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半夏被他的话吸引,往常夏钧尧只要一本正经的说,有事要跟她说,那这件事,就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事!
    她抬起头,脸色肃穆的问,“什么事?”
    夏钧尧侧眉,盯着她满是疑虑的双眼,敛了唇边笑意,“今晚,魏经年要发生暴动,会杀进京城,所以……现在就打烊!”
    “什么!?”阮半夏倏然睁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杀进京城!?
    他……是要造反吗!?
    这也太大的胆子了吧!
    还真以为他自己是做皇帝的命吗?现在皇帝还没死,就算病倒了,那也离死还远着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乍一听时,阮半夏心里有点慌,可她毕竟在现代也是从枪林弹雨里求生存的人,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细细的想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夏钧尧眯了眯眼,“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夏钧尧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抬手抚摸了一下阮半夏的发顶,笑得一脸温柔,“我在这陪你啊。”
    陪她?
    啊呸!
    先不说阮半夏跟夏钧尧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就说这夏钧尧如果能够容忍这大祁变天而不管不顾,那他就不配当大祁的英雄!
    那些臣服在他脚下的百姓们,高声呐喊,“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不是因为他太子这个身份,而是因为他为大祁做的这一切!
    现如今,知道魏经年要打进京城了,他却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陪她?
    “呵呵……”阮半夏笑着摇摇头,虽然知道自己在夏钧尧心里的分量,但她更知道,夏钧尧不可能如此无情无义!
    倒是什么都没说,她站起身,走到门外,吩咐随风告诉掌柜的现在就打烊,然后关上门,走了回来。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阮半夏心里一点也不担心,这问只是列行公事一样的,她只是想知道夏钧尧有什么打算。
    夏钧尧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一个字,“等!”
    等?
    等谁?
    等着魏经年来杀他们吗?
    阮半夏眨了眨眼睛,转身靠在贵妃榻上,抬起腿,却是越过了夏钧尧的身体,将腿放在了身后,舒适的闭上了双眼,“那就等着吧!”
    楼下掌柜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阮半夏说了要打烊,他们也只能将客人清场。
    外面的天色越发黑暗,就连路人也少了起来,掌柜的和随风带着几个伙计正在楼下打理卫生,忽然一阵狂乱的敲门声,几个人面色一凝,朝着门上看去。
    “谁?”掌柜的壮起胆子问了一句。
    外面的人却似乎没想回答,一边敲门,一声大喊,“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其余几个伙计吓得缩了缩脖子,随风拧眉,潇洒的拂了一下衣袖,将手背在了身后,“我们已经打烊了,明天再来吧!”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就像发了疯般的开始撞门,“轰”“轰”“轰”的响声,震耳欲聋……
    就连坐在三楼的阮半夏也听见了,她掀起眼眸看了眼泰然处之的夏钧尧,挑了挑眉,“来了?”
    夏钧尧点点头,侧过头,温柔的眼神就像三月春风般,深害怕伤害了娇嫩的花朵,轻轻的吹过,“害怕吗?”
    “害怕?”阮半夏撇了撇唇,不以为意的笑道,“想当初我被十几个人拿着枪比着的时候,腿也没软一下,就是这样而已,我会害怕?”
    枪……
    夏钧尧并没有听懂阮半夏嘴里的枪,他还以为是现在士兵用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棍子前面加了个剪头而已,跟着笑了一声。
    他忽然倾身,俊脸逼近阮半夏,抬起手,手指在离阮半夏的脸还有几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下,轻轻的颤了颤,最后,还是温柔的抚上了阮半夏的脸颊,柔声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害怕,你一定要相信……我!”
    阮半夏对着夏钧尧眨了眨眼睛,勾起唇淡漠的笑了一下,一抬手,拍掉夏钧尧的手,她咄咄逼人的看他,“我肯定是相信夏钧尧的!”
    夏钧尧的手被打在了一边,身子微微的震了一下,倏然抬眉,看着阮半夏嘴角边的冷意,嘴角抽了抽,还是笑了出来,“那就好!”
    忽然一声巨响,就是在三楼,他们都听见了楼下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阮半夏深吸一口气,反而伸手拉住了夏钧尧的手,夏钧尧微微一怔。
    阮半夏看着他笑,“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夏钧尧沉寂的眼底忽然掠过一抹几不可闻的笑意,整个人也如浴春风般,清爽从容。
    “哐”的一声响,他们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冷羽站在暗卫身后,看着里面两个卿卿我我的人,就觉得眼角一疼,很是刺眼!
    推开暗卫,他抬起脚率先走了进去,看了眼阮半夏,又看了眼被阮半夏拉着手的夏钧尧,冷哼了一声,“夏钧尧,你没有想到,你自己也有今天吧!”
    夏钧尧没有回头,甚至连给冷羽一个正眼都没有,不屑于顾的笑笑,似无所谓般,“冷羽,你这样带着人贸然闯我的酒楼,是不想出这个京城了吧!”
    “哼!”冷羽冷哼,桃花眼里满是冷意,他回头,跟暗卫了一个眼神,暗卫立刻走到窗边,推开窗棂,拿出一个长筒的东西,对着窗外一抽。
    “咻”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紫色光冲向天空,“砰”的一声炸了。
    阮半夏见了,心里隐隐的明白,这应该是信号弹。
    可冷羽这信号弹是发给谁的?
    夏钧尧在贵妃榻上稳稳当当的坐着,对窗外那信号弹毫不在意般,“你以为把我制住了,魏经年就能杀进皇宫,自立为王了?”
