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把佩雷斯这个人除了电话黑名单,也要拉进她生活的黑名单中。
    短短几十秒,伊迪丝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走向二楼的出口,在走廊上却与另一个人不期而遇,他穿着黑色大衣,围着条黑白条纹的围巾,深色的头发拢在脖颈中,斜靠在墙上,见到她之后,绿色的眼睛不由睁大了。
    最初的惊讶之后,尤利尔朝她露出微笑,温声道:“好久不见,你好吗,伊迪丝。”他这话一出,眼泪就从她的眼睛涌出,他摘下手套,擦掉她的眼泪,“看来我问了个蠢问题,你过的不好。”
    伊迪丝不由笑了下,“你也过的不怎么样。”
    尤利尔坦然地点点头,“是的,我承认。”
    他那么坦荡荡地面对着困境,反倒让伊迪丝觉得刚才那句话对不起他,她不该说那句话让他伤心难受,她转移话题问道,“你来这做什么呢?”
    “我是陪古斯塔来的,他想要见你一面,他……”尤利尔收敛起了笑容,斟酌着用词,“他更不好,他的压力很大,我希望你能和他聊一聊,他一向最听你的话。”
    直到现在,尤利尔还是为了他的球队在努力着,他努力地担任着“都灵城上帝”的这个角色,甚至球队降级之前,他能够逃脱泥沼,却留了下来。现在的尤文图斯是什么样的呢?
    球星成群结对出走,大伤元气,降级之后,对这支豪门球队可谓是陷入永无翻身之地,还要面临资金匮乏,经营困窘的地步,原先的管理层都进了监狱,最可怕的还不只是这些,他们遭到了球迷的谩骂和侮辱。
    伊迪丝从包里找出手机,给古斯塔打了个电话,她在出口处等他。
    古斯塔顽强辩解道:“我才不是为了见你才来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前是队长的女朋友,现在谁也不是。”
    伊迪丝没有被他的恶言相向吓退,更不会生气,她靠在栏杆上笑道:“我在二楼出口等你。对,我现在不是用队长的前女友身份找你,而是以古斯塔的朋友身份来找你。”
    古斯塔嘟囔了一句,“那还差不多。”
    尤利尔轻笑了下,他戴上黑色手套,“我去车子里坐一会,这里太吵了,再见,伊迪丝。”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还映在伊迪丝的眼中,她很想问他后不后悔分手这件事,但是她觉得他不会后悔,他作为队长,考虑了队友的去留,作为男朋友,考虑了女朋友的职业,把那些带给她的影响力减小到了最小,那种“为你好”看起来很可笑,却是真实发生的。
    伊迪丝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古斯塔的出现,他又把头发剃短了些,短短的头发,眼神依旧是那么不羁和坏坏的,他的视线游移了下,最后才落在她脸上,毫无疑问,她的长相没发生什么改变,身材也是十年如一日,只不过眼眶泛着红。
    他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伸出手捧着她的脸,抬起来让他看的更清楚,“你发生什么事情了?谁让你伤心了?”
    “不,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前面的一家咖啡馆聊聊?”伊迪丝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古斯塔点头,他很自然地扶着伊迪丝的肩膀,两人往楼下走,这个举动却触动了更一个人的情绪。
    两人正走到楼梯的一半,佩雷斯扯下古斯塔的那只手臂,将他往墙上按,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古斯塔懵了,伊迪丝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急忙按住佩雷斯的手,避免这两个人打起来。
    “佩雷斯你疯了吗!你快放手!”伊迪丝朝佩雷斯喊道。
    佩雷斯没有回答她,古斯塔狠狠地瞪着他,伸长手臂握住他的下颚,一副挑衅的姿态,眼看一场打斗无可避免,伊迪丝不得不往后退几步,“好,你们吵,打起来也无所谓,楼上有一堆摄影师,如果你们的照片登上报纸,被禁赛的会是你们!”
