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到最后,还是只有妥协,不敢正面与李鸿渊怼,更没办法将事情张扬开与对方死磕。
    这算是直接清查睿亲王府的账目了,不仅仅是外院的还有内宅的。
    不过,睿亲王府这样的情况,花钱的地方太多,想也知道,内宅不会划拨太多的银两,而通常是半年划拨一次,睿亲王妃把空内宅的一切大权,所以,对内宅的情况非常的清楚,而王府这样的地方,尤其是有权有势的王爷,如何都不能太寒碜,王府的一切用度,其实不能全然的瞒着人,毕竟,并非多有的东西,都能是自己人提供,一旦消减,立马就会被人察觉,一两处还好,地方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尽人皆知,到时候,睿亲王就该被人看笑话了,所以,内宅其实拿不出什么,虽然现在还剩下两个月的银钱,但是刚好还有两个月多一点就过年了,谁都知道,一旦过年,所花费的银钱至少要翻一倍,按惯例,到时候还需要从公中划一些钱,现在没有入账,反而要出账,这一会儿没关系,可是,到时候公中也没有钱,就实在是太难看了。
    年底原本也是大肆收孝敬的时候,而今最大的一笔断了……
    以往虽然花钱多,但是收入也相当的不菲,所以,李鸿铭其实根本就没把银钱当回事,对下面的人,除开李鸿渊,大概就属他最大方,这还是第一会感觉到如此这般的窘境,更可恨的是,整理的结果远远的不够,差了还有将近一半的缺口。李鸿铭差一点就掀了桌子。
    可是掀桌子也没有用,还的继续想办法,睿亲王让睿亲王妃再一次的细查府中财物,然后从那些不能动用的东西里面,扣扣索索出几十万,剩下的再找不出一件能用折中的方法让其“消失”,可是依旧远远不够。
    王府下面也有不少的产业,但是,还不到收账的时候,那些其实也不多,正常情况能有十万,就算是榨一榨,五十万也顶天,而一旦这么做了,生意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伤筋动骨,可这时候是实在没办法,李鸿铭本质上还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他轻易不会向外人伸手,于是坐下杀鸡取卵的事情。
    睿亲王妃沉默不语,最后拿出自己的嫁妆,有五十万两。
    李鸿铭这时候对睿亲王妃倒是柔和了点,向她承诺,等这事儿过了,一定加倍补偿给她。
    睿亲王妃只是冠冕堂皇的应对了几句,他总觉得,这事儿,或许没那么容易摆平。
    如此这般,依旧差七八十万。
    李鸿铭万般无奈的进宫找苏贵妃,一方面他要让母妃看到自己的诚意,也让母妃看看,她那个养子,将她亲子,逼迫得到何等地步,另一方面,自然是要苏贵妃帮帮他,反正,自己的窘迫,自己的本性,自己所有部队展示给外人的东西,都可以在她面前显露,所以,李鸿铭在苏贵妃面前其实坦然到无耻的程度。
    这一次,苏贵妃倒是沉默了片刻,然后,“老六帮你抹掉的那些,也不是五百万两能摆平的,他也的确只是要了点俗物。”反正,在他们看来,李鸿渊要钱,绝对是为了泄愤,不会有其他的目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差钱。而这时候,苏贵妃也没想过让养子不要索取这笔钱,他一开口说,那儿子的误会可能就更深了,所以,那怕会使亲儿子陷入困境,她也不会开口,毕竟,只是银子而已,总有办法弄到手的。
    对于苏贵妃的态度,李鸿铭什么都没说,低眉敛目,这种事,嗯,他也习惯了。
    “你明天再来找本宫吧。”苏贵妃混到今日这般地位,银钱什么的,完全就不重要,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却不用自己花钱,她用钱的地方,左不过就是赏人,而当得她赏的人并不多,所以说,苏贵妃其实没啥钱,多的都是“不动产”,比李鸿渊预料的还“拮据”。
