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的世界就有多大,如同无限膨胀的宇宙没有边界。
    他那时候一无所有,只有浑然天成的想象力。当他还只是南三区的小镇男孩,他想山山水水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再长大一点他跟父母哥哥去了南一区,也是那些想象和梦接纳消化了他对新环境的不适应,他读高中课业压力大,来不及把那些画面记下来,但每天晚上睡前,他脑子里还是会放小电影,别人都说晚上做梦第二天会很累,简成蹊不一样,他就是喜欢做梦,得做梦,这样第二天才精神抖擞。
    他在那个幻想的世界里不受任何限制,那是他的精神家园,他在里面无拘无束而自由。
    做梦和想象当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爱好或者天赋,简成蹊就从没跟别人提过,但那个在树洞后面的人除了能看到自己长什么样,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简成蹊就也有勇气,告诉他自己都在做什么白日梦。
    而且那个人也终于开口了,这让简成蹊很有成就感,他对自己的幻想感兴趣,简成蹊就也乐意分享。后来他开始在去树洞室之前就把那些梦记下来,然后在那一个小时里念给对方听。刚开始只是片段,但渐渐地那些片段越写越具象,拼凑成完整的短篇,或者长叙事的一个章节。简成蹊越写越起劲,并很快找回了读高中前,窝在被窝里写故事的那种快乐。他整个高中压力都很大,所以在遇到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倾诉者之前,他有三年没创作过,最后一年他日记都写不下去了,他没想过自己读大学后还会继续写。
    他是因为那个人才重新开始写的,每个月他们见五次面,简成蹊就能写出足够讲五个小时的文字。他什么都写,什么题材都有,但最多的还是爱情故事,而且背景都放在abo未分化的战前。他原本也怕对方会腻,听多了无聊,但简成蹊记得那人说没关系,还说觉得那些故事都很治愈很温暖,他很喜欢。
    《是月色和玫瑰呀》的初稿就是那时候写成的。和之后在论坛发的版本不同,简成蹊在树洞室里是完全按时间线来讲述这个故事的。那一天他正好讲到张时夕对江崇告白,在回寝室的路上,张时夕说今夜月色真美,江崇抬头,见夜空漆黑一片,星星都没有一颗,何来月色,但他低头看目光炯炯而期翼的张时夕,他说他也这么觉得。
    那是一章的结尾,简成蹊念完后,对面的人轻笑一声。简成蹊问他为什么笑,他说他没想到先告白的会是木讷寡言的张时夕,但这个含蓄的告白,又很张时夕。
    那天墙上挂着的钟显示还有五分钟,简成蹊见对面的人挺放松,就开玩笑地感慨,说自己就像讲天方夜谭的山鲁佐德。相传在古阿拉伯,山鲁佐德所在国家的国王生xing残暴极端,又因为王后行为不端,国王出于报复,每天迎娶一名少女,第二天一早就将人杀掉。山鲁佐德是丞相的女儿,为了拯救苦不堪言的老百姓,她自愿嫁给国王,每个晚上她都会给国王讲故事,然后用一个个未完待续活了一天又一天,到了第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山鲁佐德和她的故事感动,不再伤害平民,和山鲁佐德白头偕老。
    那时候简成蹊已经写了好几个月,他就大胆地畅想,问对面的人:“你说我一直给你讲下去,会不会也讲出个《一千零一夜》啊。”
    “会。”那个人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肯定道,“你其实已经讲出来了。”
    “你别这么夸我,”简成蹊特别不好意思,“我才讲几个啊。”
    “已经够了,”他指的显然不是数量,“那个国王听得是你的故事,肯定也会重新拥有一颗很好的心。”
    那个人还把简成蹊弄哭过。简成蹊几乎是习惯xing地写故事里的主人公分开一段时间,而且时间一选都是三年。张时夕和江崇后来也分手了,原因是张时夕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美术馆。纪念日是闭馆的周一,但张时夕在那天也没想着江崇,而是一个人在展厅墙上贴介绍语。
    那是压倒江崇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在相遇的第七年,在江崇为他建的美术馆里分手。那一章的最后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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