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听到?我们本来就在打球,你自个儿跑过来骂人,什么没娘养的……还骂我们8班是傻逼!嘴这么不干净谁听了不打你?!”
    阮念听到那几个字时,下意识朝蒋逸舟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握得死紧。
    “我操.你妈的少在这儿瞎扯!”挑事儿气得连主任都不放眼里了,扯着肿成肥猪肠的大嘴唇乱喷脏话,“你他妈怎么不问我们班谁听见了?”
    周鹏也争得脸红脖子粗:“就你们先来挑事儿的,能打自己脸说听见吗?能吗?”
    “能你妈……”
    “行了行了,当这儿菜市场呢,吵够了没有!”教导主任听得耳朵都疼了,一拍桌子让他俩都别说了,摆摆手道,“反正就你骂人他打你,然后其他人跟着上去一块儿打了是吧?得,这事儿清楚了,下周一全校通报批评!还有,参与打架的都回去写检讨,每人1000字交给班主任……带头的写2000字,下周交给我!交不上来就警告处分!”
    这处理算是轻的,说白了等于没处分,随便扯一篇废话检讨就算完,走出教务处的时候,江宏第一个指着挑事儿的猪头脸就笑喷了,后面王帆周鹏几个也是笑得直不起腰来,被老张黑着脸赶回教室写检讨。
    “你俩……”老张看了眼最后才出来的蒋逸舟,又看了看跟在他旁边的阮念,最后也没骂他,只是叹口气道,“去校医室处理一下吧,这打的像什么话。”
    阮念点头应了一声,看着他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了,才回头拉起某人的手,轻轻掰开了他紧握的拳头。
    “走吧,”她仰起头,看见蒋逸舟恢复平静的眼神和已经止住血的嘴角,那些想问他的事都不忍心开口了,只是握了握他松开的手,轻声道,“我陪你去。”
    蒋逸舟什么也没说,握住她的手,沉默地跟着她下了楼。
    时近傍晚,学生们背着书包稀稀拉拉地走过操场,准备放学回家。
    没有谁会特地留意走过其间的两个人,也不会管他们牵没牵手。
    阮念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没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随他吧。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校医室灯火通明,校医大妈刚处理完挑事儿的伤,正收拾小车架上的医用品,见他俩进来愣了一下,随即熟络地打招呼:“哎哟,好久不见你俩了,今儿怎么又……”
    她顿了一下,目光下移几分,有些八卦地眯眼笑起来:“不错啊,都拉上小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澄清一下好多血只是挑事儿脸上的鼻血不要想象得太恐怖……(捂脸
    下一章蒋舟舟可能会……咳咳,不剧透了,泥萌自己看哈~→_→
    69、69 ...
    阮念脸上一热, 习惯性要抽手的时候被蒋逸舟轻轻扣了一下,不知怎的就突然没了力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任他牵着不放了,有些脸红地问校医能不能帮他上点儿药。
    这句其实就是没话找话随口问问的,岂料校医看了他俩几眼, 居然还真的回了两个字:“不能。”
    “……???”阮念一脸懵逼。
    “刚看你打架, 挺能耐啊。”校医笑着调侃, 校医室离篮球场不远, 出事之后她还站窗口前观了会儿战, “胳膊没折腿没断吧?”
    蒋逸舟一贯地冷着脸不看人, 阮念只好帮他回答:“没有。”
    “那还用得着我嘛?”校医打量了一下他,也不见别的大问题,就嘴角破的那点儿皮还没有刚才那猪头……咳, 肿得像猪头的学生那脸上的十分之一严重, 手臂的伤口也都没见血,衣服沾上的估计只是猪头小子的鼻血而已,因此放心交待道, “都是皮外伤,别太紧张, 给他用生理盐水清洗, 再涂碘伏消毒就行了。东西都在这儿, 拿完记得放回原位。”
    说完又冲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然后挂着工作证出门去饭堂了。
    还真不管了啊……
    阮念无奈,只好拉着蒋逸舟到里面的病床坐下, 然后把小车架推过来床边,站着帮他一点点处理伤口。
    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点儿多,但都不深,还有几处淡淡的淤青,她拿着棉签仔细给他涂药,声音跟手上的力道一样轻:“疼不疼?”
    蒋逸舟有些愣神,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说疼,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阮念低下头,什么也没问他,只是默默地把伤口处理完。
    “……脸疼。”
    快处理完的时候,蒋逸舟终于低低地开了口。
    喑哑的嗓音仿佛一层粗粝的沙子,磨得她心头密密麻麻地疼。
    “我看看?”阮念轻轻托着他的下巴,把脸扳过来看了看。
    挑事儿虽然被打得很惨,但手劲半点儿不小,蒋逸舟被他结结实实抽了几巴掌,现在离近看脸还是有点肿起来了,她指尖碰一下就听他“嘶”地抽了口凉气,估计是疼得很厉害。
    “你坐着等会儿,我去找东西给你冰敷。”
    阮念记得校医室是有冰袋的,之前见过有发烧的同学敷过额头,只是不知道放哪儿看,找半天才在角落一个完全看不出是冷冻柜的柜子里发现有冰袋,都冻硬了,她拿到手上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回到病床边,阮念把冰袋递给他自己拿着敷,蒋逸舟不接,只是跟刚才一样声音低低地说了两个字:“……手疼。”
    阮念叹了口气,就不跟他争辩刚才上药都没喊疼怎么现在又说疼的这件事了,妥协地拿着冰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
    他个子高,这么坐着也高过她肩膀了,阮念只能站着帮他冰敷,一边手累了换另一边,然后把冻得冷冰冰的手塞到裤兜里艰难回暖,等着下次换手继续冻。
    到第三次换手的时候,蒋逸舟没让她再把手塞回去了,拉过来裹在自己的掌心里,给她暖手。
    只是握着她的力道愈发收紧,仿佛在积攒勇气想说什么。
    阮念垂下眼,虽然隐隐猜到了他可能会说的事,可还是忍不住发堵。
    “他没说错。”蒋逸舟的声音很低,一字一顿,沉沉地砸在她心口,“我妈确实不在了。”
    这是阮念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的母亲,那个每每提及总会被他刻意避开的人。
    “胃癌晚期。今年……6月19号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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