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太过完美的人,方方面面都表现得很优秀,未必就招人喜欢。”
    乐成帝点头,表示明白了。
    所以,都是成精的人,就算是没看出什么,不代表不会感觉到什么,不代表不会怀疑,大长公主曾经对阮芳菲或许的确是喜欢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喜欢有多少真心。阮芳菲伪装的时候都能骗过世人,从皇宫里走出来的人,想要骗骗谁的眼睛,或者逗谁玩玩,又是何其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有任何纠葛的情况下,大长公主或许也不会吝啬给予那点喜爱。说到底,阮芳菲装得有些过头了,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没注意到的时候,大概还没觉得什么,一旦注意到,就会觉得违和。而不管阮瑞中夫妻二人要说那也是成精的人物,却没察觉到什么,也只能说是当局者迷,否则,阮老夫人对她的教养应该回事另一番模样。
    “还是我干闺女最好,当然,她能再肆意随意些,就更好了。”大长公主一声轻叹。
    “那丫头就那么招你喜欢?”乐成帝还真的有点意外。
    “是啊,可是你那六儿子我很不喜欢,那混帐怎么看都配不上我干闺女。”
    乐成帝表情有点讪讪,“这婚事虽然是朕下旨赐的婚,可原本是骆家自己求的。”
    “走出这一步,那也是你们逼的,别以为就没皇兄你的份儿,要我说,你在里面可是‘居功至伟’,凡是还有其他路,就不会走这一条。”
    对于大长公主的话,乐成帝也不否认,他不能看着他某个儿子坐大,让朝堂失衡,他是想让骆沛山自己去头疼,但其实骆沛山最后的选择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虽然再没有比他那孽障儿子更好做“挡箭牌”的人选,终究是名声太差了点,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不过,最终的结果他也非常满意就是了。“了尘大师都批了他们两是天作之合,千年难遇的好姻缘。”
    大长公主轻哼了一声,也就因为这样,她才没多说什么,不然,少不得给那混账一点教训。不过,就算是这样,大长公主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时间“教导教导”他,至少收敛些,别一直那么混账,不然,再好的姻缘,都可能出问题。
    而因为李鸿渊的关系,骆家人当然也知道了详情,当然,在阮芳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也就幕后主使知道了。
    孙宜嘉看着靖婉笑,而且还持续了不短的时间,靖婉觉得她简直就是神经质,那笑容简直就让人发毛。无奈了,“嫂子到底在笑什么?”
    “我说什么来着,晋亲王会克除你之外的……”说着说着又嘻嘻的笑起来。
    靖婉无语,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家嫂子怀孕后的状态跟别人不一样啊?三哥,速度把你媳妇儿拖回去。然后,骆靖博很没男子汉气概的表示,现在他媳妇儿最大。孙宜嘉笑得更欢畅,她表示,造成这一结果,小姑子居功至伟。所以弄半天,现在嫂子“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完全就是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相对于孙宜嘉的乐呵,靖婉的淡然,骆大人与骆老夫人却带着一种似乎早知会如此的平静,没办法,晋亲王可是说过,他会将不相干的人解决掉,迟早的事儿。至于这一路上发生在阮芳菲身上的事情是不是出自晋亲王的手笔,都无所谓,她能用那么阴损狠毒的法子算计自家孙女,她现在所遭受的,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根本就不值得怜悯同情。
    阮瑞中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阮老夫人很清楚,本来么,上了年岁,有点小毛病其实很正常,就算是重病缠身,也无可厚非,不过,她知道自己需要依靠阮瑞中这棵大树,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不能倒下,因此,在他的康健问题上,所费的心血甚至比教导阮芳菲成长还多,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阮瑞中对她的爱重,在这一点上也要占据不小的因素。“老爷去歇着吧,女儿妾身会看着。”
    阮瑞中摇摇头,这会儿哪里睡得着。
    “老爷,我们娘两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若是你……叫我们娘两怎么活?”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小声的啜泣起来。
    最让人心疼的哭泣,永远都不可能是嚎啕大哭。
    阮瑞中一怔,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他现在还是内阁首辅呢,他妻女就如此的被人糟践,如果他倒下了,还有她们的活路吗?“那就辛苦夫人了。”
    阮老夫人牵强的笑了笑,“不辛苦,你跟女儿就是妾身最在意的人,为了你们,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怕是为你们拼了性命,妾身都愿意。”着实情真意切。
    阮瑞中无比动容,“夫人且放心,但凡有为夫在一日,就绝不叫你们……”戛然而止,后面的话,阮瑞中却鲠在喉中,吐不出来,最大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再说什么绝不让她们受欺辱的话,那不是自打嘴巴吗?