    这句话瞬间让剑拔弩张的两人动作一僵,古斯塔挥开那个乌拉圭人的手,他往前去追伊迪丝,佩雷斯也追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地拉着她的手臂。
    伊迪丝侧身看了眼佩雷斯,她看到他的嘴唇动了下,想要说什么,在他说话之前,她盯着他的眼睛,拉下他的手臂,“要知道,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没有权利管我。”
    佩雷斯的脸颊绷紧了些,她到底要用他的这句话讽刺他到什么时候,毫无疑问的是,她耿耿于怀。
    “阴魂不散,走开。”古斯塔瞪了他一眼,拉着伊迪丝的手臂离开了。
    两人走出艺术馆,在街头的一间咖啡馆坐了下来,店临近打烊,空空荡荡没有人,只有一位白胡子老人守在店中,他给他们端来了意式咖啡,随后就坐到柜台后面盯着电视机。
    他们面对面坐着,伊迪丝率先开口道:“不要提刚才那件事,好吧,还是提一下,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火爆,怪不得今年吃到了一张红牌。”
    古斯塔原本还忿忿不平,听到她后面的话后,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看了我们的比赛吗?我以为你在美国不会关注这些。”
    “我看了,每场,可以在网上看,毕竟我是尤文图斯的球迷。”
    古斯塔高兴了一会,转头又丧气起来,“乙级联赛有什么好看的。”
    隔着桌子,伊迪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就在看吗,还有很多球迷像我一样,我们都知道,冠军是裁判和阴谋剥夺不了的,我相信你,相信尤利尔。”
    “但是我有时候后悔了,我也很迷茫,特别是当看台上的球迷举着侮辱人的横幅,他们说我们是小偷,不知羞耻,还在场上踢球。”这半年以来,他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巨大的挫折,比他之前22年人生中经历的事情都要有压力,他对未来也很迷茫,如果他当时去国米的话,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可我也不想当叛徒。”
    伊迪丝知道他承受的压力,原本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欧洲金童,转眼之间,却又迎来一片迷茫的未来,“那我们就不去想太久远的事情,我们先想点近的,最主要的一个目标是什么,是让球队进入甲级联赛。那么这个目标再近一点,是打好每一场比赛。”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划球员的职业生涯,我不会,你的经纪人可能也不会,他也许只顾利益,你是想成为更好的球员,还是只为了钱踢球,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原先的老球员好些都留了下来,古斯塔感觉还是和他们一起踢更加有灵感,他身边的队友都是顶级球员,有助于他的水平提升,他慢慢也想通了。
    “我知道,这些念头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钻出来,偶尔干扰下你的信心,每个人都会有动摇的时刻,取决就在于行动力了。”伊迪丝微笑着,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个艰难的话题之后,他们又聊了聊近况,特别是当伊迪丝又一次解释了多米尼克的乌龙事情,这一次,古斯塔不得不相信,那个爆炸头的巴西人真的是个奇葩。听听他留爆炸头的原因,是因为意大利的冬天太冷了,于是他又留长了头发。
    “你会回来意大利吗?”古斯塔问她。
    “原本我不想回来,因为我的好朋友阿莉西亚在纽约,但工作重心不得不转移了,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会不会就此淡出人们的视线。”
    伊迪丝在签约维密后,每年大约有两个月为维密工作,拍摄广告,出席活动,为维密店开业吸引人气,曝光量很大,而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她再次转战hf秀场,一旦没有多说秀可走,也就意味着她没有曝光度,渐渐flop,每个模特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区别在于在她多少岁的时候来临。
    “不过我的经纪人已经为我谈好了新合同,我觉得不该辜负他的好意,我会回来的。”
    古斯塔不由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咖啡馆到了关门的时刻,古斯塔和伊迪丝在门口分开,他们友好地做了个贴面礼,她目送着他跑向街边的车中。
    伊迪丝转身准备回艺术馆,那里的门口停着接送宾客的专车,她一回头,就看见冻的发抖的佩雷斯,他脸色发白,鼻尖发红,伴随着他说话之间,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带着点颤抖,“现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了吗。”
    他等了她很久,伊迪丝垂下眼眸,最后还是不忍地点点头。
    第101章
    黑色的跑车停在街尾,伊迪丝和佩雷斯坐进车内,当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隔绝了外面的寒风,氛围变得沉静了些,她看着他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你有话要说?”
