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苍白虚弱的女人,说话的声音极为细弱,是真正意义上的声若蚊吟。王汀虽然是学的是现代医学也就是所谓的西医,却也赞同中医上的精气神的概念。中气不足的人,说话往往声线细弱,根本发不了洪亮的声音。
    陪同着她的护工正在帮她梳头发,夸奖她福气好,家庭幸福美满,丈夫跟儿子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看她。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模样,怯生生的,神态竟然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般。还不到跃跃欲试的时候,对外面的世界更多的是畏惧。
    这间病房布置得颇为少女风,床上跟柜子上都摆放了不少洋娃娃,一眼看上去跟病房主人的年龄极为不搭。可是当这位已经四十多岁的女人用一种怯生生的眼神小心翼翼看着人的时候,被注视者却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怜意。她的怯懦跟无助,并不少于小女孩。只有面对自己的儿子时,她的神色才多了几分母性,提醒着别人,她也是一位母亲。
    郭宇伸手拥抱了一下母亲,笑嘻嘻地介绍王汀姐妹:“妈,这是我的老师,她们过来看你了。”
    郭母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移到了王汀姐妹脸上,当她发现这两人都在看着她的时候,她立刻胆怯地缩了一下,面上的笑容简直就跟哭一样。
    王汀察觉到郭母的反应非常迟钝,郭宇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常常是处于茫然的状态。因为血气严重不足,即使她在这里生活无忧且营养全面,她的头上还是早早出现了银丝,整个发色简直可以用花白来形容了。
    母子俩的对话基本上是单方面进行的,郭宇说着,他的母亲听着。王汀没听到郭母插一句话。
    王函悄悄拽了下王汀的袖子,压低了声音跟姐姐耳语:“她好可怜。”
    王汀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没有吭声。在外人看来,这个女人丈夫事业有成,儿子聪明懂事,她完全没有任何需要烦恼的地方。她得了抑郁症还精神分裂,简直就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相扰。可是,生病这种事,谁能拦得住呢。
    王汀静静地看着郭宇跟他母亲聊天。郭母不吃水果,王汀买的水果在楼下就送给了疗养院的医生护士。此刻,郭宇正拿着一张彩纸,陪母亲一块儿折纸。他的动作极快,手指上下翻飞,一个简单的纸娃娃就呈现在手边。纸张有大有小,他从面积小的折叠到面积大的,最后呈现出来的娃娃就跟俄罗斯套娃一般。
    郭宇得意洋洋地冲母亲显摆着,骄傲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妈,你看,我把大娃娃也带来了。娃娃长大了,现在很好,一直都很好。”
    他一面说,一面将娃娃一溜儿摊开,指给自己的母亲看:“这是小学生,这是上中学了,这是大学生,这是大学要毕业找工作了,娃娃一直都很好。”
    这些纸娃娃都是简单的折纸,要说栩栩如生,那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谁家娃娃长成这样,还不得抱着大树哭死。只是郭宇的手艺不错,娃娃看上去颇为精致。他还用水彩笔给每个娃娃都画出了小裙子的图案,点了眼睛、鼻子跟嘴巴,个个都笑容灿烂的圆脸小美女,看上去美好极了。
    郭宇冲母亲笑:“妈,你看,娃娃长大了是不是也很好。”
    这种近乎于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跟她已经人高马大的儿子之间进行着,总让人觉得怪异。王汀看了眼郭宇,郭宇转过头来冲王函笑:“王老师,你也过来叠纸吧。你的手总该比我巧吧。”
    王函警告性地瞪了郭宇一眼,相当无所谓地走了过去,拿起一张彩纸叠了起来,然后瞪郭宇:“你怎么把娃娃画成我的卡通造型啊?”
