学过一些,只是学艺不精,常被先生责骂,不敢在陛下面前夸大。”
    学艺不精啊……
    昭徳帝暗暗放心了些,随即朝刘彦嗔怪地笑道:“刘彦,你这纨绔,自己偷懒不爱上进,自家儿子就这么虐待?”
    刘彦嘿嘿一笑:“陛下,臣可不敢虐待庸儿,家中悍妻在,臣没那个胆子啊。实在是这孩子打小文不成武不就的,习文靠天赋,已经没办法了!习武么,倒是努力一些还能学些防身的把式,就随着他的性子让他学了。谁知道他跑到王府去做侍卫了呢?臣的老脸都要让这混小子给丢尽了!陛下要责罚就罚臣吧,臣没什么好委屈的!唉……”
    他唉声叹气地一番剖白,昭徳帝倒是心情彻底放松了,摆摆手:“罢了,不是什么大事!那么……刘雍,你既然会武,就去东宫给太子伴读,如何?”
    第一卷 026 爷的马鞭呢
    许劭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看刘雍一眼,又转头看看刘鎏。
    他虽然对这家人了解不深,但是刘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绝对不会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
    可是这一点,昭徳帝难道真的不清楚?他要是觉得刘雍是个纨绔废物,还亲口将人指给了太子做伴读,这其中的用意,就令人玩味了。
    谁不知道伴读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以后太子登基,伴读就是从龙有功的心腹忠臣。
    昭徳帝给太子找一个纨绔做伴读?是打算放弃太子了?还是对刘家的一个试探和考验?
    一屋子人各自心思翻飞。
    刘雍却恭恭敬敬,一脸喜气洋洋地高声谢了恩:“谢陛下隆恩。”看上去跟有多高兴多激动似的。
    许劭暗暗腹诽:这一家都是天生的戏子啊,太会演戏了。不过他就是觉得喜欢,是怎么回事?
    一顿饭吃得惊心动魄,等到回了刘家的专属帐包里,王氏才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朝刘彦抱怨:“我就不大乐意来春猎,伴君如伴虎,刚才要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了,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老爷,庸儿要是去东宫,露陷了怎么办?”
    刘雍和刘鎏都是文武全才,他们可是从小花费无数近前和精力培养成才的。只是如今还不到暴露的时候啊,要是刘雍被人看出来不是个纨绔,到时候可怎么跟皇家交待?
    “别太担心了,母亲,陛下让庸儿去东宫,无非是觉得庸儿纨绔不堪大用而已。傻瓜装聪明很难,聪明人装傻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刘雍在一边点头:“放心吧母亲,我能见机行事的。”
    反正他也没打算演一辈子的纨绔,不如趁早和下一代皇帝搞好关系。
    姐弟俩一人一边挽着王氏,安慰了好一阵子,王氏才无奈地点头:“你们都长大了,我也没必要太操心,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鎏儿,明天在猎场上,咱得低调点,知道吗?”
    刘鎏嘟嘟嘴,她尽量。
    …………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她被虫子给咬醒了,胳膊上起了一堆小红包,难受得睡不着了。
    红袖带着粗使丫鬟忙着除虫的时候,她索性披了斗篷到外面看月光去了。
    不远处就是一处小高坡,坡上光秃秃的只有一颗歪脖子树,她迈步走过去,刚靠近大树,才发现树下坐着一个人。
    许劭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了她,奇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刘鎏大概是还没完全醒透,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这么问,下意识地伸出白嫩的胳膊,语气带着委屈:“帐篷里有虫子,你看看,给我咬的。”
    许劭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手臂上,立即红着脸转头,愣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给你,驱虫膏,你抹在四肢和脖子上,就好了。”
    刘鎏接过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看他:“你还特意备着驱虫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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