    “有。”他侧过身,那琥珀色的双眸注视着伊迪丝,“刚才的事情是一个误会,我没有向她搭讪,我不知道你会有那么大的反应,那么的生气。”
    伊迪丝和他对视着,“我以为你知道那女孩和我是处于对立的状况,如果你看到了媒体新闻,你就知道,我和她不对盘,我讨厌她。”
    “抱歉,我不知道。”佩雷斯歉意地看向她。
    伊迪丝转过视线,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你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佩雷斯急切地说道。
    “不用了。”伊迪丝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只听见嘎达一声,车门被锁上了,她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还有话要说。”他在伊迪丝做出下车这个动作时,眼疾手快地按了键将车门锁上,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他盯着那双浅蓝色的双眸,“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在迪拜的时候,我很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早上听到你和尤利尔在打电话,我又感到很嫉妒,我嫉妒他曾经拥有过你,我很难受。”
    所以他也想让她难受吗?伊迪丝背靠在车门上,就这么看着他,佩雷斯接着问道:“如果他没有被降级,不会拖累你,他依旧是意大利王子的情况下,他要和你复合,你会同意吗?”
    伊迪丝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她摇摇头道:“不,尤利尔不会那么做,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那天他打电话给我,是因为我们共同的一个朋友从楼上跳下去自杀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
    佩雷斯讶异了下,他不知道这其中有这样的事情,伊迪丝扬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ok,你误会过我,我也误会了你,这很公平,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这句话就像是在说,她要离开他了,佩雷斯的神情不由一窒,心中像是有什么欲念在喷涌而出,他无法压制那股冲动,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她的反抗在他看来是那么微弱,轻而易举地被他拥进怀中,“我不会放你离开,伊迪丝,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伊迪丝发现挣脱不开他,与此同时她的太阳穴一阵刺痛,她摇摇头,拒绝道:“不,不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肯定还会有很多摩擦,不合,到时候吵架的时候过去的那些事会被重新翻出来说,反反复复地拿出来说,你觉得我是个虚荣,不择手段上位的女人,和很多男人有牵扯,你会愤怒地指责我,曾经的美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如就停在这吧。”
    佩雷斯露出想哭的神情,他不断摇着头,埋在她的颈间,像18岁时候那样祈求她,“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爱的人一直是你,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
    他的表白让伊迪丝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不断想逃开这个温暖的怀抱,她侧过头说道:“你是认真的吗?但我不相信你了。”
    也许在她点头的时候,他又会说,这些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佩雷斯突然放开她,开车驶离了街角,“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的神情太过认真和恐怖以至于伊迪丝不敢去抢方向盘,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想和她同归于尽,像是要把车撞向墙一样踩着油门,她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拜托你冷静点!我还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半年以来,他一直在质问自己,如果他没有冲动说出那句话,他们已经在一起,有了更多美好的回忆,而不是他酗酒成瘾。
    直到佩雷斯将车停到了一间公寓楼前,她才松了一口气。他带着伊迪丝来到了楼上,伊迪丝被他拉着往前走,她不耐烦地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佩雷斯把门打开了,她心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在他伪装真诚模样的背后,还不是要把她要往床上带,“你放手!我要叫警察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这幢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面一片狼藉,桌上地上摆满了酒瓶,地毯上布满了咖啡污迹,沙发上还有披萨外卖的盒子,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电视机还在播放着游戏的画面,一副被龙卷风席卷过的场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她惊愕地看着他,他就住在这个鬼地方?