    郭宇立刻矢口否认:“王老师,自信过头就是自负,您还是别多想比较好。”
    王函翻了个白眼,手指头翻飞,没叠娃娃,而是叠了一只千纸鹤递到郭母面前:“大姐,你放心,你家郭宇在学校挺好的。只要别混玩,高考肯定能拿个不错的成绩。嗯,你就甭担心了。嘿嘿,我也挺好的。能碰到我这样的老师,是郭宇的福气。这个送给你,祝你以后平平安安的。郭宇都跟我说了,你特别好特别善良。好人有好报,你帮过的每个人都会为你祈福的。”
    姐妹俩结伴出了房间,往公共卫生间走去。王小敏大声招呼着病房中的床要随时往外头汇报郭宇跟他母亲单独谈话的内容。刚才它跟小函函轮番轰炸,都没从郭宇的手机嘴巴里头撬出任何郭宇的秘密。因为郭宇的手机是个十足的中二期少年,认定了它是男孩子,不要跟女孩子一块儿玩。
    王小敏恨恨地丢下一句:“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哼!装什么大尾巴狼。”
    王函上厕所也哼着小曲儿,看上去一派无忧无虑的模样。王汀看了眼妹妹,心中反复思量了一回,最终还是拍了拍王小敏的脑袋,示意它好好问一下郭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从病房的床跟柜子口中,她知道了郭母非常安静。郭母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房间中静静地发着呆。除非护工每天定点带着她去楼下的广场上转两圈以外,她根本就不踏出房门半步。
    很多病人都这样,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那么郭宇带王函来看望她的母亲,到底是什么用意呢?王汀的脑袋中似乎天生缺少浪漫细胞,大概是年纪大了,她更加倾向于目的。人类做绝大部分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会从方方面面进行努力,看似毫无关联,却最终能够两点连成一线。
    病房中,郭宇握着妈妈的手,将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母亲的肩上:“妈妈,那个圆脸的姑娘你喜欢吗?我很喜欢她,她非常非常好。”
    郭母沉默着没说话,半晌才像是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嗯,是个好姑娘。”
    她的气息分外微弱,病床不得不集中了全部精力,跟她边上的柜子一块儿讨论才确定她说的是什么,再尽职尽责地传递到外面去。嗯,这个病人非常好,从来没有拍过桌子掼过板凳。嗯,要是能帮到她,它们也很开心。
    王小敏简直要尖叫了:“要命了,小函函,你还说你主人跟他没奸.情呢!这就是见家长啊,你知不知道?”
    小函函委屈得想要哭:“那主人天生丽质难自弃,聪明可爱宇宙无敌,有人追她关她什么事情呢。”
    王汀任由着王小敏跟小函函争吵师生恋问题,继续竖着耳朵倾听病房中动静。
    郭宇细细地向自己的母亲描述了妹妹的履历,包括是哪里人,家庭基本情况以及上的学校等等,一直反复地强调王函非常好。他很喜欢王函。
    “妈妈,你会懂我的对不对?因为当年你也是不顾一切嫁给了爱情,嫁给了爸爸。我想我肯定是遗传了你的浪漫细胞,我将来也只会忠于我的爱情。”
    病床忧心忡忡:“那个,王汀啊。你妹妹可是郭宇的老师啊,这样真的可以吗?”
    王汀敲了敲王小敏的脑袋,后者才赶紧传话:“哎呀,你别关心这个了。你要仔细看,到底他们想要做什么。哼!我跟小函函商量好了,我们才不要把王函给这个小子呢。他太狡猾了,太腹黑,我们王函会被欺负的。”
    病床忍不住想替郭宇辩解两句,最后还是没能说过牙尖齿利的王小敏,只能唉声叹气地继续传递病房中的消息。嗯,他们一直在说王函的好话。嗯,郭母笑了,很开心的样子。嗯,郭宇说以后他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这样妈妈就能有人常伴左右了。
    一直到他们离开病房的时候,王汀也没能发现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郭宇的父亲的确有点儿肉麻,每次到疗养院看望妻子,都要给她念诗集。不过考虑到最初身为官小姐的郭母能够看上郭父,就是因为后者在文艺汇演上念了一首普希金的诗,迷倒了她。郭父这样做,也谈不上有多奇怪。
    妻子长期卧病在床,不能正常履行妻子的义务,丈夫却始终不离不弃。感情好自然是可能存在的原因,但大部分情况,也跟妻子娘家的势力相关。郭父最早是靠岳父路线起来的,他的仕途发展少不了岳父的助益。人是社会性动物,这种家庭关系的助力,在各行各业都普遍存在。否则所谓行业世家的形成,就没了存在的基础。
    第136章 雪人(二十三)
    郭宇冲王函露出了标准的小奶狗笑容, 连眼睛都湿漉漉的, 模样儿乖巧极了:“王老师,谢谢你。我妈是不是特好特面善啊。”
    王函瞅了眼自己的学生, 疑惑道:“按道理说, 你跟你母亲长的挺像的, 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呢。”
    “荷尔蒙。”少年郎挺起胸膛为自己正名,“荷尔蒙的气息不一样, 当然气场就不一样了。”
    王函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嗤之以鼻:“少年, 年纪轻轻就这么油腻,绝对是你自己的锅。你也不怕这么多油会起火!”
    她的话音刚落下, 后面就响起了惊叫声:“着火了,快来人啊, 快来救火!”