    冷羽笑着走过去,伸手拿出剑抵在了夏钧尧的下巴上,“魏经年成不成功无所谓,我的目的就是杀了你,断了阮半夏的念想,让她乖乖的跟我回大梁!”
    阮半夏心中一沉,一股恶心冲上心头,直想全部都喷在冷羽的脸上。
    夏钧尧深邃的看着冷羽,眼底波澜不惊,竟让冷羽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是绝望,是悲伤,还是对死亡的恐惧?
    不,在夏钧尧的眼底,这些全部都没有,有的只是些末的点点亮光,就像黑夜里的星火一般,狠狠的烧着冷羽的心……
    他在笑!
    他竟然在笑!
    死到临头了,他竟然在笑!
    冷羽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忽然撞击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但……有一种情绪,冷羽还是能够感知的,就是……他莫名的觉得眼前的夏钧尧也太淡定了点!
    这种时候,就算不是求自己放过他,也应该是要跟阮半夏说说什么舍不得分开,你侬我侬的话吧,而现在,夏钧尧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笑!
    忽然,冷羽很想看看夏钧尧到底是什么样子。
    拿着剑的手忽然用力,夏钧尧的下巴被锋利的剑尖刮出了一道血痕,鲜血一下就溢了出来,阮半夏心里一慌,大声喝道,“冷羽,你住手!”
    冷羽眼角余光瞥了阮半夏一眼,微微的眯了眯眼,震慑而又威胁道,“别动!你敢动一下,我就隔断他的脖子!”
    阮半夏呼吸一滞,坐在那真就不敢动了。
    看着夏钧尧哪怕被割破了下巴也不叫一声,眼底也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之色,冷羽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窜了上来,剑尖直指夏钧尧的耳边,“唰”的一声,冰冷的面具应声而落。
    当夏钧尧那张脸出现在冷羽眼中时,他用力的皱了皱眉。
    丑!
    不是一般的丑!
    就是丑这个字都不能形容那种感觉,那是皮肤被灼伤之后,坑坑洼洼的拧在了一起,让人看着忍不住恶心。
    他一下转过视线,不再看夏钧尧的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羽闭了闭眼,“阮半夏,就这样的男人,你竟也爱?”
    阮半夏看着夏钧尧的脸,丝毫没有半点的厌恶之色,反而含情脉脉的凝望着,“脸只是皮囊,再美也经不过岁月,而心才是人最宝贵的东西,不管时光如何流逝,美,始终是美的。”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暗指冷羽心灵丑。
    冷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也不生气,现在这种时候,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上,他何必要跟阮半夏生气呢?
    将剑收回剑鞘,他走到阮半夏面前,弯腰,双目凝着她,“跟我回大梁,我饶他一命。”
    阮半夏冷笑,“你在骗三岁小孩吗?你会真的饶了他?”
    桃花眼微微闪了闪,冷羽很有耐心的循循善诱,“我要他的命没有用,我只要你。”
    阮半夏嗤了一声,“我才不会相信你真的会放了他,如果现在你放了他,他可以立刻出去,先扫了魏经年,再用举国兵力追击你,我不信你会傻到这个地步,真的会让过他。”
    还挺聪明的。
    对于阮半夏的智商,冷羽从没有怀疑过,他笑,“我自然不会现在就放了他,我会带着他跟我们一起前往在大梁,只要你踏进大梁的土地,我立刻放他回大祁,可好?”
    这话说的,确实诱人!
    阮半夏挑了挑眉,“那雪貂呢?你要给我解毒吗?”
    冷羽心里一喜,脸又朝着阮半夏凑近了一些,“当然解,在下还要跟你生孩子呢!”
    阮半夏心中一阵恶寒!
    还生孩子呢,生你的大头鬼去吧!
    如果冷羽真的有胆子把她压在床上,阮半夏就敢废了他的命根子!
    嫌弃的睨了冷羽一眼,阮半夏靠在身后的贵妃榻上,闭上了双眼,“等着吧,等那边传来消息了我再跟你走。”
    这话说的随意,可冷羽也明白阮半夏的意思,大祁如果真的沦陷,魏经年当了皇帝,那她和夏钧尧就没有依附的人,势必会跟他走,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死心而已。
    “好!”冷羽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坐在了阮半夏的身边,眼角瞥了夏钧尧的脸一眼,他快速的移开了视线,低着眉,安静的想着什么。
    而那一边,魏经年带着自己的五千人杀进皇宫,御林军不堪一击,全部倒在了剑下,魏经年唇角一挑,“走,跟我去提皇帝的头,从此后,你们就是开国功臣!”
    第117章 :夏钧尧,我真是小看了你!
    身后的将士兴奋的一声吼,“好!”
    那气势,那音量,震得整个皇宫都跟着颤了三下。
    魏经年从未像现在这般得意,他等了十几年,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年,待那夏墨言上位,他做摄政王,然后一点一点的瓦解朝堂的势力,最后再一脚踹翻了夏墨言,自立为王。
    没想到,夏墨言一倒,再利用阮半夏气走了夏钧尧,皇帝就一病不起,如此经不起折腾。
    他带着人来到皇帝寝宫,站在殿外,嘚瑟的哼了一声,“大祁,是该换换国号了!”
    提着剑跨进了寝宫大门,魏经年三步并两步的走进内殿,赫然看见,龙床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
    此男子风姿绰约,面容清隽,虽身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长衫,可全是散发出来的霸气,竟让他这个久经官场的人见了都心生畏惧,差点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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