    佩雷斯将门关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他琥珀色的眼眸望着伊迪丝,“你看到没有?这段时间我过的很糟糕,我连球都踢不好,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进球了,我满脑子都是你离开时的那个眼神,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的生活和事业一团糟,伊迪丝张开嘴,神色难以言喻,“你想说,这都是我害的?”难道他以为她很乐意看见这个情况?知道他过得不好,她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不是。”他一脸焦急,担忧她又误解他的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伊迪丝,你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远比足球要重要。”
    “可你还不是说生气就生气,你甚至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伊迪丝忍不住控诉道。“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佩雷斯。”
    “我知道……”
    伊迪丝又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室内,她转动着门把,转身离开,佩雷斯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
    她走出他的家,回想起莫里森的话,他拜托她让佩雷斯吃好、睡好,开心,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她为什么会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呢。
    佩雷斯的心逐渐沉到了谷底,比先前更严重的头晕目眩袭来,他忍不住问自己,他就要失去她了吗,永远地失去她了吗。
    在下一秒,伊迪丝出现在门口,对他说道:“你还要站到什么时候?你是怎么忍受生活在这个地方的,我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待吗?”
    佩雷斯震惊而且慌乱,他手足无措地站着,如同第一次去她家一样,他该干点什么?
    “也许你该收拾点东西去我家……”伊迪丝看到他的眼睛一亮,然后笑起来,分明还是从前的他啊,那种真挚又单纯的表情,只注视着她的眼神,她能够轻易看出他对她的爱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她猛地被他拥抱住,他沙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我还没有答应。”伊迪丝轻声回道。
    “但你刚才邀请我去你家!”
    “那是因为你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你该找清洁公司的人好好打扫下。”
    好,这没关系,佩雷斯收拾了点行李,他带着那个旅行袋搬进了伊迪丝的家中,米兰的那间公寓,公寓被装潢一新,白色为主色调的装修,深色高级家具,壁炉里烤起了火,让室内变得温暖起来。
    他换上了带来的家居服,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伊迪丝盯着他的脸,过了一会才犹豫地说道:“佩雷斯,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
    他的身体不由一僵,那不是变胖,而是因为长期喝酒身体变得浮肿,在休息一夜过后,天还没亮,佩雷斯就从客房里起床,换上训练服去训练中心,他偷偷跑进卧室,亲了下伊迪丝的脸颊,看着她熟睡着的脸,他一大早出门去训练。
    他已经懈怠了好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一团糟,但是现在都不一样了,他明白什么才是对他重要的。
    他连车也没开,跑步去了训练中心。
    冬歇期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比完这场比赛,球员们就可以去过圣诞节了,佩雷斯坐在替补席上,他迫切希望教练能给他一个机会。
    在第70分钟,场上的比分是0:1,米兰主帅想要改变进攻方式,打破僵局,换了佩雷斯上场,看台的球迷开始发出嘘声和谩骂声,震耳欲聋。
    解说员说道:“主帅换上了佩雷斯,世界足球先生这个赛程上半阶段颗粒无收,最夸张的一次是球门前无人防守,他都踢不进去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进球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经常醉醺醺去训练,希望他不会醉倒在球场上。这是个玩笑,我想大家都知道。”
    “第83分钟,佩雷斯接到了传球,他没有向前突破,在距球门40米远处来了一记超长远射!球进了!漂亮!太不可思议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1分钟,现在场上的比分是1:1,在球门前发生了争执,ac米兰获得了一个角球机会,球开出来之后,球门前乱作一团,是佩雷斯!他一个后脚跟射门简直技惊四座!裁判吹响了哨声,比赛结束了!他扮演了一次关键先生!”
    看台上的球迷完全懵了,脚后跟进球惊掉了众人的下巴,那两个进球完美洗刷了佩雷斯的屈辱,他们为他疯狂地欢呼着,佩雷斯也在赛后激动地脱掉了上衣庆祝。
    莫里森在办公室里看完了球赛,他握拳兴奋地大喊了一声,他马上打电话给乔治亚,说了他的计划,也许他们可以在圣诞节的时候去拜访下两人,顺便说说他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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