    三人循声看过去,只见他们刚离开的病房楼梯口,浓烟滚滚而出。郭宇眼睛立刻红了,口中大声喊着“妈!”,慌慌张张地冲了过去。他们是从另一个楼梯下来的, 刚才根本没有察觉有任何不妥。
    王汀立刻打了119报警。疗养院的病房都经过了特别装修, 为了怕病人掉下楼,所有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 而且几乎所有窗户都是关着的。这些疗养的病人大多精神不济或者身体衰落, 一旦发生火灾, 他们的情况会非常危险。
    救火车到来的十分迅速, 然而却几乎没有派上任何用处。楼上的所有病人已经被疏散到楼前的花圃旁,医护人员也找到了灭火器,将燃烧物给扑灭了。那是几只玩具小熊跟洋娃娃,放火的女人精神极不稳定,一直强调说这些东西都成精了,会害死她的。医生与护士劝着她,企图想让她安静下来。
    消防员跳下了车,见状也上去做安全教育。纵火犯是个精神病患者,除了让她以后别放火以外,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宇抱着瑟瑟发抖的母亲安慰道:“妈,别怕,这不算什么。过年放烟花爆竹架势都比这个大。”
    郭母靠在儿子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看着消防车,慢慢地念着车牌号:“ mj**x*119。”
    在一旁照应着她的护工笑了:“哎哟,我的夫人噢,那是w,不是m。”
    郭母的身子瑟缩了一下,露出了极为腼腆的笑容,看上去不好意思极了:“对,我错了,不是w,是m,你说的对。”
    “没事没事,妈,你别害怕。”郭宇轻轻拍着母亲的脊背,安慰道,“w反过来不就是m嘛。”
    郭母轻轻地笑了,一下子从母亲的身份转换为了孩子,成了那个需要被保护被支持的对象:“反过来才对。”
    王函在边上插了句嘴巴:“你一准高考生不能没关系,千万不许搞错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知道不?”
    王小敏大声问着楼梯口的监控器:“她为什么要放火啊?是不是有人指使了她?疗养院怎么可以给病人拿到火柴打火机呢?这实在太危险了。”
    监控器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快要哭了。它刚才也被突然蹿起来的火给吓到了,它差点儿毁容啊!
    “我哪儿知道她为什么要放火。”监控器又气又委屈,“她根本就没有用打火机跟火柴啊,她用的是小孩子玩的打火石,摩.擦两下就起烟起火了。”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脑袋,示意它询问这人点火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结果监控器说不知道。这里的病人不发病的时候还好,一发病就会歇斯底里。如果他们都正常了,也不会待在这个疗养院当中了。
    王小敏没有放弃,王汀还在摸它的脑袋呢,肯定有地方不对劲。
    它继续朝着大楼喊,询问纵火者的房间中的固定资产们,这个人到底为什么突然放火呢?床铺十分茫然,它也不知道到底哪儿出问题了啊。它的病人趁护工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抱着洋娃娃跟毛绒玩具出去了,要不是大楼喊失火了,它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小敏疑惑地问:“她想烧了整座大楼吗?她很讨厌这里的人吗?放火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大楼发出了一声闷响,插了句话:“大概,起火了,她就能逃跑了吧。”
    王小敏十分惊讶:“她为什么要逃跑啊?啊!我知道了,因为这里有坏人,坏人欺负她。你快点说谁是坏人,我们报警去抓坏人!”
    大楼嗤之以鼻:“哪里有什么坏人啊。她不愿意一直被关着而已,谁喜欢一直待在精神病院啊。”
    王汀的目光向右移动,落在了那个纵火的女人身上。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在情绪激动地打着电话,要求家人接她回家:“这里着火了,这里不安全!你们快点儿来接我回去。”
    王小敏小心翼翼地告诉王汀:“她家里人不肯接她走哎,她儿子还让她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他们一家早就吃不消了。”
    遭受了拒绝的女人情绪十分激动,大声嚷嚷着:“你们就是嫌弃我累赘!你们根本没有心。人家爱自己妈妈的孩子一定会带走自己的妈妈的。”说着,她的眼神突然变了,直勾勾地看向了郭母的脸,语气狂热而急切,“213,你跟我儿子说,是不是这样子。你儿子一定会接走你的是不是。啊!这是你儿子媳妇吗?他们来接你了对不对?”
    她忽然抬起腿,大步朝王汀等人的方向走去,眼睛始终盯着郭宇不放:“你跟你爱人来接你妈妈了,对不对?”
    医务人员赶紧伸手拦住她,照顾她的护工哭笑不得:“哎呀,213的太太孩子还在上高中呢。你们不是经常一块儿聊天嘛,你怎么连她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太好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步朝花圃走来,停在了郭母的身旁,冲她露出了极为温柔的笑,“你愿意跟人说话就好,我总是担心你老不爱讲话。”
    男人的身后跟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旁边不少病人称呼他为胡院长。这位院长对着自己的跟随对象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还是我们的工作不够到位,有疏忽,影响了大家的正常休养。真是太抱歉了,吴厅长,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哎,不能这么说。”吴厅长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先是笑了一下,柔声细语地说着妻子,“手怎么这么冷,你该多穿点儿衣服的。”
    护工阿姨在边上讪讪地笑:“太太怕是吓到了,原本手上很暖和的。郭宇,你说是不是啊?”