    事实上,苏贵妃想要钱,也不难,想要给她孝敬的也非常多,但是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没必要让这笔钱从宫中走一趟再出去。现在一下子要七八十万,还是有点棘手。
    在睿亲王离宫后不久,苏贵妃让人请了亲娘进宫。
    苏氏一门,说起来也算显赫,然而,而今在朝堂的人,数量不在少数,却没有坐到很高的位置,内阁中没坐到阁老的位置,六部中,有三部都要苏氏的人,然而最高的也是侍郎,这未尝不是乐成帝的杰作。
    苏贵妃直接开口跟亲娘要钱,倒是没说明原因,苏氏是她的娘家,虽然因为她的关系,或许是受到一点打压,但是苏氏却也因为她往多方发展,可谓枝繁叶茂皇,只要自己的儿子登基,苏氏必然立即一跃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似豪门,便是没有军功,封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苏贵妃并没有不好意思。
    然而,她娘却是犹豫了,而脸上悲苦,看那双眼睛,似乎还哭过,因为上了年纪,眼睛有些异常,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一点i,一看就有难言之隐。
    “娘,怎么啦?是家里边出了事情?”苏贵妃微微的皱眉。
    “其实,便是娘娘不召见,老身也准备递牌子进宫见一见娘娘。这一次,只怕非但不能帮娘娘,可能还要给娘娘添麻烦了。”苏老夫人面上满是愧疚。
    苏老夫人想必骆老夫人以及定国公府的孙老夫人等人,显得相对平庸,但是她生了苏贵妃,就算儿子其实不怎么成才,别人也觉得她赚到了。
    苏贵妃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不过这到底是她的亲娘,便是软弱了些,无能了些,苏贵妃该有的敬重孝顺也一点不少。“娘,你别急,慢慢与我说,如果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让铭儿去处理就好了。”关于娘家害的事情,苏贵妃一般都先经过自己,而不是让他们去找她儿子。
    苏老夫人舒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主心骨,“名章前些日子不知怎的,就跟疯魔了似的,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自己的妻子,孩子不管不问,乃至正事都有些不上心,一有时间,就窝在青楼不回来,布匹首饰胭脂水粉,那些东西,专挑最贵最好的往青楼里送,花钱如流水,更是因为那妓子出阁,被人算计,大肆的抬价,竟是生生的用掉五十万两银子,原本这些事情,你兄长跟你嫂子都不知道,因为这笔钱才发觉,这一查之下,竟然在之前就花去了十万,被知道了,名章反而破罐子破摔,更加的肆无忌惮,并且扬言,如果家里人敢动那妓子一根头发,他就直接吊死在家里……”说到此处,苏老夫人就忍不住抹眼泪。
    苏名章乃是苏贵妃兄长的嫡长子,年岁比李鸿铭还大几岁,他的长子都已经十一二岁了。为人稳重,官场上也是长袖善舞,苏贵妃颇为看重,就是他官居侍郎之职,户部左侍郎,比他老子的官位还高,可谓是苏家的顶梁柱,也就不意外他动了那么多银子,却能瞒着家里边。
    然而,娘家最被看好的一个,出了这等事情?!可想而知,苏贵妃的脸黑成什么样了。“名章媳妇儿呢,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她不可能没察觉,为什么没说?”
    “说到这个,才是最可气的,名章居然早早的就设计了他岳丈跟两个舅兄,让他们背上了官司,他一次拿捏住他媳妇儿,事情败露,他媳妇儿诉说这件事的时候,险些就哭死过去。”
    苏贵妃捏着杯子的手,已经泛白,若是有那个力道,杯子说不定已经碎了,“那孽障既然这么喜欢,大不了将人赎回来搁在家里,十万两银子顶天了,何须在外面闹成那个样子?他脑子进水了吗?”
