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噩梦,缠绕了她整整二十年的噩梦。
    这个噩梦,只要在看到阎烈洲的时候,就会突然跑出来折磨她。
    阎烈洲,她从未给过半点溺爱的儿子,她又爱又怕的儿子,她愧于面对的儿子,她引以为傲且又因其而耻的儿子。
    当年的一念之差,生生让她煎熬了二十年。
    以为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却在刚才,被人血淋淋的揭开,那些以为愈合的伤口,骤然间血如泉涌。
    除了痛,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或许,她犯下的错,终有一日,会有人来讨要。
    ……
    对阎夫人的恐吓还是挺有作用的,一连两日,苏墨钰都没有被找过任何麻烦。
    她虽然不知,阎夫人当年换子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阎夫人这些年来,也不好受,不知在面对阎烈洲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的亲生母亲,会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梦见那个被她杀死的可怜女人前来向她索命。
    她听说,阎烈洲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家从军了,那么小的孩子,便要远离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自己的亲人,前往最残酷最可怕的战场,当时她还在腹诽,阎夫人怎么能舍得。
    原来,与舍不舍得根本没有关系,是因为阎夫人害怕,害怕看到那张与阎烈洲亲生母亲越来越像的脸。
    其实她对于阎烈洲的身世并不关心,既然阎夫人当了他二十年的母亲,那么,继续当下去也没什么,突然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不是阎夫人,而是一名被阎夫人杀害的纳西族妇女,对他来说,也实在太残酷,倒不如一直这样下去,人嘛,难得糊涂,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知道。
    那天之所以当着阎夫人的面说出来,也是为了吓唬她,好在阎夫人是个有脑子的人,没有破釜沉舟,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虽然成功为自己解了围,但苏明音的病情却又加重了。
    大夫说她伤神过度,忧思难解,以致五脏受损,气血不足,今后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否则性命难保。
    早知如此,那天就不该带她出门。
    可就算没有遇见阎婉清,邢将军的事情,就能一直瞒着苏明音吗?
    皇帝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苏家就算功高盖主,也为皇家付出不少苦劳,说杀就杀,天家的人,真的都这么冷血么?
    看来苏太师说的没错,事已至此,除了前进,他们没有任何退路。
    后退,便意味着死亡!
    亏她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苏太师能放权,只要明确告诉皇家,苏家无意与朝廷作对,与皇权对抗,那么皇家就会放苏家一马。
    帝王大忌?
    说白了,还不是无情无义,卑鄙无耻!
    需要的时候,百般安抚,不需要的时候,便一刀宰杀!
    不愧是手握生杀予夺的帝王,下起手来,分毫不留情面。
    邢将军的丧事草草结束,连灵堂都没有设,一来怕触到皇帝的逆鳞,而来怕苏明音太过伤心,再次受到刺激。
    邢将军一死,皇帝便重新派遣武将,前去阳陵接手。
    不过听说效果不好,阳陵那边一向乱的很,邢将军用了整整五年,才将那块地方治理得有模有样,邢将军一死,那里的恶势力,自然是春风吹又生。
    这日,苏墨钰陪着苏明音用完午膳后,宫中突然来人,说是阎婉清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捅到了皇帝跟前,所以传她入宫,要将此时查证清楚。
    一开始,她以为是阎夫人搞的鬼,但仔细一想,以阎夫人谨慎的性子,是绝对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况且,她若真的要陷害自己,也没必要等这么多天,趁热打铁岂不最好?
    进了宫后,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将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的人,正是阎婉清的夫君——宁王。
    宁王找皇帝告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明明不喜欢阎婉清,也不喜欢她腹中的孩子,为何要冒着与苏家作对的风险,将这事给捅大?难道这真是人性当中的父爱起了作用?
    开什么玩笑,她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绝不信宁王真的疼惜那个孩子。
    “苏尚书,有关宁王所言,你还有何好说?”御书房内,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端坐于御案后的阔背椅上,无温的目光,落在苏墨钰身上。
    她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口中恭敬道:“回皇上,阎侧妃的孩子没了,微臣也很遗憾,但这件事,与微臣没有任何关系。”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嘴角,弯起一抹讥嘲的弧度。
    “当日,在玲珑斋的客人,都能证明,是你伸手推搡了阎侧妃,以致她小产。”皇帝的声音与目光一般,没有丁点温度:“苏尚书,如若你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么,朕就只能下旨治你的罪了。”
    第256章 用来抛砖引玉
    这是在耍她吗?她若是有证据,还会等到现在?
    正打算戳出去,把之前从阎婉清那里查到的真相说出来时,一个小太监忽然在书房外道:“皇上,宁王妃求见。”
    “宁王妃?”皇帝皱了皱眉,“她怎么来了?”
    宁王躬身作揖:“父皇,贱内不懂事,儿臣这就赶她回去。”
    “慢着。”皇帝突然出声:“让她进来吧。”
    宁王怔了一下,随即道:“是。”
    一身素衣装扮的宁王妃缓步而入,矜持而恭谨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抬抬手:“你身子一向虚弱,就别拘礼了,平身吧。”
    “谢父皇。”
    苏墨钰在一旁看得奇怪,皇帝似乎很关心宁王妃嘛,虽然他不怎么看重这个儿子,对他的王妃却是极好的。
    宁王妃站起身后,目光在书房内所有人的脸上掠过,最后看向正跪伏在御案前的苏墨钰:“儿臣此次进宫,实则是为了阎妹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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