    “妾身明白老爷的意思,妾身相信老爷。”那眼神,依旧是坚定不移的信任与崇敬。
    其实也不怪阮瑞中在这女人身上晕了头,一二十年的时间,那眼神都如最初那般,是个男人怕是都会自信心爆棚。虽然离开的时候,没再说什么,但是从他的神态就能知道他的心态。那是为最重要的人而战的坚定与信念。
    所以说,李鸿铭跟苏贵妃都遗漏了这一点,有一句话叫做为母则强,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有“为父则强,为夫则强”,因为太在意,为了给她们撑起一片天而不得不强——大概,在他们母子认知里,就没有这样的男人吧。
    阮瑞中离开并走远,阮老夫人神色就淡了下来,擦掉眼角未干的泪水,“说吧,谁把姑娘带出去的?”不怪她如此想,实在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她又刻意的安排了人手,可谓是将阮芳菲保护得滴水不漏,即便还有人下黑手,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一一放倒了而不被发觉,唯一的可能就是熟人,他们都信任的熟人,芳菲自愿跟着走的。
    “主子,是表少爷。”阮芳菲的奶娘恭敬的说道。
    “不可能。”阮老夫人下意识的反驳,声音还带着几分尖锐,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冷静下来,“平哥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将芳菲捧在手心里一样疼,你们确定是他?”如果真的是“他”出现诱走了芳菲,她还真怪不得他们保护不力。
    奶娘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得拧起了眉,“主子,奴婢没有发现破绽,相信其他人也是与奴婢一样的。”不然怎么可能由着他将姑娘带走,即便是时间长了,也不曾怀疑。
    阮老夫人脸色有些阴沉,她不相信会是她那侄儿所为,可就是这样,事情才更加的棘手,对方的人易容成他们熟知的人,能做到天衣无缝,那么就说明,对方对她,以及她手下的人或许都相当的熟悉,敌人对你知之甚详,而你对敌人却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玩弄在股掌之间,自身却连对方的边儿都摸不到,糟糕透了。
    阮芳菲轻哼一声,瞧着是快醒了。
    “下去吧,将所有人都仔细的排查一遍。”
    “是,主子。”
    原以为女儿会很快醒,不过听着她口中溢出痛苦的声音,似乎在喊着“不要”,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床单,她那双手掌心早已经伤痕累累,可是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痛一般,头小幅度的摆动着,毫无血色的脸色与唇色,更为密集的汗珠,包着额头的白布都明显的被浸湿,显然,她是陷入了难以醒来的梦魇。
    “芳菲,芳菲……”阮老夫人不停的轻拍她的脸,“醒醒,快醒醒……”
    阮芳菲啪的一巴掌打开脸上的手,蹭着一下子坐起来,后退远离……
    “芳菲,我是娘啊,别怕别怕……”阮老夫人急忙安抚她,不过却没有再碰她,生怕引起她激烈的反应。
    “娘?”阮芳菲眼前有些模糊,还没完全看清楚,就一阵晕眩恶心,身体下意识的前倾,趴在靠榻边缘干呕。
    她娘急忙给她拍背,等她缓和了一些,再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阮芳菲才感觉舒服一些,有气无力的靠在她娘身上。
    “芳菲,告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说出来,说出来你会舒服一些。”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阮芳菲就直接发狂,“魏南平那个畜生,最好别让我见到他,不然,不然我非把他扒皮抽筋,剁成肉酱喂狗。”
    她跟表哥魏南平的关系远超一般表兄妹的亲密,从十三岁开始,他们就“坦诚相见”,除了最后的底线,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不管什么,他都会听她的,她说不要,哪怕是箭在弦上,他都会停止。
    在她眼里,他就像她身边的一条忠诚而听话的狗,只要给他一点甜头,他什么都会为她做,就算曾经有一次她让他去死,他也毫不客气的捅了自己一刀,可是,就是这样的一条狗,昨晚竟敢肆无忌惮的折辱她,践踏她,不仅是他,他带了一帮人,黑暗中,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他们满嘴的污言秽语,用最肮脏最龌龊的话羞辱她,说她比之那最下贱,最脏的妓子还不如,尤其是魏南平,说那些女人的身体或许脏了,但心至少还是干净的,不像她,从骨子里糜烂腐臭,臭不可闻。
    她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甚至从头到尾都没能说出一个字。那个让她觉得安心可靠的人,却将她拽入了地狱,现在想起来都还止不住的恐惧,身体瑟瑟发抖。
    她娘忙拍她后背安抚她,“芳菲,芳菲,那不是你表哥,你想想你表哥对你多好,你掉一根头发,他都要心疼,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你?易容术你是知道的,娘曾经还给你看过人皮面具的,一定是有人假扮他,就为了哄你出去……”
    阮芳菲忍着不适,力求镇定,坐直身体,直视她娘,露出一个讽刺而冰凉的笑,“娘这话的意思是我蠢?对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连真假都分不清?”
    “不是,芳菲,你听娘说,所有人都没认出来,所以不怪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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