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苏棠约电影基本都是来这家影院, 所以对地形路线很熟悉,去到影厅的时候里面灯光已经暗下来了,黑漆漆一片,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广告,两人靠着那点儿忽明忽暗的光线艰难找到座位。
    刚坐下,屏幕就猛地一黑,再亮起来就是绿色背景和飞过的金色胶片了,蒋逸舟把可乐放在两人中间,爆米花递给了阮念拿着。
    “你不吃吗?”阮念接过,转头小声问他。
    蒋逸舟看着她没说话,就只张嘴做了个“啊”的口型。
    阮念愣了一下,本来正拿起一颗爆米花要自己吃的,看他这样,自然而然就拐了个弯,把爆米花塞到了他的嘴里。
    “这样,”蒋逸舟勾了勾嘴角,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不就吃到了么。”
    “……懒。”阮念无可奈何地推开他,把爆米花抱在怀里,“开场了,别说话。”
    “哦。”蒋逸舟转回去看着屏幕,没过一会儿又伸手到她怀里,“手给我。”
    电影已经开始了,阮念没看他,把手轻轻搭在他掌心上:“给你干什么?”
    ……然后就被某人握住了。
    “哎,蒋逸舟。”阮念真是服了他,哭笑不得道,“你这样我怎么吃呀?”
    蒋逸舟扫过来一眼,握住她的手改成十指相扣,然后拉着她手往爆米花桶靠过去,阮念还是可以像原来那样抱着爆米花桶,只不过她的手和爆米花桶中间……多了一只某人的手。
    这也有意思的哦?
    看个电影还要牵着手?
    会不会太腻了啊……
    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粘人呢?
    阮念抿着唇,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以前总觉得“甜蜜的烦恼”这个词是有语病的,甜蜜和烦恼本质上明明是两相矛盾的,怎么能放在一起呢,这会儿她总算是有所体会了。
    周围的人都在认真看电影,没人注意到这边,屏幕投射的光线也只照在肩部以上,下面黑乎乎的干什么也看不见。
    好吧。
    阮念轻叹了口气,还是悄悄握紧了蒋逸舟的手。
    他喜欢握着就握着吧。
    难得出来一趟,她就不跟这个又懒又粘人的幼稚鬼计较了。
    “啊。”蒋逸舟屈指挠了挠她的手背,冲她张嘴。
    ……还不要脸。
    阮念拈了一颗爆米花放他嘴里,顺便微瞪了这人一眼,后者被瞪得不痛不痒,嚼着甜腻的爆米花心满意足地转回去了。
    那平常总是抿着稍有点儿挎的嘴角,这会儿都愉悦得快勾上天了。
    哼,不看他了。
    她还是专心看电影吧。
    这部片子是苏棠选的,犯罪悬疑片,开头就是一段黑白画面的回忆杀,阮念刚才都没怎么看,转过来就是一个白衣服女人倒在血泊中,死状惨烈,心里咯噔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实话说,同样是恐怖惊悚类的电影,她看鬼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倒看悬疑片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儿害怕,就是那种随着剧情一步步深入,不为人知的真相被逐层剖开,从心底里勾出来的毛骨悚然……
    “怎么了。”蒋逸舟捏了捏她的手,感觉有些冰凉,“冷?”
    “啊,”阮念从电影里回过神,顺手往他嘴里递了一颗爆米花,小声道,“不冷。”
    蒋逸舟转头看了眼她的脸色,像是有几分紧张,低声道:“害怕就不看了。”
    “没有啦,”阮念摇了摇头,情绪因为手心传来的热度而略有缓和,“也不是那么害怕,就……可能我太入戏了吧。”
    说完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两颗爆米花,慢吞吞地嚼着,目光又转回到电影屏幕上。
    这片子的剧情太紧凑了,她紧张归紧张,还是舍不得漏掉哪怕一秒钟的镜头。
    不过阮念有个小毛病,心里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一直做某件事来分散注意力,所以抱着爆米花桶跟小鸡啄米似的吃个不停,等再伸进去的指尖碰到桶底了,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
    唔,感觉嘴里黏黏的,腻得要命。
    电影正播到最关键的情节,被革职的警官不甘心,循着自己搜集到的线索继续跟踪凶犯,但并不知道凶犯早已察觉他的行动,在最后一个窝点埋下□□,静静等待着警官的出现。
    阮念偏过头去找吸管的时候,视线都不敢从屏幕上挪开半分,生怕看漏,以至于嘴唇碰到什么东西就以为是吸管头,用力地吸了一口。
    “老何,你就别去了,上头为什么要把你革职,难道你还不明白?”同僚在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劝阻他,“你为了这案子,是要把命也搭进去吗!”
    ……嗯?怎么吸不出可乐?
    “呵。”警官坐在阴暗的出租屋里,狠狠抽了口烟,沧桑的面容上写满了挣扎,“连你也觉得我不该去?”
    ……不行,还是吸不出。
    怎么吸起来口感也不太像吸管啊?
    警官犹豫片刻,还是拎起床边的外套往身上披,离开了出租屋,看样子是准备前往凶犯设下陷阱的那个地方了。
    阮念终于从电影里抽回目光,往回一拉,对上面前那张放大数倍的俊脸时,差点儿看成了斗鸡眼——
    她、她居然亲在了他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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