    “我们的了解是,那妓子自己死活不愿被赎身,里面的因由无从得知,她对名章的态度还不怎么好,名章却将他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着哄着,不愿让她受丁点委屈。”
    苏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那个侄子,如果有意要隐瞒,到现在都还没传出什么风声倒也不奇怪,而且,如果这件事是人为设计,自然还会刻意帮他隐瞒,等到时机成熟再爆出来。“如果只是这样,应该还不至于太严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你一并说了吧。”
    苏老夫人未语先泣,好一会儿才止住情绪,“这段时间不是有些特殊吗,名章倒也收敛了,今儿却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一大早就跑去青楼,然后,就是见到一男子未着寸缕的与那妓子搂一块在床上睡得正香,一时间就失了理智,然后,然后就闹出了人命,索性是那会儿还早,其他人都没起身,跟去的两个小厮第一时间找了老鸨子,再回家来报信,局面暂时控制住了,还没闹出来,但是,死的那人虽然背景不怎么样,其父到底是个官员,这事儿时间一长,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苏贵妃还没被气得这么狠过,这一看就明显是被人给算计了,“……苏名章到底是什么脑子,轻易的钻进去就罢了,还陷得那么深?”如果人在面前,她绝对两巴掌扇死他。
    “娘娘,这件事其实不能全怪名章,怪只怪那妓子跟当年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苏贵妃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娘说的是谁,这脸色更糟糕了。
    说起来也是很狗血的一件事,在苏名章十五六岁的时候,远方的一亲戚入京,借住苏府,然后那家的姑娘,与苏府的嫡长孙一见钟情了,可是,对方的身份太低,然后苏家的人肯定就棒打鸳鸯,毫不留情的将那女子给远远的打发了,哪怕那时候那女子已经怀了身孕,被无情的落了胎,也不肯给一个妾室的身份。
    只因为苏名章当时正在议亲,姑娘出身高贵,显然是绝对不能闹出这等事情的。
    而这一切都是背着苏名章,他得知情况的时候,苏家人告诉他,人已经死了,让他别再念着了。
    少年人情窦初开,本是美好,却被生生的折了,原本或许还没到分对方不可的地步,然而,这逆反心思一起,反而成了心尖上的朱砂,怎么都舍不掉了,原本快成的婚事,结果被他自己给搅黄了,过了两三年,人开始稳重了,这事儿似乎就那么过去了,然后给娶了一个门户相对较低的女子,之后都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谁知道……
    “娘怎么知道那妓子跟当年那个长一样?”
    “名章之前一直都养着她,不愿意强迫她,谁知道她竟敢另外接客,名章盛怒之下就将人带了回去。名章自己在那里可劲的折腾,可是却不准我们靠近,虽然动了手,却也半点没有要处置那女子的意,从事发到现在,名章都是寸步不离,杀了人不考虑,家人着急他也半点不理,就跟疯魔一样质问那妓子为什么背叛他。若不是我们确定人的确是名章,都要以为是换了一个人,实在太陌生了。”
    苏贵妃揉着眉心,这些事,还真是一堆一堆的挤到一块儿,还以为皇后倒了,他们能借此机会胜出一筹,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只是,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应该在皇后病倒之前,就有些不确定到底是谁的手笔。
    苏贵妃无法,还是只能让李鸿铭去处置这件事情。
    李鸿铭倒是没想到,这还没过午膳时间,就被苏贵妃叫去。李鸿铭知道,没有急事,苏贵妃不会找他,于是放下手中的事情,匆匆的从吏部衙门进宫。也是以为他是皇子,在吏部只是挂名,换一个人试试,敢这么随意,分分钟被捋干净,然后麻溜的回去抱孩子。
    李鸿铭抵达玉粹宫,他的外祖母还没离开。而听闻了事情的始末,他的心情可谓是比苏贵妃更糟,只是因为他外祖母在,所以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眼底的阴郁仿佛要凝为实质。
    “铭儿,这件事情,你当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才会差成这样。
    户部乃是钱袋子,其重要性仅次于吏部,在户部,他自然不止苏名章这个表兄一个人,但是苏名章是他最信任的人,因为他们的利益是绝对一致的,如果苏名章倒了,那么,他说不定会失去户部的话语权,这将是何等的打击,所以,这会儿其实恨不得苏名章立刻去死,还是必须去帮他将事情摆平。“母妃放心,儿臣知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你一动,幕后人说不定立马就会将你拉下水,所以,一定要谨慎,最好是能先撬开那妓子的嘴巴,然后,将她的话都核实了,再进一步动作,听到没有?”要说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她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知道他在气头上,担心他会被情绪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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