    她目光求助地落在了郭宇的身上,后者点点头,握住了母亲的另一只手,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不是今天有会吗,怎么特地跑过来了。”
    “上午开完了。”吴厅长对着儿子也是和颜悦色,还用空着的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夸了一句,“又长高了啊,真是几天不见就是个新样子。”
    郭宇冲着父亲露出个有点儿腼腆又有点儿羞涩的笑容,像大部分不经常和父亲朝夕相处的孩子一样,在父亲面前,格外拘谨。
    比起母子俩对家庭男主人到来时有点儿拘谨的反应,那位纵火犯就激动多了,她拼命挣扎着,朝吴厅长高喊:“你来带你老婆回家了,对不对?你们绝对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你看,这里都着火了,这里多不安全,根本不能继续待人了。快点把她带走吧,快点儿带走。你们带走了她,我儿子才会过来接我。”
    吴厅长转过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嘉阳,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家?”
    郭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立刻摇头,甚至躲到了护工的身后。郭宇赶紧追过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勉强朝父亲露出个笑容:“爸,你工作这么忙,我又快要上大学了,实在都没空陪着妈,还是让妈待在疗养院吧。妈挺喜欢这里的,院长他们对妈都非常照顾。”
    一直在边上插不上话的院长赶紧主动请缨:“吴厅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一直秉承着人文关怀为主的原则,誓要让所有的人都宾至如归,不,就是自己的家。”
    王汀垂了一下眼睫毛。这位院长的确非常会说话,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称呼这儿的病人为病人。包括那位歇斯底里,明显已经情绪失控的纵火犯,在他的描述中也不过是心情有点儿波动。
    心情澎湃起伏的女人情绪激动地冲着郭母喊:“你不想离开这儿吗?这是监狱,这里是囚笼,它禁锢着我们的肉体,却没有办法禁锢我们的灵魂。我们渴望自由,我们需要自由。快点儿,不要做叛徒,赶紧奔向自由。”
    她斗志昂扬的演讲没能持续下去,被护士伺机推了一针镇定药剂,昏睡了过去。
    旁边看热闹的人群这才慢慢散开。
    吴厅长这时候才注意到妻儿身边的这两位年轻女性,他冲两人点了点头,露出了歉疚的笑容:“真抱歉,刚才没留神,不知二位是?”
    王汀抢在了妹妹之前开了口:“你好,郭宇爸爸,我们是郭宇班上的老师。郭宇快要高考了,情绪有点儿波动,我们听说他想来看望他妈妈,就陪着孩子一块儿过来了。”
    吴厅长的目光在王家姐妹脸上转了一下,笑容愈发亲切了:“那真是麻烦两位老师了。今晚还请二位赏脸,一块儿吃顿便饭吧。”
    王汀笑着摇头:“郭宇爸爸,您太客气了。既然您来了,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郭宇,别忘了你答应老师的,后面要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姐妹俩朝外走的时候,王函出奇的沉默。王汀不得不揉了揉王函的脑袋,安慰了妹妹一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会有很多风景很多人,会经历很多事。”
    王函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朝门口走。在经过小广场的时候,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姐姐:“姐,郑妍的案子怎么样了?我打电话给妈的时候,听说她和那个吴芸都死了,好像还是前后脚死的。”
    大概是说到了死亡,王函的表情十分畏葸,她甚至不由自主抱住了姐姐的胳膊,似乎这样能够让她汲取到热量。
    王汀就势搂住了妹妹的肩膀,安慰道:“警察在查着呢,别担心。吴芸好像受了家庭变故的刺激,精神不太正常,当着警察的面自杀的。至于郑妍,她一个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横穿铁轨,结果出事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王函却小声嘟囔了一句:“吴芸多精明的人啊。老妈都说她只差成精了。现在天这么冷,大晚上的,郑妍会跑出去横穿铁轨?反正我觉得不像。”
    王汀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问妹妹:“你觉得像什么呀?”
    王函一下子就来劲了:“谋杀啊!说不定是谋财害命呢!她们死了对谁利益最大,那凶手肯定就是谁!”
    王汀扑哧笑出了声:“那么阿加莎·王同学,请问谁获利最大呢?”
    王函开始朝着天空各种翻白眼了:“那难说啊。要么为了钱,要么为了色,要么就是母女俩身上都背负着重大的秘密。对了,姐,郑妍到底是谁的女儿啊。如果既不是郑东升也不是陶鑫的,那她的生父就嫌疑最大啊。好多侦探小说都写了为了掩盖子女的身世,父母动手杀人的。”
    王汀叹了口气:“真抱歉啊,阿加莎·王同学,她生物学上的父亲已经明确了,就是陶鑫。对了,你现在不怕陶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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